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計算機的嗡鳴聲刺痛著鼓膜，余仁杰在液氮冷庫的玻璃幕墻上看見自己的臉正在裂解。無數(shù)張克隆面容像破碎的鏡片懸浮空中，每片倒影都呈現(xiàn)著不同年齡的“余仁杰”，他們手腕上佩戴的軍用腕表正同步倒計時——00:23:59。
莉莉的機械心臟突然射出激光束，在鈦合金墻面燒灼出迷宮般的電路圖。余仁杰的血珠滴在滾燙的金屬上，竟生成全息投影：1999年的產(chǎn)房里，趙家長女將青銅齒輪塞進嬰兒顱骨時，手術(shù)刀尖挑著枚帶血的乳牙。
“這才是真正的出生證明?！崩蚶虺堕_人造頭皮，腦機接口插著余仁杰的青銅齒輪，“我們共享同段記憶代碼，就像……”她的聲音突然被電磁干擾吞沒，瞳孔里閃過六歲那年的冰淇淋車爆炸畫面。
冷藏庫的溫度驟降至零下196度。余仁杰撞破液氮管道，在噴射的白霧中看見量子計算機核心艙——數(shù)百具自己的克隆體正在培養(yǎng)液里做同步手勢，指節(jié)彎曲的角度與軍訓照里的射擊姿勢完全吻合。
警報聲撕破寂靜時，莉莉的鈦合金骨架因低溫脆化開裂。她將最后一管腎上腺素扎進余仁杰頸動脈：“去找冰淇淋車！”液壓手指突然插入自己胸腔，扯出冒著火花的記憶芯片，“這里儲存著趙家改造人類基因組的……”
爆炸氣浪將余仁杰掀出通風管道。他墜落在垃圾處理場的傳送帶上時，發(fā)現(xiàn)莉莉的芯片正在滲漏黑色液體——顯微鏡下竟是攜帶克隆指令的納米機器人。更恐怖的是，這些納米機械正在重組他傷口處的血小板，形成微型齒輪結(jié)構(gòu)。
午夜游樂園的摩天輪在暴雨中銹蝕。余仁杰用青銅齒輪啟動旋轉(zhuǎn)木馬的暗格時，地下升起輛布滿彈孔的冰淇淋車。車載冰箱里凍著的不是雪糕，而是二十年前新聞剪報：頭版刊登著他母親車禍現(xiàn)場照片，而肇事卡車的LOGO正是趙氏基因?qū)嶒炇业膱D騰。
“歡迎參加畢業(yè)典禮。”全息投影突然籠罩雨幕，穿白大褂的趙家長女從1999年的影像里走出。她手中捧著的解剖盤里，嬰兒顱骨鑲嵌的青銅齒輪正與余仁杰手中的產(chǎn)生量子糾纏，“你每殺死一個克隆體，就有十個新胚胎被激活?！?p> 余仁杰的瞳孔突然顯現(xiàn)基因鎖解封的虹膜紋。他扯斷冰淇淋車的方向盤，里面掉出母親的手寫日記：“杰杰不是怪物，他們在他小腦植入了……”泛黃的紙頁在此處被血漬浸透，邊緣殘留著齒輪形狀的齒痕。
量子計算機的倒計時歸零瞬間，所有克隆體同時蘇醒。余仁杰在包圍圈中嗅到莉莉常用的松節(jié)油氣息——這竟是克隆體們共用的識別信號。他引爆冰淇淋車的液氮罐時，看見每個“自己”后頸都紋著莉莉的兒童簡筆畫玫瑰。
冰霧散盡時，游樂園地磚裂開深不見底的豎井。余仁杰抓著克隆體的機械臂墜向深淵，強光中浮現(xiàn)出浩瀚的基因庫——數(shù)十萬冷凍艙排列成DNA螺旋，每個艙內(nèi)都沉睡著不同年齡段的莉莉。最古老的艙體標注著：原型機001號，啟用日期1979年8月14日。
青銅齒輪在此刻熔化成液態(tài)金屬，順著余仁杰的血管涌向心臟。他聽見母親在產(chǎn)房最后的慘叫，混著趙家長女瘋狂的笑聲：“永生不是靠肉體，而是將意識鍛造成齒輪！”量子計算機的終極密碼隨著心跳顯現(xiàn)——竟是莉莉第一次吻他時，睫毛顫動形成的摩斯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