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fēng)了,胡楊林中的霧氣,終于全部散去。金黃色的太陽升起來,灑下光茫萬道,有些耀眼。
胡楊林下,殺氣卻漸濃。
萬長涯腳踏遍地的落葉,來到蕭鑫身邊,一字一頓道:“蕭鑫,我還可以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生或者是死。你要知道,一個劍客的聲譽,比他的命還重要,沒有人可以左右他出劍?!?p> 蕭鑫抬頭遠望,眼中風(fēng)景如畫,笑道:“箭已在弦,不得不發(fā)。能死在這片胡楊林下,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比f小仙紅了雙眼,搖頭說道:“鑫哥哥,你真傻,四叔的劍,并不是誰都能接得住三劍。我求你,放手吧!”
蕭鑫神色不變,淡然道:“我想試試看。”
張鐵棍道:“蕭兄弟,俺和大錘殺人放火,沒干過什么好事。為了俺們?nèi)ニ溃恢??!?p> 李大錘糾正道:“張鐵棍,那叫殺富濟貧,不叫殺人放火。”
張鐵棍道:“去,沒有你說的那么高大上?!?p> 李大錘道:“老子不想死,老子年輕還有妞沒有泡夠?!?p> 蕭鑫道:“萬大俠,如果我能接住你三劍,你答應(yīng)放掉張鐵棍和李大錘?!比f長涯道:“老夫只答應(yīng)過放張鐵棍一個人,沒答應(yīng)放李鐵錘?!?p> 張鐵棍道:“蕭公子,俺張鐵棍今天認你這個朋友,你沒必要?這混水。俺們兄弟倆今日死在一塊,也不怨。如果你心好,能幫俺們收尸時,多加幾鏟土,俺就感激不盡。”
蕭鑫知其心意,不肯獨活,笑道:“張大俠,如果我閉上眼睛,接住你三劍。張鐵棍和李大錘,兩個人都放,如何?”萬長涯仰天長笑,仿佛聽到天下最有意思的笑話。他目光如刀,掃在蕭鑫臉上,陰聲說道:“如你如愿?!?p> “我不同意?!比f小仙哭道,“四叔,你要殺鑫哥哥,先殺我。鑫哥哥,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鄙斐鲭p手,拼命攔在蕭鑫身前。
萬長涯喝道:“萬小仙,退下。”
萬天河和萬天湖知道四叔脾氣,急忙上前,拉住萬小仙,退到萬長涯身后。
李大錘道:“蕭公子,你還是先睜著眼看接不接得住萬長涯的三劍再說。老子賤命一條,不值得犯險求生?!?p> 蕭鑫閉上眼睛,笑道:“萬大俠,請出劍?!?p> 曲德光道:“慢著?!?p> 蕭鑫道:“曲大俠有何話說?”
曲德光道:“你說閉眼就閉眼?對不住,咱信不過你。”
蕭鑫道:“你想怎樣?”
曲德光笑道:“我想幫你個忙?!闭f著話,使個眼色,葉常寧手持一方白布過來。這兩人見萬小仙對蕭鑫好,早就懷恨在心。
蕭鑫坦然一笑,說道:“多謝曲大俠成全?!?p> 葉常寧來到蕭鑫身邊,說聲:“得罪。”雙手用力,將手中白布在蕭鑫雙眼之上,來回纏了數(shù)圈,方才系好。曲德光心中冷笑,該死的東西,看你還能逃到哪去。
萬長涯道:“張鐵棍,老夫忽然心情很好,也可以說是良心發(fā)現(xiàn)。我決定放你們兄弟中的一個逃命。你們兄弟倆可以自己選擇,有一人死,有一人可以活命?!?p> 張鐵棍道:“放狗屁,俺寧可站著死,絕不趴下生?!?p> 李大錘道:“張鐵棍,你走?!睆堣F棍怒道:“李大錘,你瞧不起誰?為什么你不走?你不是還有妞沒有泡夠?”李大錘道:“老子泡過妞,你還沒有泡過。你將來生了娃娃,讓他喊我一聲叔就好。”
張鐵棍斬釘截鐵道:“滾蛋。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李大錘道:“好。咱兄弟奈何橋上,一起喝孟婆湯。”
萬長涯拍拍手,笑道:“好一對有情有義的好兄弟?!卑蝿Τ銮剩叫刂贝?。這一劍疾若閃電,片刻間就到蕭鑫胸口。蕭鑫聽風(fēng)辨位,算準劍尖來勢,渾身上下,居然一動不動。
萬小仙閉上雙眼,不敢直視。卻聽蕭鑫叫道:“第一劍,多謝萬大俠手下留情。”
萬長涯道:“蕭鑫,你真的不怕死?”
