落日把湖面染得殷紅,自南邊出來的風(fēng),將湖面攪亂,又吹動岸邊的楓樹,吹落許多楓葉。
楓樹底下,有一個清秀的白衣少年靠著樹,懷中抱了一柄劍,微低著頭,好像睡得很熟。
岸邊走來一個妙齡女子,上身穿一件繡著黃色菊花的白衣裳,下-身配了一條石榴紅的裙子。
落葉紛紛打在女子身上,衣服上繡著的菊花,似在夕陽中開放,秋風(fēng)拽住女子的裙角。
少年忽然站起身,劍已經(jīng)逼近女子咽喉。
“師兄是我!”女子驚嚷了一聲,側(cè)身躲開。
“你怎么來了?這里很危險?!鄙倌晔蘸脛Γ抗饩o緊盯著湖面。
女子倒不在乎,坐下來,“有師兄在,我不怕?!比缓笞隽艘粋€任性的表情。
好像有什么東西從水里跳出來,撲通一聲,原來是一條大魚從湖面躍起。
“走吧,這妖不會出來了?!闭f著,少女拉著師兄的衣袖就要離開。
“誰說不會來的?這不就來了嗎?”
隨著一聲蒼老沙啞的聲音,湖水開始向岸邊翻涌,一條三眼青瞳的蛟龍冒出水面。
“是你們這兩個小娃娃抓我?”
“是的?!卑滓律倌晷ぷ悠谡f。
“你們是墨淵門的人?”
“我們是墨淵門弟子?!?p> “呵,你們就是來送死!”
“這可不一定?!毙ぷ悠谟沂殖謩ΓL劍寒光閃爍。
蛟龍攪動起湖水,騰空躍起,在半空中環(huán)繞,身上的黑色鱗片就如同黑鐵,長長的一聲龍吟響徹長空,天地間掀起了肆虐的狂風(fēng),湖水上下翻涌。
肖子期和師妹薛晴裳只感到一股強(qiáng)大的威壓,這條蛟龍竟是上古妖獸,蛟帝。
蛟龍已然直沖下來,欲將兩人一口吃掉。
肖子期立刻拔出長劍,口中默念劍訣,右手執(zhí)劍格擋,左手畫著伏羲八卦,激蕩的金光與蛟頭相撞。
只是一剎那,肖子期便飛出數(shù)米,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師兄,你沒事吧?!毖η缟呀幼×藥熜中ぷ悠冢缓髶]出長劍,飛身而起,直刺蛟龍的眼睛。
劍還未到,就被蛟尾重重拍下。
蛟龍用身軀圍住他們,“我們妖界怎么了?你們?nèi)祟愐獢乇M殺絕?!?p> “妖魔蠶食人類,害人性命?!毙ぷ悠趶?qiáng)忍著要咳出的鮮血。
“這世上的妖都吃人?這世上的妖都該死嗎?”
“妖就算不吃人,也不容于這世界?!?p> “好一個不吃人也不容于這世界,自以為是不僅是人類的可悲,也是人類的可憎?!?p> 蛟龍憤怒,又俯沖下來,薛晴裳躲閃不及,被蛟龍整個吞下,地上留下了她斷掉的長劍。
肖子期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去,心像是被活生生摘去,只覺得撕心裂肺,而蛟龍消失在了殘陽如血的黃昏中。
湖水蕩起漣漪,晚風(fēng)微微吹拂,肖子期的青絲變?yōu)榘装l(fā),白衣變成血衣,世間最涼的水,莫過于這里的湖水,世間最冷的風(fēng),莫過于今日的晚風(fēng)。
肖子期白衣上的鮮血已經(jīng)干了,他拿著那柄遺留下的殘劍,一步一步走回墨淵門。從此,肖子期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沉默寡言,心如死灰。
“想不到肖師兄居然有這樣一段歷史,真是讓人意想不到?!?p> “哎,怪不得平??匆娦熜侄际抢浔模y怪??!”
