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島上,天色漸暗。
升起的篝火旁,眾人圍坐一起。朱長齡和武烈二人,和謝遜聊著江湖趣聞,不時發(fā)出幾聲大笑。
葉塵耐著性子,聆聽幾句后,便對這些場面話,感到索然無趣。瞥了眼仍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張無忌后,他將視線轉(zhuǎn)移,看向正忙碌的兩女。
還別說,朱九真和武青嬰二人,雖然是大家小姐,過去十指甚少沾陽水,可這會兒張羅起晚飯,竟然是有模有樣。
厚實的石鍋里,咕咕翻滾的魚湯,散發(fā)出誘人香味。架在木頭架子上,幾只被處理干凈的新鮮海魚,也被翻烤得外焦里嫩,看起來分外有食欲。
摸了摸咕咕亂叫,不爭氣的肚子,葉塵不禁滿臉苦笑。
在海上漂泊的日子,雖然一日三餐無憂,可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吃些干糧填肚子,少有機(jī)會能喝上熱湯。
像現(xiàn)在這樣,面對香味誘人魚湯,葉塵恨不得立刻起身,喝上兩大碗。
“父親,還有謝前輩,可以開飯了!”又等了一陣后,朱九真終于發(fā)話。
“等等——”一直低頭的小張,突然起身開口道。只是他才說出兩個字,便被謝遜大手按住,再次重新坐下來。
“等什么等,義父都等半天了,快去給我乘上一晚魚湯,讓我嘗嘗鮮!”謝遜不耐煩說道。
“可是義父……”張無忌猶豫了片刻,后面的話終未說出口。
小張的前后變化,落在葉塵和朱、武兩個老狐貍眼里,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芍炀耪婧臀淝鄫雰膳?,卻感到莫名其妙。
尤其是武青嬰,她指著鍋里的魚湯,美目一橫說道:“怎么,難不成張公子,還怕我這個小女子,在湯里面下毒?”
“這位小姑娘說笑了!”謝遜笑了笑,感激說道:“本來說好親自下廚,為眾位做一頓晚飯,可你們兩個小姑娘,心疼我這眼瞎老家伙,幫忙搶著去做。我謝遜感激都來不及,怎么會懷疑湯里下毒?”
“真要下毒,也是我先下毒才是,畢竟這些魚是我親手抓來!”
謝遜最后話鋒一轉(zhuǎn),兩句意味深長的話,讓朱長齡和武烈,頓時怔了怔片刻。他二人互看一眼后,朱長齡上前笑道:
“謝前輩言重了,我等敬重前輩為人,只想著為前輩分擔(dān)一二!”
“為我分擔(dān)一二?”謝遜冷笑兩聲,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我是真的餓了……一碗魚湯而已,還有完沒完??!”就在這時,一道不滿的抱怨聲,突然打破雙方僵持。
卻見葉塵起身,來到兩位隨從跟前,搶過一條穿在木棍上,烤得外表焦黃海魚。
“香,真香!”撕下一大塊魚肉,葉塵放在嘴里咀嚼咽下后,由衷贊嘆起來。
“衛(wèi)壁,不得無理!”武烈愣了愣后,大聲沖葉塵斥責(zé)道。
“武伯父,你說什么有理無理,我實在是不懂,只知道是肚子餓了。哪怕是魚肉有毒,也要盡快填飽肚子,做個飽死鬼!”葉塵頭也不抬,含糊不清回道。
“我說……你個混賬小子!”葉塵這番翻上的話,頓時激怒了武烈,他正要沖過來抬手打人,被朱長齡突然制止住。
“不得無禮!”朱長齡低聲呵斥道:“謝前輩面前,衛(wèi)壁這小子不懂事,你難道也不懂?”
盛怒中的武烈,聽到“不得無理”四字后,突然安靜下來,雙手悄然背負(fù)身后。
“行了,大家都坐下吧!”謝遜嘆了口氣,握住屠龍刀說道。
葉塵神色略微詫異,瞥了一眼謝遜后,自顧消滅手中烤魚。
待一只烤魚吃完,葉塵又隨手拿起一只,來到朱九真和武青嬰跟前。
朱九真美目轉(zhuǎn)動,接過葉塵遞來烤魚后,盛了一碗魚湯,雙手遞了過去。
接過鮮美魚湯,葉塵竟也不顧滾燙,小口美滋滋喝起來。
朱長嶺和武烈,以及坐在對面謝遜、張無忌,都視線轉(zhuǎn)看向葉塵。只是各自目光游離,不知在暗想什么。
“好喝,真好喝!不愧是我的女人!”一碗魚湯見底后,葉塵沖朱九真和武青嬰兩女,豎起大拇指連聲夸贊。
被葉塵當(dāng)眾夸贊,還親口表白承認(rèn),雙方之間的關(guān)系,朱九真滿臉幸福紅暈,恨不得立即鉆進(jìn)葉塵懷里。
武青嬰也面露羞澀,狠狠瞪了眼葉塵后,目光瞥向不遠(yuǎn)處四人,忽然若有所思。
篝火前,朱長嶺和武烈二人神色,變得忽明忽暗。仿佛早就預(yù)料到,葉塵和兩女間關(guān)系,表現(xiàn)的很是平靜。
小張同志則面露憤恨,目光在葉塵和朱九真身上,來回巡視好幾眼后,用力緊握住拳頭。
時間一點點過去,石鍋里的熱魚湯,葉塵連喝三大碗后,又讓兩女各自喝上一碗,已經(jīng)是所剩無幾。
倒是旁邊的烤魚,被朱長嶺等人,一人吃了一條。
“剩下的都盛出來,先放一邊涼著吧!”拍了拍鼓起肚子,葉塵滿足打個飽嗝后,指著石鍋內(nèi)魚湯,沖兩女吩咐道。
說完這話,葉塵轉(zhuǎn)身看向旁邊四人,話鋒一轉(zhuǎn)說道:“我吃飽喝足了,你們也都該差不多了吧?”
