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昏迷
?。骸耙f凌鳳仙南溟一劍可謂是劈天斗地氣勢磅礴。那三尺青鋒寒光咧咧,映著幾絲散發(fā),隨著如山如岳,如海如天的凌厲猛然從空中劃落……”
小店內(nèi)熱鬧,嗑瓜子的,吃水果的,閑聊的,吵成一片。望去,人頭攢動,到不知幾個(gè)是認(rèn)真聽說書先生講故事的。
只是渾渾噩噩,眼前的一切都朦朧虛幻著,交疊錯落著,分不清什么。
看著眼前不斷晃動的人影,感受著人靠著人所散發(fā)的熱氣。
頭好痛……
?。骸啊欢@人算不如天算,眼看著成仙在即,那通天之路閃著璀璨光輝,金黃色圣殿仿佛就在路盡頭若隱若現(xiàn)……”
店內(nèi)的吵鬧聲與說書聲似乎隔著層什么,不真切,很是飄渺。
他好像還站在小店的一處角落聽著書。
只是頭好痛……
細(xì)雨紛飛,打濕在樹葉上,順著樹葉低低淌著,一絲寒氣爬上秋楓吟的背。
山路泥濘,幾乎一步一滑。秋楓吟跌跌撞撞的跑著,風(fēng)吹草動,雀鳴蛇行也會有些驚恐回頭觀看。
好像不對,不是很對……
人影晃動,耳邊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傳來。朦朧,虛幻……
:“……決絕一亂,楚天大亂!十宗弟子幾欲無人幸免……決絕臺上怨靈縱橫,殺伐四方……一劍,斬破天雷,斬碎山河,斬殺十宗!一劍,亂了塵世,亂了修仙界,往后,再無人能及……往后十年修仙界茍延殘喘……”
他必須要跑,這里有人要?dú)⑺?,他好像看到了那兩個(gè)藍(lán)袍道士—跑…
茶店里人很多,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不會的,不會的……
可他們衣袍一角翻飛在門口!
秋楓吟墊著腳從密密麻麻的人頭望過去—是他們!
必須得跑!
秋楓吟吞咽一口口水,盡量不那么引人注意……
眼前的景象如書頁翻過。
張凡生哭著,掙扎著,想要從那個(gè)人懷里逃脫:“師哥,師哥!救我,我不想跟他們走!師哥……”
烈火熊熊,又小又破的道觀竄起的火如同一只野獸般叫囂著。一次次躍起,咆哮,發(fā)出熾熱的光……
撕心裂肺的疼痛……
?。骸皫煾?,師弟,在哪?你們在哪?!師傅,師傅………”跪在泥土上,仿佛生來便只會說這兩句,反復(fù)念叨。雙目無神,披頭散發(fā),宛若一個(gè)瘋子。
瘋子,瘋子……
他要跑,可是往哪跑?哪里還會有他容身之地?
還在吵鬧,人們紛紛攘攘,摩肩接踵。笑聲,碰撞聲……
那些人在聊天,在吃東西,在聽書……
朦朧……虛幻……重疊,錯落……
跑,必須跑!不要停!
秋楓吟猛的摔了一跤,整個(gè)人摔在了泥中,藍(lán)白的袍子頓時(shí)濺的墨般渲染開。
狼狽不堪。
他吃力的手腳并用爬了起來,管不上衣服,用衣袖粗暴的抹去眼睛上的泥漬,跌跌撞撞,深一腳淺一腳踩著泥坑跑著。
雙腳踏著濕泥感受入秋的寒意,渾身的毛孔因恐懼與劇烈運(yùn)動張開。
氣喘吁吁,渾身乏力。
師傅不知所蹤……師弟被抓……沒有一個(gè)人,沒有一個(gè)人還在……
好累,好累……
可是不能停……不能……
秋楓吟咬著牙,忍著腹部陣陣抽痛,腿腳虛脫仍堅(jiān)持著。
沒有人還在,除了自己……
眼中一陣濕潤,無聲無息流下一行?;祀s著雨,分不清是什么。極力忍耐著,似是野獸掙扎到最終的無可奈何與絕望,嗓子深處暴出深沉的嗚咽,不是不甘,只是深深的孤獨(dú)與無助。
?。骸啊瓍s不只是一個(gè)人—都說這九天凌鳳決絕一亂后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哪像幾月后仙門聯(lián)盟出現(xiàn)了一個(gè)人,自稱小孤王,還沒等眾仙門反應(yīng),生生將百年落仙門門派所毀。自此,仙門聯(lián)盟結(jié)束,而小孤王銷聲匿跡……”
被什么突然扼住了喉嚨似的,所有聲音戛然而止。一時(shí),心脈的搏動撞擊耳膜的聲音也感受得到。
所有的景象褪去,茶店內(nèi)的人如煙消云散。朦朧破碎,猛的探入般,眼前的事物頓時(shí)放大。
只覺得腹部一涼,緊接著劇烈的疼痛擴(kuò)散,猶若惡毒的蛇從腹部一點(diǎn)點(diǎn)卻迅速向四周侵蝕,又猶若萬蟻啃噬,無止無盡般。低頭,秋楓吟瞳孔猛的一縮,一把鐵劍直直插入他的肚子,鮮血直流,藍(lán)袍上瞬間綻開一朵絢麗的紅花。
好疼……好冷……好疼……
視線不禁模糊,身前的人冷漠的將劍拔出,冷哼一聲,抬腳將其踹翻在地。
腹部一輕,接著天旋地轉(zhuǎn),青草混著泥土的氣息迎面撲來,臉便狠狠撞在地上。
好疼……好冷……
他的聲音被堵住了,渾身無力。
斜倒著看去,只看見師弟被人劫去的身影……
還是要跑……
眼看著秋楓吟又要摔倒,他急忙抱住身邊的樹穩(wěn)住了身形。眼前黑一片白一片,金星閃耀。腦袋昏沉無比,缺氧的難受一陣接一陣。
?。骸安荒芩溃荒芩涝谶@……絕對不能……師傅,師弟還等著我……我,我不能!”
喃喃著,念叨著,極力集中注意不讓眼神渙散。
抬腳,踏步,向前……
還是這么泥濘……
終于,不堪重負(fù)般一下子匍匐在地,腹部的傷口扯開,惹得撕裂的鉆心疼痛。眼前發(fā)黑,再也沒有一絲力氣爬起。
頭稍稍一歪,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