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一切平靜下來。
遠處隱隱傳來人語和腳步聲,有些雜碎,斷斷續(xù)續(xù),聽的不確切。
很快,一位少年笑著和一位道修模樣的人打著趣走上了山頂。
最先映入青雨軒眼簾的是那位少年。
少年約莫十五六歲,身著比他身形還大幾寸的藍色廣袍。發(fā)短,只梳了一個低馬尾。柳眉鳳目,幾分清秀,幾分斯文,倒是有些像一位故人。只是臉上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
他身姿挺拔,縱然不高,卻有精神氣,給人活力四射的感覺。
少年身旁的那位則十分高挑,一襲白衣絲毫不染塵灰。他一對劍眉襯的目光十分凌厲,面色沉定,即使將一身靈力盡兮收斂,也擋不住一種自上而下的睥睨之勢。
剛踏上山頂時,少年望著道人說著什么,眼中含著笑意,沒有馬上注意到什么。但白衣道人一抬眸,目光冷冷的便掃了過來,與青雨軒極快的對視一眼。
順著道人的目光,少年轉(zhuǎn)過頭,也看見了他。
三人相視。
正是上山查看的白令與秋楓吟二人。
“閣下……”秋楓吟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憋的半死才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吞了回去。
只見山頂上坑坑洼洼,一片狼藉,沒有一顆植物,和山下一番奇景形成鮮明對比。有些地兒甚至焦黑或是鐵生銹般的點點??吹贸鰜?,黑煙大概就是從這里冒出來的,只是現(xiàn)在消散了。
而且還有一位身著黑錦金絲華服,還戴著黑無常面具的“人”散著發(fā),滿身狼狽的側(cè)躺在地上與他們遙遙相望。
這背景,這姿勢,這畫面。
秋楓吟:“……”
白令:“……”
青雨軒:“……”我說其實我也不想這么掉價的,一時興起變了個這個裝現(xiàn)在后悔了你們信嗎?
“啊,小問題,沒什么大不了的,小問題……”只要我不尷尬,別人也不會那么尷尬!
聽見面具后傳出深沉略帶磁性的聲音,溫柔也成熟。
說著,青雨軒掙扎著用雙手撐著地面艱難的想要爬起。
秋楓吟一聽這聲音,心神不覺一動—-哇,這聲音,認真的嗎?太,太好聽了吧……
見這位青雨軒動作不便,秋楓吟毫不猶豫的上去扶了一把。
白令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
青雨軒靠著秋楓吟,虛弱道,“多謝?!?p> “不謝,舉手之勞?!鼻飾饕鳑]怎么想,直接答道。
接著突然想起,一開始他醒來時,白令似乎就是這么對他說的。心頭不免有些發(fā)現(xiàn)這個無意間的巧合的小小驚喜。
秋楓吟扭頭看了一眼白令看看他是什么反應,沒想碰到一張寒冬臘月的臉。
秋楓吟:“?”
白令默默的站著,頷了頷下巴,似乎是在示意他別看他,看青雨軒。
于是秋楓吟真的繼續(xù)去看青雨軒了。
白令:我是這個意思嗎……
“舉手之勞反而能看出小道友的心地。世人都道是勿以善小而不為,施其小善仍可自得,但真正能做到的有幾位?
也不知這位道友哪位宗門,師承何人?”
看起來,嗯,應該是十宗的雙生紅蓮門的。就是衣服不像。
隔著層面具,秋楓吟也覺得這位黑錦衣人在笑。直覺吧,畢竟黑錦衣人說話聲又溫柔似風。沒辦法,秋楓吟心性強大,唯獨對好聽的聲音沒有辦法。
“閣下問我?我姓秋,名……”不知怎的,他又想起醒來后遇見“朱砂”發(fā)生的事與剛才山腳下看到的東西。
那群廬門弟子在找人吧?還有……
秋楓吟瞄了眼黑錦衣人,突然打了個寒顫。
“怎么了,秋小道友?可還沒說名呢,也想必小道友還沒有表字吧?”黑錦衣人溫和道。
秋楓吟深吸一口氣,淡定,想想師傅的話,淡定。
“秋楓吟。不好意思,在……我不小心走了下神。請問閣下大名?”秋楓吟含糊其辭,繞過了師門,反問道。
黑錦衣人身著華麗,卻面帶面具,不愿以真容示人,還出現(xiàn)在這個偏僻的地方……
“在下姓青,名小白。你叫我青小白就可以了?!鼻嘤贶幟娌桓纳?。
秋楓吟:編個名字累死你?
一旁沉默已久的白令終于發(fā)話了,“青?哪個青?上有青冥之長天的青還是傾君一笑擦肩回眸的傾?”
“這……前者吧?!鼻嘤贶幍?。
上有青冥之長天?
這是什么?長相思?
這是個什么暗示?
白令在秋楓吟背后用手指悄悄寫道:傳音。
秋楓吟聲若蠅蚊:“不會?!?p> 白令無言,拍了張傳音符在秋楓吟背上。
“聽得見?”
“廢話,我聽不見又能怎樣?”
“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你在說廢話?!?p> “……”
“那你要我怎樣?”
“你就問他……”
“哦,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了。”沒等白令說完,秋楓吟打斷。
白令:所以你知道了啥?
秋楓吟微笑對青雨軒道:“青道——,”
道長?誰知道青小白是不是修煉中人。
那公子?好年輕。
大叔?好老。
“——小白,”好吧,小白就小白吧……“剛才忘記介紹我道長,吶,”秋楓吟大拇指朝后指了指白令,“姓白,單字令?!?p> “哦……”原來你是要給我介紹那位,看你拖那么長的音,我差點以為你要說什么驚天大秘密……
白令微不可查的嘆息:這就是你明白我要說什么了?
白令青雨軒同時被秋楓吟的自作聰明打倒。
“別折騰,快問他為什么在這,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卑琢钣职l(fā)了句傳音。
“哦哦?!鼻飾饕骰腥淮笪颉χ嘤贶幹匦聠柫吮檫@個問題。
聞言,青雨軒看起來有些懵逼,懵懵懂懂不知道秋楓吟在說什么,又好像知道卻羞于說的樣子。他目光有些躲閃,聽到這句話時,頭還本能的搖了搖。
“不瞞二位,其實在下也不知道……”
秋楓吟:“?”你不知道?
“一點都不記得自己做了什么嗎?”白令語氣平淡道。
這雖然看起來像是對這個答復很普通不相信的問法,實際是在誘導青雨軒,讓他變相承認他自己就是做了些什么,只是自己不記得了。若是承認了,在進一步證明自己做的事不會忘記這一小小證據(jù),很好,可以直接干了。
然而——
“記得?記得什么?”青雨軒干脆直接裝作不知道白令問的是什么。
“你做了什么?”白令“好心”提醒。
“睡覺算做事情?我到這里之前大概就是在睡覺?!鼻嘤贶幚碇睔鈮训馈R膊恢滥膩淼睦?,哪來的壯。
“什么叫你來這之前?”秋楓吟敏銳發(fā)現(xiàn)問題。
“就是說我之前好好在睡覺,一覺醒來就出現(xiàn)在這里了。這山頂有些邪門,搞得我有些狼狽,見笑了?!闭Z氣三分驚異,三分理所當然,三分無奈。眉毛挑起,雙手環(huán)胸,又些莫名其妙受到打擊般的不平的樣子。
青雨軒:我感覺九重天沒一個比我會演!
雖然沒什么可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