葉塵莫名其妙的話說出,朱長齡罕見笑罵一句:“你個小滑頭!”
謝遜吐出魚刺,冷笑起身道:“也好,吃飽喝足就得算賬!你們現(xiàn)在可以說下,欺騙我無忌孩兒,前來冰火島原因了吧!”
“前輩所說的欺騙,晚輩并不明白!”朱長齡搖搖頭,故意裝傻回道。
“你們朱武連環(huán)莊,沒有一個好東西,合伙起來欺騙我!”旁旁邊坐立的張無忌,聞聲再也忍不住,起身大聲說道。
謊言雖被當(dāng)面揭穿,可朱長齡神色不變,淡然笑道:“張公子過于認(rèn)真了,我們江湖上行走,歷來都是勝者為王,這謊言和實話嘛,其實并沒有區(qū)別!”
葉塵聞言,神色略微詫異,沒想這個老狐貍,能說出這番有見解的話。
“好一個沒有區(qū)別!”謝遜仰天長嘯一聲,突然拎起屠龍刀,說道:“那你們來冰火島,究竟所為何事?”
“前輩何必明知故問!”朱長齡輕笑一聲,沖武烈使了個眼色。
武烈輕輕拍手后,數(shù)十名手持兵器,黑衣蒙面人出現(xiàn),將謝遜和張無忌兩人,一下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
張無忌瞳孔猛縮,明明上船之前,已經(jīng)仔細(xì)檢查過一遍,為何還會上了當(dāng)。想起眼前這些敵人,都是自己一手引來,他頓時臉色煞白。
“義父,我……”張無忌神色不安,看向金毛獅王謝遜。
“放心,區(qū)區(qū)十幾個小毛賊,還傷害不了我!”謝遜擺擺手,滿不在乎說道。
聞風(fēng)辨聲之下,他從這十幾人腳步聲中,對蒙面人的實力,早已有了大概預(yù)估。
看著舉止鎮(zhèn)定謝遜,葉塵頓時暗暗點頭,不愧是金毛獅王,過去明教四大法王之一。
舉手投足之際,所流露出豪情自信,令人欽佩不已。
“只可惜,你們狗咬狗斗到最后,屠龍刀還是要落我手里!”似乎想到什么,葉塵悄然拉住兩女,緩緩后退幾步。
張無忌看到這一幕,突然附在謝遜耳畔,小聲嘀咕兩句。
謝遜聽完之后,語重心長道:“姓衛(wèi)這小子夠聰明,故意拖延時間,就是為等人手到齊。無忌,這一點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
“拖延時間?”聽到謝遜提起自己,葉塵面露驚異道:“前輩不也有此打算,想恢復(fù)功力嘛!”
“確實如此!”朱長齡和武烈二人,聽到葉塵的反駁,滿意地點頭附和。
“哼,你們倒是看準(zhǔn)人性,知道老夫發(fā)現(xiàn)無忌體內(nèi)寒毒,定然會不惜耗費功力,來替他運功療傷,果然是好算計!”謝遜面色難看道。
“前輩言重了,您和張公子之間,父子情深意重,晚輩佩服不已。只可惜張公子體內(nèi)寒毒,我等也是無能為力!”
朱長齡感慨一聲后,突然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只要您暫且將屠龍刀,借給晚輩幾日時間,待破解出刀中秘密,晚輩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尋遍整個武林門派,為張公子找到祛除寒毒之法!”
“交出屠龍刀,破解刀中秘密……”謝遜聽到這話,突然狂笑不已。
屠龍刀的秘密,他躲藏在荒島上,隱姓埋名十幾年,都沒有研究出來,幾日時間又怎能破解出來?
先是欺騙義子無忌,又暗中坑自己一把,接著設(shè)伏招來幫手,還滿嘴謊言跑火車,朱長齡等人一連串舉動,讓謝遜心生殺機(jī)。
朱長齡神色微變,沖周圍擺擺手。
十幾名身手矯健,完全蒙面的黑衣人,兩兩組合成一組,握緊手里兵器,朝謝遜迅速靠近。
謝遜猛然回頭,怒極反笑道:“幾個不知名雜碎,也妄想奪屠龍刀,還敢打我義子主意?”
說話的同時,他體內(nèi)功力運轉(zhuǎn),舉起屠龍寶刀,面對周圍的敵人,語氣森然道:“月黑風(fēng)高夜,正是殺人好時機(jī)!”
“都給我留下來吧!”一聲大吼之下,謝遜手中寶刀狂舞,化為一道道凌冽旋風(fēng),攻向周圍十幾位黑衣人。
“一起上!”朱長齡和武烈二人,見機(jī)對躲在遠(yuǎn)處,看熱鬧的葉塵和兩女,大聲說道。
說話的同時,二人拔出身上長劍,投入到戰(zhàn)斗。
“上個啥?連晚飯都不吃……都是鐵打的胃啊!”
武青嬰和朱九真身前,葉塵端起最后一碗魚湯,望著打斗起來雙方,搖頭嘆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