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歷盡風霜,受盡磨難。
委屈和恥辱不斷沖擊著她的肉體與靈魂。
恨意像是一棵生根的萌芽,在心底壯大參天。
半年,真的僅僅半年,白檀體內(nèi)畫氣滋生,古怪的是這畫氣并不純潔,反而邪氣充盈。
一名畫妖師油然而生。
她甚至想要將師父一同殺死,但她明白,自己的修為與師父不可同日而語。
違心的跪拜之后,離山而去。
重新踏入永樂縣之后,她第一時間前往縣衙。
一副封有妖魔的畫,盤旋而出。
本想借此,誅殺貪官。
可她失敗了。
知縣身旁四大名捕,各個都是成名的斬妖師,劍氣一出,畫盡數(shù)碎裂。
虧了她反應極快,見勢頭不妙,立刻逃遁,否則定要被捉拿歸案。
白檀知道,硬的不行,只能用計,遂來到落天河旁。
她決定殺人,制造案情。
只要知縣無法查出案情,必令他狗頭不保。
于是,她率先尋到林氏,后者是瞎子,而且他人都不愿與其來往,林氏家正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她一邊在家中照顧林氏,一邊向外張望。
剛開始,她也猶豫,畢竟這里的人是無辜的……
可漸漸的,她發(fā)現(xiàn)村民們對待林氏的態(tài)度,令人發(fā)指。
他們恨不得,讓這樣一個孤苦伶仃的老人,凍死在數(shù)九寒天,葬于冰冷河底。
都是惡人,惡人自然該死。
白檀不再猶豫,每日夜間借著月光,提筆作畫,幾近成魔。
冬風吹過,春又來。
落天河開化,魚兒一躍濺起道道浪花。
有個青年,借著柔和的風,踏著木舟,在滾滾浪濤中前行,嘴中哼著歡快的曲調(diào)。
猶記得前些日子,他來到林氏家,搶走了僅剩的余煤,臨走前破口大罵,污穢之詞不堪入耳。
此人是否該死!
該死!
立于窗前的白檀雙眸精光大放,玉掌一拍木桌,紙張化作一道紫色的光芒遁入河中,鉆入青年舟底。
紙上只畫了一雙粗壯的手臂!
那一刻,畫有了神韻。
“砰!”
手臂猛地從畫中躥出,一拳將木舟砸碎。
青年大驚失色,落入河中準備逃之夭夭。
人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沒游出幾丈的距離,雙腿被畫中的手臂死死抓住。
不足一瞬,青年身影消失于河面,深深沉入河底,驚慌失措的張開大口,腹中不知道灌了多少河水。
就在他臨死之際,白檀冷冷念道:“入畫!”
青年驀然間消失不見。
再瞧那畫,粗壯的手臂化作虛無,多了一個栩栩如生的青年,正張牙舞爪,眸子中泛著冰冷的紅光,妖氣沖天。
人死魂滅,化身妖魔。
白檀一招手,畫遁入空中,落進掌心。
她將這畫用七寸鐵釘,釘入墻壁,轉(zhuǎn)而盛了一碗熱湯,端給林氏,道:“還熱乎呢,你喝了吧。”
林氏毫無知覺,笑瞇瞇的說道:“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了?!?p> 白檀盯著墻壁,心道:“知縣大人,我倒是要看看,這命案你要如何來破?!?p> 此后幾天,知縣帶著幾名捕快前來偵查。
白檀用同樣的方法,對付捕快。
正常來講,以她的修為還不是捕快的對手,可捕快在明她在暗。
而且捕快身為斬妖師,雖能斬妖除魔,可一到了水里就完全不靈了。
沒多久便被白檀殺的片甲不留。
知縣認為是妖魔作祟,汗毛倒豎,說什么也不敢再來過問。
白檀苦苦等著上面對知縣無能的審判。
五日過去,知縣竟毫發(fā)無損,上面似乎并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一個普普通通的漁民,死便死了吧。
官官相護!
白檀玉掌握拳,冷冷的說道:“死一個不行,那就讓你死十個,死二十個!”
簡直是天賜良機。
沒過幾天,漁民們竟然想出辦法,決定聯(lián)合船只,共同捕魚。
白檀心中冷笑,難道這樣你們便能對抗的了我的畫?
滑天下之大稽!
這一日天昏地暗,暗流洶涌!
原本風平浪靜的落天河,隱藏著無盡的殺機。
一張張畫作安靜的躺在河床之底,等待著漁民到來。
白檀遙望河面,漁民們已劃船至落天河中央,離遠了看仿佛要游至天際。
“林氏,那些漁民如此對你,你恨嗎?”
林氏面色微微一僵,喟然長嘆,道:“這都是我曾經(jīng)犯下的罪過,我應該承受懲罰,可憐了我那兒,從小被我連累,受盡屈辱,還被發(fā)配卜奎,至今生死不明。若能讓我兒平安歸來,我這條老命不值錢,愿以死謝罪!”
林氏越是這般說,白檀越覺得外面那些漁民該死。
莫名的恨意迅猛膨脹,紫黑色的妖氣落于河底。
畫作上的妖魔驟然間睜開猩紅色的雙眸,伸出一對對巨臂。
剎那間,河面波濤洶涌,一個巨大的漩渦直沖天際,將二十余只木舟統(tǒng)統(tǒng)摧毀。
頃刻,漁民盡數(shù)入畫,無一幸免。
白檀再次招手,畫作釘于墻面。
二十八條人命,怨念與日俱增,不踏輪回,終成妖魔。
原本幽美的畫作,卻成了他們畢生的囚籠,想脫離苦海,難于登天。
唯一令白檀吃驚的是,知縣并未因此而死,而是莫名的死在卜奎外的石林之中。
……
聽了白檀講述,蘇城動容,原來墻上畫中,真的封有死人!
白檀目光冰冷,聲音低沉卻雄渾有力,質(zhì)問道:“林公子,你說那些侮辱林氏的漁民該不該殺?知縣又該不該殺?”
蘇城沉默不語,沉思片刻,隨即抬頭,斬釘截鐵的說道:“該殺!”
白檀身子微微一顫,略有放松的跡象。
然而下一刻,蘇城繼續(xù)說道:“可林氏因此被魔氣侵襲,命不久矣,她也該殺?”
“這……”
白檀語塞。
蘇城繼續(xù)說道:“被你封印入畫的二十八人,你可知他們的過往,難道他們每個人,都是死有余辜?”
白檀銀牙緊咬,獰聲說道:“那陳家老小,就該滿門抄斬?這仇不該報?”
蘇城搖頭,道:“你沒有審判他人命運的權(quán)力,至少那些無辜的人,你無權(quán)剝奪他們的余生。”
白檀冷聲笑道:“如此說,是沒得聊了?”
蘇城手掌中有靈氣浮現(xiàn)。
他敢留下來,并毫無保留表達自己觀點的底氣,源自于實力。
白檀玉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二十八幅畫作,邪魅一笑。
“既然如此,白檀邀你入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