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次的事件都與香燭店的紙人有關,我腦筋再不好使,也知道該從香燭店查起來。
不過香燭店的老板娘身體很不好,我小時候就記得她整天病蔫蔫的,做不得任何重活。她女兒今年病逝,再加上房子被燒,雙重打擊下,她身體應該更差了。
所以我特意拎著一些保健品登門,但沒想到老板娘的氣色竟然很好,精氣神非常足。
香燭店老板這時正在把一些家具搬到外面的空地上,我朝嚴橋遞了一個眼色,然而這個平時非常聰明靠譜的一個人,這時候竟然不明白我的暗示。我的眼睛眨得快抽筋了,他才明白我的意思,瞇起眼睛看了我一眼后,上前幫忙去了。
我看一眼被熏得漆黑的墻壁,問老板娘是否需要人幫著做些粉刷墻壁一類的活。
老板娘卻說不打算重修房子了。
我看看四周:“不修的話,這樣也沒有辦法能住吧?!?p> 老板娘擺擺手:“我和你叔叔年紀都老了,農(nóng)活和小生意也快干不動了,我倆打算搬到市里去養(yǎng)老?!?p> “那您跟叔叔搬到市里后要住到哪里?”
“我們已經(jīng)在市里買好了房子。”
市里的房價很高,沒想到開個香燭店竟然會這么賺錢。
老板咳嗽了兩聲,老板娘可能感覺到對我說這事不太合適,露出一個敷衍的笑容后,說要給我倒飲料喝。
我撿起墻邊的掃把幫忙掃地。
走到供桌旁,看到上面擺著一張很大的遺照。照片里,一個年輕的女孩對著鏡頭露出靦腆的微笑,這應該就是香燭店兩口子的女兒了。
讓我覺得吃驚的是,照片旁邊居然放著一個黑色壇子。壇子外壁油光水亮,看起來用了許多年頭,大約有半臂高,壇口被一層紅布封著。
明明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我莫名覺得那壇子傳出一股陰森的氣息,刺得我渾身不舒服。
老板娘端飲料過來,見我盯著那個黑壇子,連忙說:“家里太亂了,順手就把咸菜壇子放在那里了?!?p> 她放下飲料后就伸手去抱壇子:“我把它換個合適的地方?!?p> “阿姨,我來搬。”我連忙站起來,先她一步抱起壇子。
壇子外壁冰涼,它看起來不大,但是在抱起來的一瞬間,我就被它的重量震住了。小小的一個壇子竟然有幾十斤重,不知里面塞了多少咸菜。
我抱著壇子跟著老板娘進了里屋。
里屋燒得沒有外面那么嚴重。屋內(nèi)有一張鋪著粉色被褥的單人床,還有一張梳妝臺,看樣子應該是她家女兒的臥室。
老板娘讓我把壇子放在梳妝臺上,雖然我覺得這里依舊不是放咸菜壇子的合適位置,但還是照著她的意思辦了。
放下壇子后,我立刻搓了搓被壇子冰得麻木的手臂,感覺那股奇怪的氣息更濃厚了。
單人床上鋪著幾件衣服,老板娘看見后,立刻對我說:“小芙,你身材跟我家姑娘差不多,她有許多沒穿過的新衣服。你如果不嫌棄,你挑幾件看上眼的拿回家穿,免得浪費了?!?p> 面對她真摯的目光,我一時找不出拒絕的借口。老板娘立刻打開衣柜,將里面的衣服抱出來。
“唉,我家丫頭就喜歡買衣服,買了又不穿,好多拆都沒拆過?!?p> 老板娘不管我有沒有聽,自顧自地說著。
我看到壇子旁邊隨意堆放著許多東西,充電器,化妝品,還有幾摞言情小說。我隨手拿起一本小說,從里面掉出來一本粉色的小冊子。
我以為是隨書附贈的小玩意,撿起來打開后才發(fā)現(xiàn)是一本病歷。
病歷本的第一頁上,填著的正是香燭店女兒的名字。
我的心猛的跳了幾下,朝旁邊的老板娘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她還在認真的收拾衣服。
這樣偷看別人的隱私不對,但是我隱約覺得可能會找到什么線索。
鎮(zhèn)子上有幾家大醫(yī)院我都清楚,但病歷上的這家醫(yī)院我卻沒有聽說過。我繼續(xù)往下翻,打算看看她是因為什么病過世的。
我原本就有些心虛,這時忽然感覺腳腕一涼,是一個黏糊糊冰涼刺骨的東西纏住了我的腳腕!
我差點不能呼吸。脫口而出的驚叫卡在喉中,病歷卡掉在桌子上。
“姐姐,你下來陪我。”
耳邊響起陰惻惻的聲音,我看了一眼老板娘,發(fā)現(xiàn)她還在背對著我疊衣服,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這個聲音。
我不想嚇到她,咬住嘴唇低頭,一眼就看到黑漆漆的梳妝臺下面伸出來一只小手,這手又小又瘦,手上的每一寸皮膚滲出細小的血珠子,以至于整只手看起來紅通通的。
血手緊緊地攥著我的腳腕,這時它突然用力一拽,我整個人立刻不受控制,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梳妝臺撞過去。
隨著老板娘的一聲驚呼,我的頭撞在梳妝臺的鏡子上,立刻把鏡片撞得稀碎。
老板娘扔開衣服跑過來,“你沒事吧,都撞出血了?!?p> 我此刻并不覺得疼,只是被撞的腦袋有點懵懵的。
嚴橋沖進來,見我這幅樣子,立刻攬住我的肩膀,掌心用力按壓在我的傷口處。
血順著臉往下流,滴滴答答落在了破成好多片的鏡子上面,而每一塊鏡子上,都映著我染血的臉。
我看了一眼梳妝臺下方,沒有任何異樣。我苦笑:“腳滑了一下,我沒事。”
夫妻倆要送我去醫(yī)院,但是被我拒絕了,讓嚴橋帶我往附近的衛(wèi)生所。
等到離香燭店遠了一些,我立刻說道:“不去衛(wèi)生所,去鎮(zhèn)上的醫(yī)院。”
嚴橋皺眉望著我。
我不等他發(fā)問,就拉起褲腳,腳腕上有個明顯的粉色手印。我把發(fā)現(xiàn)的病例本,還有從梳妝臺下伸出來的手告訴嚴橋。
同時我摸了摸額頭,傷口已經(jīng)沒有出血了。
“走吧,我感覺傷得不嚴重,先去查這個事情!”我堅持道。
嚴橋掃了我額頭一眼,最終還是點點頭。
我和嚴橋找到病歷上的那間醫(yī)院時,臉上的血已經(jīng)干了。我的衣服,還有嚴橋的手沾了許多血跡,看起來非常的嚇人。因此一路上不斷有人投來驚異的目光。
但我和嚴橋都心中有事,無暇顧及這些,匆匆來到那家醫(yī)院。
大多數(shù)醫(yī)院的外觀會給人一種專業(yè)肅穆的感覺,建筑多以藍、白、淺灰?guī)追N顏色為主,然而眼前的這間醫(yī)院,墻體卻涂成粉色。
背后傳來一陣低語,我似乎還聽到了“不自愛”這幾個字。我扭過頭,看到兩位拎著菜籃子的阿姨正對著我和嚴橋指指點點。
我們的目光對上后,她們居然毫不客氣地沖我翻了一個大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