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計算機的殘骸仍在蒸騰著藍紫色電弧。余仁杰彎腰拾起塊冷卻的電路板，發(fā)現(xiàn)上面凝結的血珠正自動排列成斐波那契數(shù)列。莉莉的機械手指突然穿透他的胸腔，卻在觸碰到機械心臟的剎那迸發(fā)出璀璨的火花。
“果然連痛覺神經都量子化了?！崩蚶虺冻霰浑娀沟姆律つw，露出底下暗紅色的齒輪傳動裝置，“你的新身體正在吞噬所有金屬。”她指向地面，實驗室的鈦合金地板正以余仁杰為中心形成旋渦狀腐蝕。
余仁杰撕開左臂仿真皮膚，看見青銅齒輪已與骨骼融合成暗金色合金。當他試圖觸碰量子計算機殘骸時，指尖突然分裂出數(shù)百條納米觸須，貪婪地吸收著金屬元素。更恐怖的是，那些觸須在吞噬過程中顯露出趙氏家徽的紋路。
“歡迎來到真實地獄?！蹦硞€沙啞的機械音從通風管道傳來。余仁杰的瞳孔自動切換熱成像模式，看見具半機械化的軀體正從排污口爬出——那人的左臉是趙老爺子的老年容貌，右臉卻分明是余仁杰軍訓時的面龐。
莉莉的量子芯片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產科手術室里，趙家長女將嬰兒的乳牙植入初代克隆體顱骨。放大畫面時，余仁杰發(fā)現(xiàn)手術鉗上刻著冰淇淋車的LOGO，而那個LOGO此刻正在他新生的機械心臟表面閃爍。
“我們都被困在莫比烏斯環(huán)里。”半機械人扯開胸腔，露出內部精密的鐘表結構，“每當青銅齒輪完成十二萬次自轉，時間線就會重置到1979年8月14日?！彼赶蛴嗳式苷诋愖兊挠沂?，“你的身體就是最后的發(fā)條?！?p> 余仁杰的聽覺突然捕捉到次聲波頻段的對話。那是母親在產房最后的喘息：“……別讓杰杰成為齒輪……”混著趙老爺子瘋狂的嘶吼：“……把他的小腦改造成擒縱機構……”聲波震得培養(yǎng)艙碎片懸浮成DNA螺旋狀。
莉莉突然將電磁脈沖槍抵住太陽穴：“殺了我！我的量子糾纏會破壞時間錨點！”但余仁杰的納米觸須已先一步刺入她的機械脊椎，強行讀取到段加密記憶——六歲那天的游樂場，分明是他親手將青銅齒輪塞進莉莉口中。
實驗室突然開始量子化坍縮。余仁杰看見自己的克隆體們正在不同時間線里重復相同動作：1989年撕毀基因檢測報告，1999年篡改出生證明，2009年調試克隆艙，2019年植入腦機接口。每個“自己“的后頸都紋著倒置的玫瑰圖騰。
半機械人突然解體成齒輪暴雨。零件在空中組成巨大的懷表結構，表盤中央懸浮著余仁杰母親的泛黃照片。當分針指向羅馬數(shù)字Ⅷ時，所有克隆體同時開口：“你才是最初的錯誤代碼?！?p> 余仁杰的機械心臟在此刻停跳。他看見莉莉的量子態(tài)身影在懷表齒輪間穿梭，將釙-210膠囊嵌入每個擒縱叉。當伽馬射線灼穿時空連續(xù)體時，他終于在記憶亂流里看清真相——母親難產那夜誕下的雙胞胎，另一個女嬰的腳踝正紋著兒童簡筆畫玫瑰。
“重啟倒計時開始?！睉驯斫Y構突然內爆成黑洞，將余仁杰與莉莉卷入奇點。在量子泡沫的包裹中，余仁杰的納米觸須與莉莉的機械骨骼開始融合，青銅齒輪在結合處迸發(fā)出超新星級別的光芒。
當視野重新清晰時，余仁杰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1979年的實驗室里。年輕時的趙家長女正抱著初代克隆體轉身，克隆體襁褓中漏出的機械手指上，戴著他再熟悉不過的軍訓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