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前三個月,元旦假期,小西約了室友去澳門騎車露營,推車過關時,遇到一群澳門人來大陸騎行,他們很好奇怎么會有人去澳門騎行,去了一趟之后,小西才明白他們?yōu)槭裁磿羞@樣的疑惑。第一天騎行經(jīng)過的都是各種大大小小的賭場,唯一的看點就是漁人碼頭。傍晚時分,她們到達黑沙灘,露營區(qū)已經(jīng)關門,室友鮑芳潔岀動,各種撩營區(qū)管理員,一位中年男人,才破例讓她們進去。她們就著昏黃的燈光搭好帳篷,還沒吃晩飯的她們,各自點了一份泡面就打發(fā)了。
交接時間,來了一位高大年輕的管理員,他們都沒什么事,便圍坐在石桌旁閑聊,鮑芳潔和中年男人各種開玩笑,聊得熱火朝天,不一會,年輕人問:“最有名的葡式蛋撻,你們吃了沒?”她們都搖頭,年輕人說附近就有一家好吃的店,騎車十幾分鐘,鮑芳潔便說要去,中年男人說給她帶路,小西便讓出她心愛的單車,最后他們同騎一輛單車走了,留下小西和年輕人坐在石桌旁不咸不淡的聊著。過了一會,來了一位溫州小伙,給他倆分享從溫州帶過來的小吃——無骨鴨爪,他們仨就這樣邊啃爪子邊聊著天。很快,鮑芳潔和中年男人回來了,她依舊如平常一樣大大咧咧的笑著,不一樣的是,她再也沒跟中年男人說過話,轉(zhuǎn)而和其他人開玩笑,小西發(fā)現(xiàn)其中的異樣,但也沒去打探什么。小西坐在年輕人對面,鮑芳潔坐在年輕人旁邊,時不時背靠在年輕人身上,但小西看得出年輕人對她行為的不理會,鮑芳潔不是他的菜。
小西想發(fā)朋友圈定位紀念一下,手機又沒有開網(wǎng)絡,便借年輕人的手機登錄微信,然后他們幾個人也互加了微信。小西吃完鮑芳潔帶回來的美味的蛋撻,沒多久鮑芳潔就先回帳篷體息了。最后只剩小西和年輕人在輕聲細語的聊著,輕松愉快的時光從指縫中溜走,周公開始召喚小西了,他們互道晚安,明早見。
她們沒看見海上生明月的景象,幸而得見海邊的朝陽,無人的海灘。鮑芳潔還在睡夢中,小西便先去洗漱,回營地后,遠遠的看見海灘邊有一個身影,像是年輕人,便朝他走去。日出的光影照在他們身上,溫暖成雙。他們像一對老朋友一樣,你一言我一語,淡淡的聊著不著邊際的天。
在附近的便利店吃完早餐,她們就出發(fā)了,騎著車遠遠的和年輕人揮手道別,就像匆匆路人一樣,轉(zhuǎn)身便不會相見。只是這一次,發(fā)生了一點小插曲。人與人之間的緣分,說不清道不明,有的時候轉(zhuǎn)身便再無交集變陌路,有的時候擦肩卻能駐足回首,而絕大多數(shù)人只能陪你走一程,鮮少有人能伴你長長久久。
小西剛開始和鮑芳潔并行,因為前面是一路下坡,沒有拐點,便下滑到達昨晚他們買蛋撻的小店附近,等了5分鐘,鮑芳潔沒出現(xiàn),10分鐘,她還是沒出現(xiàn),小西有點著急了,便問從那個方向過來的人,都說沒見到,小西以為她看見海岸線太美,便彎到海邊去踏浪了,所以試著撥打她的電話,但是鮑芳潔好像沒有開通國際套餐,無法接聽。不一會,一位騎摩托的男士慌忙騎到小西身邊,急匆匆告訴她:“你朋友撞車了,現(xiàn)在還躺在地上”,嚇得小西一路踩飛車上坡,他看見小西如此緊張,便提醒小西注意安全,在一旁護送小西,并說道:“路人已經(jīng)幫忙報警叫救護車了”,小西越聽越緊張。
好不容易到達現(xiàn)場,只見鮑芳潔整個人趴在地上,路人告訴小西已經(jīng)報警,救護車也在來的路上,讓小西不要動她,以免傷筋動骨,而且也要維護現(xiàn)場,因為他們沒有任何人看見事故經(jīng)過,不知道她是自己摔車還是被撞。小西蹲在她身邊擔心的問道:“你怎么樣了,能動嗎?”鮑芳潔哭著說:“我不敢動”,小西接著關切的說:“你是怎么摔的,還記得嗎?”鮑芳潔依舊是帶著哭腔:“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小西再也沒多說什么了,只是一直安慰她救護車很快就到了,沒事的沒事的……
