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耗
當(dāng)外婆的噩耗傳來的時候，軒彌正懶洋洋地穿著襪子，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心頭一震，如鯁在喉，眼眶一下紅了。
掛掉了老媽的電話，他匆匆地洗了把臉，顫抖著用手順著眼角，在不停抽搐的臉頰上用力擦了擦，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地一吁…
門外喧鬧囂雜，已是早上八九點了，門前有個小菜市場，集結(jié)了一大批菜販，叫賣之聲此起彼伏。
“便宜了，便宜了，一塊一塊…”
“要啥啥便宜，新鮮的哦…”
“新上的水果，甜甜的，快來嘗嘗買點吧！”
……
軒彌中等個子，不善言語，有在飯店打工的經(jīng)歷，如今自己開了個小餐館，經(jīng)營無方，生意一般，也掙不了大錢，糊口而已。
洗漱完畢拉起門，太陽正照在他臉上，刺的他睜不開眼，隨即抬手遮擋著日光，折身回屋，粗略收拾后急急把鑰匙給了鄰居讓幫忙照看，然后攔了出租直奔火車站。
坐在車上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一對年輕夫婦扶著一位老奶奶有說有笑，讓他又想起了外婆，在十歲的時候，父母外出打工，將他寄養(yǎng)在外婆家，上學(xué)自然也要轉(zhuǎn)到外婆村里。
一下子來到一個陌生的學(xué)校，讓軒彌不太適應(yīng)，周圍都是生面孔，加上他內(nèi)向，不能和同學(xué)們玩成一片，尤其見到同學(xué)們屁顛屁顛跟在父母后面那情景，倍感凄涼！每次放學(xué)回家外婆外公雖也是噓寒問暖，但還是讓軒彌感到有種背井離鄉(xiāng)的酸楚。
外婆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但軒彌記得外婆那時總是時不時的找自己說話，還經(jīng)常講一些笑話，一些直到你笑了才停的笑話。
有時軒彌會忍不住憋著笑一下，外婆會笑著說：
“你看，軒彌每次笑都是冷笑，哈哈…“
他當(dāng)時依稀已經(jīng)懂得了“冷笑“的含義了，只好對著外婆憨憨一笑，在這一來一去的笑聲中，軒彌也慢慢的融入到了那個環(huán)境中了。
軒彌最喜歡外婆做的胡蘿卜包子，里面放了豬油、豆腐，油香油香的，當(dāng)時一次最少吃三個，哎呀這個包子吃多了，那屁也會多，每次從學(xué)?；貋?，總會苦著臉埋怨外婆又讓自己吃包子，外婆聽后總是笑的直不起腰。
軒彌傻傻的看著窗外，外婆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
這城市離老家較遠，車次不多，只買到了晚上的票，加上中間倒車明天一早才能到家。
一夜不眠，時不時想起外婆，記得第一打工拿到工資后，給外婆買了些小點心，軒彌拉著外婆的手說：“以后我?guī)ゴ蟪鞘型?，吃好吃的?！?p> 外婆卻總是笑著說：“只要你好好的，等你掙了大錢再去?！?p> 可是這么多年了，自己只是逢年回家去看看外婆，并沒能兌現(xiàn)自己承諾，總覺得日子長著呢，等掙了大錢，再帶外婆美美去看花花世界。
然而現(xiàn)在…
軒彌眼眶紅了，強忍著并沒有哭出來，繼而不禁心里發(fā)問：
“人為什么會死？”
隨即又是搖頭苦笑。
這可笑的問題，人生自古誰不死？
