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擠開綠茵場上三三兩兩的人群,卻一直找不到阮夢潔她人。
華哥還帶著一些人在對面看比賽,顧時看見了楊白,一個躍步上前問他。
“阮夢潔,回駐地了吧,我看見她和何馨一起走的?!?p> 聽著楊白的回答,顧時頭也不回的奔回了駐地。
只是駐地也沒有女孩的身影,顧時定定神,又詢問起何馨。
何馨道:“別說了,張旭那個破嘴,都把阮夢潔說哭了?!?p> 顧時皺眉,“怎么了,張旭說什么了?!?p> 張旭看著他一臉不善的樣子,訕訕道:“我也沒說啥,就是自己嘀咕一句被她聽到了。”
小玲搖頭道:“張旭可能沒注意到旁邊有人,不小心說了一句要不是阮夢潔,這局就能出線了這種話。本來人家比賽失誤就難受,他這么一說誰都不好受。”
何馨點頭道:“他這張破嘴,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p> 顧時沒有時間和張旭計較,問道:“那她人呢?”
小玲道:“君姐扶她回班上休息了,讓她先自己休息一下,待會我們壓著張旭上去道歉?!?p> “不用了?!?p> 顧時丟下一句話就趕去班級,阮夢潔貌似腳還受傷了。
看著顧時的背影,張旭嘀咕道:“這又是啥情況,不對勁呀。”
何馨拿書拍他頭,“你能不能別比比了,你還是想著怎么給人家道歉吧?!?p> 顧時本來飛快的奔向樓梯間,可是他經(jīng)過池塘邊就停下了腳步,緩緩走過去。
阮夢潔沒有回班上,正坐在池塘邊看著水里游來游去的小魚發(fā)呆。
他輕聲笑道:“該不會是來這里想不開吧。”
阮夢潔紅彤彤的眼睛看向他,語氣落寞,“沒有,我就想靜靜。”
“靜靜是誰,這就替代了我?”
“很老的梗了,你一邊去,讓我安靜會?!?p> 顧時牽起她的手,“張旭說話一向如此,你還和他計較?!?p> 女孩卻松開手掌,流淚道:“我是計較自己不爭氣,浪費了這么好的優(yōu)勢?!?p> 顧時無奈,抽出紙巾,給她擦擦淚水,“大可不必,我們還有約會,你不記得了?我?guī)闳シ潘煞潘??!?p> “今天是我的過錯,改天吧。”
“是我的錯,沒有在你身邊陪你哭,這就是我的錯?!?p> 顧時輕輕拉起她,慢慢帶她走出校門。
他望了望天,才后知后覺秋天的落日,來得有點快。
巨大的紅色火球都已經(jīng)位于西天了。
看了看附近,他直接帶著女孩隨便上了一輛公交車,后排坐下。
“喂,你要帶我去哪里?!?p> “我也不知道,隨緣?!?p> “不行,回不來怎么辦,我要下去?!?p> 顧時拉住她胳膊,“管他呢,就這樣沒有目的的旅途,更能平復(fù)心情,不是嗎?”
汽車慢慢啟動,十一長假過去,早已不復(fù)旺季,這時候車?yán)餂]有幾個人,都很安靜地坐在座位上。
窗外光影流動,落在他們的身上,怎么也抓不住,就像抓不住的時光。
起點和終點早已模糊,只有旅人不斷的執(zhí)著與等待。
阮夢潔偏著頭靠在顧時身上,已經(jīng)不再哭泣,但是語氣還是帶著顫音,“我好對不起她們,張旭說的沒錯,要不是我,讓侯敏敏或者其她人上,說不定這局比賽就能拿下?!?p> “拿下了,然后呢?下一局可就不止一支體育生組成的隊伍了,結(jié)果不還是一樣。”
“不一樣,至少能證明我們在賽場拼命過。”女孩哽咽道。
“難道這一局你們就沒有拼過?”
顧時忽地將她的雙腿搭在自己腿上,褪去她的鞋子和襪子。
“你干什么?”女孩小聲驚呼。
“你摔那一下腳扭了,還那么瘋跑,不痛嗎?”
看著紅腫的腳腕,顧時有些心疼,十分輕柔地給她按摩。
女孩有些感動道:“那個時候,那還能顧慮那么多?!?p> 顧時其實不會按摩的,只會揉揉,這樣聊勝于無吧。
阮夢潔泛起古怪的神色,“你該不會是戀足癖吧,一直摸我腳,你會不會按摩?”