這群剛?cè)腴T的新生都被這段八卦惹得久久難眠,一個一個的都發(fā)出了嘆息。
哐哐,木門被敲得直響?!斑@么晚還不睡,小心讓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吃不了兜著走。”
天剛蒙蒙亮,幾顆星星還掛在天上,這群剛?cè)腴T的新生開始了他們的第一課,評天賦特長,然后分發(fā)到各個學(xué)院。
新生們都竊竊私語,評資質(zhì),分學(xué)院,這從來沒聽說過啊。
“安靜,安靜。你們以為誰都可以學(xué)會御劍術(shù),誰都可以成為劍仙?墨淵門分有以下幾個分院,首先是御劍閣,然后是體技院,符箓堂,妙手園,最后是暗室?!?p> “暗室是什么?聽起來很小的樣子?!?p> “暗室是不是學(xué)習(xí)東瀛忍術(shù)的?”
“這暗室不會是搞后勤的吧?!?p> 眾人七嘴八舌的猜測。
“不要吵,明法堂的師兄都在這,看誰還鬧哄哄的,有沒有問題要問?”朱明德師兄站在臺階上說。
“朱師兄,我們只能學(xué)習(xí)一個技法嗎?還是可以多學(xué)習(xí)幾個?”
“你想學(xué)什么就學(xué)什么,但每個人的資質(zhì)不一樣,所以這次評測就是為了讓你們更好的了解自己,知道自己適合什么技法。”
“那暗室是什么?”
“暗室!暗室可能是你們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地方,那里只需要天才中的天才,每年都會從墨淵門中挑選人才,但是名額少之又少,保護(hù)天下,斬妖除魔,解救蒼生就是暗室職責(zé)?!?p> 新生一片驚呼。
“咱們的墨淵門門主是暗室的直接負(fù)責(zé)人,肖子期,肖師兄就是暗室的第一御劍師?!?p> 又是一片驚呼。
肖子期,這是一個讓人妖兩界都為之驚訝的名字,肖師兄自然是天才中的天才,御劍,體技與符箓都精通的天才。
肖子期可是許多少年人的夢想。
“朱師兄,肖師兄什么時候回來?”有人問道。
“我怎么會知道,暗室的任務(wù)從來都是絕密,誰也不知道,誰也不許打聽?!敝烀鞯抡f完,故意做了一個兇惡的樣子,嚇得這些新生不敢多問了。
評測正式開始,每個人的天賦都是與生俱來的,有些人身具仙骨,仙緣頗深,自然是主學(xué)御劍之術(shù),然有些人體格健碩,就主學(xué)體技,若是靈氣充沛者,則主學(xué)符箓之法,如若是不擅戰(zhàn)而富有善心者,則主學(xué)醫(yī)藥。
新生已經(jīng)排成了一列,按順序進(jìn)入法陣,評測天賦。
半天時間過去了,新生終于評測完,朱明德正準(zhǔn)備宣布評測結(jié)束時,卻見十七歲的韓言搖搖晃晃地從遠(yuǎn)處走來。
“喂,喂,你是新生嗎?還不過來,評測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朱明德不耐煩地催促道。
韓言似乎沒聽見,弓著消瘦的身子,低著發(fā)白的臉,穿著被樹枝刮破的衣服,無力地挪動著步子,渾身臟兮兮的,簡直和乞丐無疑了。
朱明德等不及了,快步走過去,要將韓言給拎過來。
韓言突然倒下了,就像一棵斷了的樹,重重地摔在地上。
“醫(yī)師,醫(yī)師,這有人暈倒了?!?p> 強(qiáng)烈的陽光刺得韓言睜不開眼,韓言舉起手,擋住陽光,低聲說:“這是哪?”
“這是病房,你快老實(shí)交代,你去哪了,成了這副樣子。若是不如實(shí)說,等會將你送去明法堂?!敝荜貛熃愣酥帲⌒囊硪淼刈哌^來,“入學(xué)評測的時候遲到,你可知道有什么懲罰?”
“周師姐,我去賞月了,一不小心落山溝里了。”
“還賞月?是和那個小師妹約會去了?”
“周師姐,我說了,你可別和明法堂的人說。”
“要說早就說了,朱明德把你送過來,讓我診治,我撒了慌,說你是被毒草所傷,不然的話,明法堂的人早就在旁邊看著,你一醒啊,早就被抓去問審了?!?p> “謝謝周師姐。”
“那你可以告訴我,那個小師妹是那個學(xué)院的?”
“她是月宮里的嫦娥,她看吳剛看得厭倦了,特意下來的?!?p> 只聞一聲輕笑,周曦師姐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張?jiān)纠淙舯哪?,忽然變得燦若玫瑰。
“真是胡亂瞎扯,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對于這個被自己視為親弟弟的韓言,周曦師姐自知他不會說出真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