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城門外,一行百余人浩浩蕩蕩地再次出發(fā),只是原本一行三輛的華貴馬車后面,多出了一駕有些奇怪的馬車。
說是奇怪,只因為那一駕多出的馬車實在是太過于簡易,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破舊,怎么看怎么都和前方的三駕馬車格格不入。
而這一駕多出的馬車里,自然就是被馬士襄安排的寧缺和他的小侍女所乘坐的。
車隊里的人對于這多出來的一對主仆并沒有太過在意,在他們所有人的眼里,這只是公主殿下隨意地找的一個普通向導罷了。
一行百余人就這樣離開了渭城,到了傍晚的時候,已經到了邊境的北山道口之外。
所有人都知道,就在這北山道口之后,有著一條可以最快到達都城長安的道路,只要他們能走上那條道路,就可以與接應他們的軍馬匯合,這一路基本就不會再有什么危險了。
而他們能想到這一點,想要截殺他們的敵人沒道理想不到,所以接下來最危險的就是該怎樣穿過北山道口。
位于邊境的北山道口,沿途道路并不好走,其間更是連綿著一大片野樹林,是天然的設伏地點,這對于他們這一行人是非常不利的。
華貴馬車的車簾被打開,李漁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看了看前方北山道口連綿的野樹林,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作為大唐皇室的四公主,李漁向來以賢良著稱,并不是一個絲毫不懂得軍事的花瓶,她自然知道他們接下來將要面對的是怎樣惡劣的境況。
護衛(wèi)頭領快步恭敬走到她身前行了一禮,面上神色很是凝重,道:“啟稟公主,現(xiàn)在天色已是黃昏,前方又多有密林,貿然前進容易遭到伏擊,末將以為我們當在這里暫停歇息修整,待明日一早天光放亮再進入北山道口為佳。”
李漁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先是看了一眼另外兩輛絲毫沒有動靜的馬車神色稍緩,接著又將目光投向了遠遠跟在他們后面的主仆兩人,幾步走到近前道:“馬將軍既然推薦了你來,想必你一定對這一帶的地形相當熟悉,接下來就由你給我們指路?!?p> 寧缺的眉頭也跟著皺了一下,向著李漁微一抱拳道:“卑職對這一帶自然很熟悉,由我來指路也沒問題,可是我覺得你最好聽一下你那位統(tǒng)領的建議,我們這時候進入北山道口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p> 李漁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向導,并沒有在意對方言語中的些許不恭敬,淡淡道:“這就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了,你只需要負責指對路就好。”
寧缺張了張嘴似還想說些什么,不過可能是想到了彼此身份的差距,自己說了可能也沒什么用,索性最后沒有多言只是抱拳一禮道:“卑職遵命。”
而就在這時,一道少年人的聲音突然從一駕馬車上傳來,道:“你若不想你的這些護衛(wèi)折損,我覺得你最好還是聽一聽這位小兄弟的建議?!?p> 說話的人自然只有葉昊,事實上他之所以一直沒有下馬車,一個是這次直面了昊天的沖擊,讓他的洞玄境界不啻于經歷了一邊洗禮,他需要打坐冥想穩(wěn)固一下自己的修為以免自己不小心直接突破了。再一個就是他為了避開與桑桑的進一步接觸,以免不小心提前觸動了昊天的封印。
李漁的眉梢微微挑了挑,寧缺只是一個渭城的小軍卒,他的話她可以不在意,葉昊開口了她卻是不能不在意。
我們的大唐公主殿下淡淡地說道:“我們這次面對的敵人并不僅僅只是來自草原人的追殺,一旦我們在這里耽誤的時間太久只怕面對的敵人將更多更可怕,所以我們只有趁敵人也沒有準備充分盡快穿過前方的北山道口和接應我們的人會合,讓我盡快回到都城才可以解決這一切?!?p> 李漁的話里意有未盡,葉昊和寧缺卻是都已明白了,事實上大唐四公主一脈和皇后一脈的明爭暗斗帝國上下早就知道,李漁所擔心的敵人更多的可能來源于帝國的四大鎮(zhèn)邊將軍之一的夏侯。
既然如此,葉昊自然也就沒有再多說什么,凡是涉及到這種政治權謀的斗爭的向來復雜,他實在沒什么興趣。
葉昊這里興趣缺缺,寧缺的心里卻是對他生出了極大的興趣,更準確的說是他一開始就對這隊伍中的兩個修行者生出了極大的興趣。
只是先前他出于對修行者的未知神秘心有敬畏,再加上葉昊和呂清塵一直在馬車中冥想他也沒有什么機會去主動接觸,這些興趣才被他給壓了下來。
眼下葉昊剛好就在他身邊還開口說話了,寧缺的這種興趣就怎么也壓不住了。
他極為恭敬地向著傳出聲音的馬車行了一禮,有些忐忑地道:“敢問這位大人,可是修行者?”
葉昊正準備繼續(xù)打坐冥想,聽到這個聲音頓時一怔,稍許才掀開車簾的一角,就看到一個少年正極為恭敬地向他行禮,臉上的激動好奇探究之色絲毫不加掩飾,卻正是寧缺。
這讓他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玩味的微笑,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的確是修行者,你找我有什么事?”
寧缺見到車簾后葉昊的微笑,又聽到了對方回答了他的問題,心下松了口氣的同時神色更是恭敬了幾分,隱隱有些激動道:“在下寧缺,我有很多關于修行的事情,不知能否向大人您請教?!?p> 還未走開的李漁驚愕的瞪大了眼,她還從未見過有如此大膽的人,第一次見面就敢向一個陌生的修行者提出這樣的要求。
要知道修行者的世界自有修行者的規(guī)則,很多事情對凡俗來說都是屬于秘密,寧缺這種行為嚴格來說是極為無禮的。
事實上寧缺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就已經在開始后悔了,只是他也不知為何一見到葉昊就油然而生一股強烈的親切感。
或許是見葉昊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模樣,也或是同樣作為現(xiàn)代人靈魂流露出的特殊氣質,更或許同樣都是穿越者的某種更深層次的玄妙感應,反正寧缺就這樣把自己的真實想法下意識直接一股腦就給說出來了。
葉昊的笑意更為玩味,看著寧缺直到把對方看得有些局促不安這才點了點頭道:“你還是第一個敢找我了解修行的普通人,這雖然有些不符合規(guī)矩,但我可以破例給你這個機會?!?p> 寧缺的心跳忍不住狠狠跳了一下,就聽葉昊又說道:“不過這一切的前提,你得先憑自己的本事在接下來的路上活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