“怎么會,我在這辛勤的給你揉腳,你竟然這么想我,沒愛了?!?p> “呸,誰和你有愛了。”
“有一說一,你的腳真好看?!?p> “變態(tài),死開?!?p> 阮夢潔一腳踹到顧時大腿上。
她自己低身將鞋襪穿好,“我回去自己抹點紅花油就好,你這三腳貓按摩功夫不行?!?p> “踹過我后,感沒感覺好多了?!?p> 女孩愣了一會,眼角的淚,早已不再。
她盯著顧時,“謝謝?!?p> “以后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踢我吧,我就是你的出氣筒?!?p> “時,你以后打算去哪里?”
顧時感受著肩膀上傳過來的壓力,伸出手感受著涼風(fēng),“有你的地方?!?p> 逐漸昏暗的霞光,似乎凝固住整間車廂。
“好舒服的風(fēng)呀?!?p> 君姐站在五樓走廊欄桿邊,笑著對楊白說,“接力拿下了,明天和那群體育生的比賽有把握嗎?”
楊白戴上了眼鏡,在座位邊邊收拾書包邊道:“我無所謂,運動場不是我的戰(zhàn)場?!?p> 他指了指教室,“這里才是?!?p> “是嘛,那你可要加油了,夏翔和顧時都是你的勁敵。”
“我很幸運有他們兩能夠激勵我,給予我壓力?!蹦┝怂D了頓道:“我也很幸運,能遇到你。”
君姐掩面笑道:“你今天怎么會這么肉麻,不像你呀?!?p> 楊白單肩背包走出來,“你以后想去哪里。”
“去省會吧,你也會去的吧。雖然我們不能在一個學(xué)校,但是至少可以經(jīng)常相見,我想也足夠了吧。”
“放假我?guī)湍阊a(bǔ)課吧,我還是想和你一個學(xué)校?!?p> 君姐的眼神有些黯然,“現(xiàn)在,來不及了,再怎么努力,本一線對我來說那是不可能的。”
“那就本二吧,我陪你一起?!?p> 君姐搖搖頭,“別亂開玩笑了?!?p> 楊白替她整理被吹亂的頭發(fā),“你了解我,我不會開玩笑的?!?p> 樓下的翔哥送葉韻回宿舍經(jīng)過,看到上面的兩個人,笑道:“看來班主任找他談話沒有多大問題?!?p> 葉韻抱著一摞書,“那就好,在班主任眼皮底子下,不容易呀。”
“你在說我們嗎?”
“不然呢?!?p> “運動會快結(jié)束了,我約了顧時和楊白周末去KTV唱歌,你去不去。”
“都是男生,我不去?!?p> “讓楊白叫上君姐,顧時叫上阮夢潔就好了?!?p> 葉韻踏著連綿的樓影,自顧自走向宿舍樓,“不好,雙休日我爸媽過來看我?!?p> 翔哥追上去無奈道:“可惜了,想和你約會怎么這么難。”
樹影婆娑,蕭瑟的秋風(fēng)吹起樹葉沙沙作響。
凄冷的月光照耀而下,是無邊的寂靜。
顧時和阮夢潔中途隨便找了一個集鎮(zhèn)下車,稍作休息,吃了一頓簡單的晚餐。
而后他們匆匆坐了末班車,在天黑之際回來了。
阮夢潔在大橋上和男孩告別,“行了,就到這里吧,我自己回去吧?!?p> “天黑人少,要不我再送送你?!?p> “我打電話給我媽接我了,如果你想碰到我媽的話?!?p> “也不是不可以,見見阿姨……”
阮夢潔抬頭道:“算了吧。咦,今晚怎么會有流星?快許愿!”
顧時看向星空,只有恒古不變的繁星,哪有流星劃過,“哪呢?”
女孩踮起腳,趁他看天之際,吻在他側(cè)臉上。
星光,此刻只為一人燦爛。
顧時反應(yīng)了過來,摸了摸臉龐。
“你……”
阮夢潔紅著臉道:“獎賞你的?!?p> “其實我更期待我們真正的接吻?!?p> “想的美?!?p> 她說完就朝著大橋那邊走去,忽而轉(zhuǎn)身,“你趕緊回去吧?!?p> “不急,讓我回味一下仙女的初吻?!?p> “流氓!”
阮夢潔直接走下大橋。
顧時扶著欄桿,看著女孩背影走遠(yuǎn),也看見女孩媽媽過來接她,嘴角浮現(xiàn)微笑。
橋底暗光浮動,散碎著萬家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