救護車和警車一起到達,急救人員很利落的把她放上擔架,抬到車里,跟小西說了醫(yī)院名字和地址,便匆匆離去。警察也把鮑芳潔的單車拖上警車,并告知小西這是事故車,要取車需要去交警大隊說明事發(fā)經(jīng)過。警察不停的問小西在澳門有沒有朋友,第一次小西搖頭,他反復的問,小西都要急出眼淚來了,激動又大聲的說:“我們是大陸人,本來是開開心心過來玩的,沒有朋友在這邊”。警察了解她的情況后,幫她分析事情的后續(xù):“你朋友肯定需要人照顧,你最好是把單車先放在你澳門朋友這里”,小西剛要發(fā)怒:我都說了,我沒朋友在這邊。突然間,小西想到年輕人,便試著撥打語音聊天,她有點語無倫次的跟他說明情況,一度急到哽咽,他便安慰小西:“你別著急,你在哪里?我現(xiàn)在打車過來找你”。聽完他跟小西說的這番話,小西的心瞬間安靜下來,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警車離去,路人散去,獨留小西一人在原地等待。很快,他就出現(xiàn)了。小西看見他的那一剎那,彷佛覺得一切都不是問題。他告訴小西,讓她先去醫(yī)院找她朋友,然后看看情況再去交警大隊,時間緊迫,他踩著上坡,騎著小西的單車離去。那一刻,小西心里并沒有100%的相信他,畢竟,他們只不過相識一個晚上而已,但是此刻,沒有更好的力法了。小西攔了一輛Taxi,盯著價目盤蹭蹭往上跳的數(shù)字,內(nèi)心忐忑,直奔醫(yī)院。非常順利,小西一眼就在大廳里看見鮑芳潔,她坐在輪椅上,白大褂站在一旁,小西飛奔過去,還好她現(xiàn)在意識清醒,并且臉上漸漸掛起笑容。
小西聽醫(yī)囑,說是皮外傷不礙事,真是虛驚一場,繳完費,備用車等在醫(yī)院外,護送她們?nèi)ソ痪箨牎T谵k案大廳,鮑芳潔肯定的告訴警察是自己摔倒的,當場銷案。小西一手推著單車,一手扶著鮑芳潔走在去賭場的路上,搭上去口岸的免費大巴。其實,鮑芳潔只是自己被嚇到了,意識支配著軀體,感覺自己動彈不了。小西心中依然有愧,所以幫她付了醫(yī)藥費,以及從珠?;貜V州的動車票,并告訴鮑芳潔:“我這段時間晚上不關房門,你有需要就叫我”。
回到廣州的第二天,他發(fā)語音告訴小西:“怎么辦?你的單車不見了”,小西問:“怎么會不見呢?”他娓娓道來:“我昨晚騎到家樓下,就鎖在停車場了,今天早上起來就不見了”,小西驚呆:“你怎么會把我的單車放在樓下!”他解釋道:“澳門治安挺好的,平常放樓下都沒事啊,我也沒想到,我賠給你吧?”小西不理會,心里想的是:這輛單車不一樣,跟我去過臺灣,有感情有故事。小西跟彬彬說單車不見了,彬彬說:“就你相信單車被偷了,你就不認為是他霸占了,畢竟你那輛單車幾千塊錢,轉(zhuǎn)手還可以賣不少”,小西低聲說:“我就憑直覺,覺得他不是那種人”。
到了下午,他又來撩小西,“你怎么啦?都不回復”,小西回了一句:“我哭了”,他很意外的說:“不會是因為單車丟了吧?”小西默認,他趕緊改口:“好啦好啦!我騙你的啦!你單車還在,我逗你玩的,沒想到真被我騙到了”,小西松了一大口氣,再三跟他確認:“真的嗎?真的嗎?”
隔了一個星期的周末,小西和他約好在拱北口岸取車,因為他家在珠海,剛好回家有事,所以順便把小西的單車帶到口岸。彬彬聽說之后,便要跟小西同行,她覺得如果他是壞人,那小西一個人去不安全;如果他是好人,那她也想見見。
周六晚上,他過關后,他們很順利的碰面了,小西終于見到闊別已久的單車原封不動完好無損的回到她身邊。小西只是說著感激的話,沒有再說請他吃飯的事情,因為她來之前約過他,他婉言謝絕,說是家里有事,這頓飯先欠著,等下次有機會。然而彬彬看見他之后卻很熱情主動的再次邀請他共進晚餐,他依舊還是那套說辭,然后急著逃離了。彬彬見過他之后,覺得之前想多了,他就是一個看起來挺陽光的大哥哥。
當晚她們在口岸附近找了一家酒店,第二天在海邊騎車閑逛,吃完午飯就各自回廣州和深圳。小西回到廣州,年輕人就開始發(fā)微信吐槽小西:你請人吃飯一點也不誠心,我說不用了,客套一下,你就真不用了。小西有點生氣了:我是很真誠的要請你吃飯啊,誰知道你在那里客套!而且,你一點也不像會客套的人呀!年輕人繼續(xù)說:你要記得你還欠我一頓飯,什么時候我去廣州的時候你得還了。小西很爽快的說:沒問題啊!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們經(jīng)常語音聊天,偶爾視頻聊天,小西能看見他,卻從來不把攝像頭對著自己,他們很少有暖昧的言語,就像好朋友那樣聊著天,也像哥哥關愛妹妹一樣??偠灾?,言而總之,多年過去了,他也會時不時點贊評論小西的朋友圈,但是他們再也沒見過,那一頓飯,她自然還欠著。
有一次,小西要去澳門聽劉若英的演唱會,他知道后說要一起,所以小西也幫他買了張票,結果演唱會開場的前幾天,他很抱歉的告訴小西:家里臨時有急事,必須回老家一趟,演唱會去不了。小西很生氣的說:你真的是過分也,臨開場了,這張票我要怎么處理!
后來,年輕人但凡提起小西欠他一頓飯,小西就會回懟他:你怕是不記得某人放過我一次鴿子,我們早就互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