…
下了火車，攔了出租車，直奔外婆家。
路旁的麥穗青綠一片，依稀見得麥葉上的晨露晶瑩晃動，堅挺的麥芒直指藍天，像一把把利劍…
此刻沒心情欣賞這些，只想馬上到家見外婆最后一面。
到了外婆家門口，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花圈，里里外外一片白，軒彌眼淚終是忍不住流了下來。
疾步走進家里，進入靈堂，外婆的遺像擺在中央，軒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噙淚磕了幾個頭，他沒有放聲痛哭，兩手不停抽搐，眼淚順著臉頰留下。
晚上守靈，這也是陪外婆最后一程了。
夜很靜，軒彌跪在靈前，心里覺得非常愧對外婆。
父母不在身邊的那幾年，外婆對自己的呵護讓軒彌心里異常溫暖。
可自己卻什么都沒做，老想著等掙大錢了好好孝敬外婆，如今…想到此處軒彌只覺臉上火辣辣的。
“你拿好，我來點。”
寂靜的靈堂外傳來一陣嬉笑，不知什么時候跑來兩個小孩，六七歲，其中一個小孩手里拿著半掛鞭炮，另一個小孩拿著打火機正準備要點燃。
軒彌起身正欲上前阻止，忽覺面前一陣微風(fēng)吹來，直奔懷中就不見了。
“什么東西？”軒彌驚詫之余趕緊站起來，環(huán)顧周身看是什么?并無異常，回頭看外婆遺像，正慈祥的看著靈堂下。
‘’莫不是奶奶顯靈了？‘’
表哥已去阻止了那倆小孩的胡鬧，小孩家長過去照著屁股每人給了兩下，提溜著走了。
第二天軒彌要回家一趟，因為鄰村，索性就步行回去了，行至半路，見那路旁倒了一堆沙子，想是哪家修房用剩下的，等快到跟前時，忽然看見一只蜥蜴。
大蜥蜴！
上學(xué)的時候軒彌倒常來這里，當(dāng)時見到蜥蜴，還可笑的認為是小恐龍，個頭也就小老鼠那么大。
可這著實嚇人一跳，還從沒見過這么大的，足有成年家狗那么大，嘴埋在沙里好像在吃沙。
軒彌昨晚一夜沒睡，這會腦子有點昏昏沉沉。
這不可思議的場景…
傻蜥蜴吧？
軒彌笑著走過去。
不對…
哪里不對？
軒彌回頭又看，這蜥蜴怎么只有兩條后腿？難道受傷了？
也不對呀！看不出傷口。
走近再細看，
啊！
那怪物脖子下正中又伸出一條腿來。
只見那怪物深陷的雙眼發(fā)出陰森的目光，待抬起那埋在沙里的腦袋時，軒彌才注意到，這怪物頭很大，幾乎占了身體的三分之一，頭倒很像蜥蜴，但嘴巴沒有那么長，此刻正張著嘴吞著沙，再看尾部，竟然沒有尾巴！
沒有尾巴，三條腿！
“這什么鬼？”軒彌不禁喃喃道。
那怪物突然張開嘴，伸出了一條青黑的舌頭，滿嘴的沙…
要干什么？
軒彌嚇得踉蹌后退了幾步，同時口袋里掉出來一個牛形的飾品。
卻見那怪物忽地一愣，后退幾步，鉆入了沙里。
見那怪物后退走了，軒彌倒膽大的走到沙子旁邊，想看看那到底是啥東西，到跟前卻找不到那怪物了，地上也沒有洞。
軒彌撿了根樹棍，在沙堆上扒拉了一陣，啥也沒有。
“什么東西？”
接著回身撿起了那個牛形飾品。
這是在集市碰巧買的飾品，賣飾品的說是桃木的，可以辟邪，軒彌屬牛，就挑了個牛相。
只是昨晚守夜時長輩聊天說人死后，要防什么屬相近前，軒彌半懂不懂，又怕驚了外婆，趕緊去把牛相從褲袢上解下來，塞到上衣口袋里，又因為在草席上忽跪忽躺忽坐的，一夜下來把牛相也差不多快擠出來，剛才那么踉蹌一晃也就掉出來了。
軒彌輕輕捏了捏腦門，只覺得頭腦發(fā)脹，不得其解，索性不當(dāng)回事，就自顧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