蕭鑫笑道:“怕死,就不敢來接萬大俠的劍。”
萬長涯冷笑道:“第一劍讓你偷機取巧,第二劍老夫可就不會手下留情?!笔掱紊斐鲇沂治逯?,勾引道:“來?!比f長涯怒氣添胸,隨手一劍直刺而出。這一劍力大勢沉,蕭鑫不躲,必有殺身之禍。
蕭鑫收腹彎腰,第二劍平胸而過。他們兩人一個刺的狠,另一個閃的快,好像在舞臺上表演雜耍一般。萬小仙拍手叫好,大聲道:“第二劍。蕭鑫又勝。”
張鐵棍道:“蕭兄,你真神?!?p> 李大錘道:“什么狗屁‘一劍仙’,臭屁仙?!?p> “這……這也行?”‘萬劍山莊’的劍門弟子,個個看得目瞪口呆。曲德光心念電轉(zhuǎn),更是暗想:“這一劍就是讓我不閉眼睛,看著也不一定能躲得如此瀟灑。他是如何感應(yīng)到劍勢和躲避的呢?難道說開了天眼?”
萬天河道:“三弟,你怎么看?”
萬天湖道:“那小子在扮豬吃老虎?!?p> 兩劍過后,萬長涯收起輕視之心。第一劍就算是蒙,第二劍需要的不僅是識別能力,還需要膽識和矯健的身手。說道:“蕭鑫,你果然身手不凡。”
蕭鑫道:“多謝萬大俠夸獎?!?p> 萬長涯問道:“你的師傅是誰?這一手功夫,是誰教你練成?他是不是姓黃?”
蕭鑫道:“萬大俠,我的師傅就是胡楊林中的狼?!?p> 萬長涯道:“嘿嘿,你不說也罷。還有一劍,你會死的很慘。”
蕭鑫凝神戒備,笑道:“早死早投胎。萬大俠,請出劍。別婆婆媽媽,像個娘們?!?p> “你找死?!比f長涯左手捏劍訣,右手運劍如風(fēng),‘癡血劍’蓄力,由上而下,斜劈蕭鑫左肩。蕭鑫沉肩縮背,雙腿倒地,迅速翻滾。手中玄陰棍抽出,護住身體。
萬長涯人隨劍上,刷,刷,刷三劍,全部刺到玄陰棍之上,聲音清脆。
張鐵棍罵道:“萬長涯,不要臉?!?p> 李大錘道:“萬長涯,丟人現(xiàn)眼。”
萬長涯收劍入鞘,冷聲道:“蕭鑫,算你贏。總有一天,我會知道你師傅是誰。”說完,轉(zhuǎn)過身,消失在胡楊林外。蕭鑫解下臉上白巾,雙目重見光明,心中暗稱:“僥幸?!彼幸饧づf長涯,就是讓他出劍有聲,絕非驕橫狂妄。
萬小仙神情激動,滿臉都是淚水,上前抱住蕭鑫就不放手。連聲道:“鑫哥哥,你真傻,你真傻?!?p> 秋意已深,胡楊樹的落葉如雨,竟有幾分詩情畫意。蕭鑫咧嘴而笑,心情愉悅。有人關(guān)心自己,感覺真的很好。
萬天河道:“老三,這話怎么說?眼前亂攤子,不好收拾。萬小仙的怒氣值已經(jīng)快盛不下了,撒在誰頭上都頂不住?!比f天湖道:“四叔已經(jīng)撤了,你我愣著等死?”萬天河道:“有理。好像有這么一個傻妹夫,也不丟人。你說呢?”
萬天湖道:“傻人有傻福,也許是大智若愚。”
萬天河道:“我也有同感。”曲德光看了看葉常寧,心說:“大事不妙啊?!比~常寧道:“蕭大俠神功蓋世,在下佩服。請收下小弟的膝蓋?!鼻鹿獍底渣c頭,你小子有出息,轉(zhuǎn)舵比風(fēng)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