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語氣夸張地喊起來:“我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們弄大了她的肚子!”
我把鐮刀換了一只手拿著,對嚴橋說:“他們好像不愿意告訴我們?!?p> “那是因為你太客氣?!闭f完,嚴橋就朝小柱兩人走過去。
小柱用沒有受傷的手捂住鼻子:“我真的不知道,我敢發(fā)毒誓我沒騙你?!?p> “那你們?yōu)槭裁匆ヲ}擾香燭店?”
“他閨女干了見不得人的事,我們幫他們隱瞞,那給我們點好處是應(yīng)該的?!?p> “把敲詐說得這么好聽。”嚴橋手一抬,根本看清他的動作,小龍的鼻子下頓時流出兩道鼻血。
“如果你們再浪費我的時間,那就讓你們的另一條胳膊來賠了?!?p> 嚴橋的話震懾住了兩人。
“我知道她跟有個人不清不楚的,我親眼看見的,”小柱瞪著我,“但你得先保證,聽完后不能再揍我們?!?p> 我反瞪回去:“只要你們說實話,我們也沒空找你們的麻煩,快點說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小柱看著我,表情糾結(jié),但是又實在懼怕嚴橋,最后閉上眼睛,仰頭大喊出來:“是你爹,我看見你爹跟香燭店家的閨女勾勾搭搭的?!?p> 小柱話音剛落地,我立刻就把手里的東西朝他砸過去了。
他喊了一聲“要殺人了”,抱著腦袋滾到了一邊,鐮刀砸在水泥地面上。
我氣得腦袋充血發(fā)熱:“你再亂說我就撕了你的嘴!”
小柱嚷嚷:“我就知道你不樂意聽實話,是你逼我說的。你不要不相信,我還有別的人證,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看見香燭店家的閨女摟著你爹。”
“你閉嘴——”我又指著小龍,“你們都是一路貨色,你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我兩眼發(fā)花喘不上過氣,爹為了我不被進門的后媽欺負,一輩子獨身,這混蛋竟然敢當著我的面編排我爹的壞話。
“你不信我們,那你信不信你二嬸?”
“你說什么?”
“你二嬸也看見了,不信你現(xiàn)在就去問她??隙ㄊ悄愕愦罅讼銧T店閨女的肚子,又不愿意負責,不然人家女的也不會去打胎,死掉了?!?p> 小龍?zhí)嵝阉骸奥犝f她二嬸上吊了?!?p> “那怎么辦,就死無對證了嗎?”
聽兩人這么說,我沖動地抬腳去踢他們:“你才死了呢,我二嬸好好的,我爹也不會騙人家小姑娘——”
我此刻眼前直冒金星,全憑著一股怒氣往前沖,根本沒看清楚小柱在哪里,抬腳就踢,卻踢了個空,一時沒站穩(wěn),仰面就往后摔去。
嚴橋從后面抱住我,我雖然還有意識,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根本說不出話。
“她怎么了,氣得背過氣了嗎?這可不怪我們,她是被她爹氣成這樣的,老家伙不要臉,和一個跟他閨女年紀差不多大的人亂搞。”
他們一點都不了解我爹,可我現(xiàn)在半躺在嚴橋懷里,渾身發(fā)顫,不能反駁他們。
“安靜。”嚴橋簡單的兩個字,讓吵雜的聲音都停下來了。
嚴橋的一只手覆我的眼睛上,我聽到他低沉地聲音:“冷靜,不要被情緒帶著走?!?p> 我深深地喘了幾口氣,想著爹為了養(yǎng)育我,吃了多少苦。
在我很小的時候,經(jīng)常有人張羅著給我爹介紹對象。媒人問我爹,想找個什么樣的老婆。我爹就說,找一個能對小芙好的。
爹一直沒有找到希望中的老婆,而我因為有他在身邊,不會在意生活中缺少一個媽媽。
“你不要……生爹的氣……”
我好像又聽到了爹在臨死前說過的話。
我猛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在自己家里。
嚴橋見我醒來,立刻說:“我問清楚了,那兩個小混蛋只是看到香燭店女兒在哭,你爹安慰了幾句,兩人之間難免有些肢體動作,是他們自己想歪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問你二嬸,如果她真的在現(xiàn)場,肯定看得比那小混蛋清楚?!?p> 嚴橋的話聽起來十分讓人信服,我朝他伸出手:“手機,我爹的手機?!?p> 嚴橋不解地把手機遞給我。
我把所有的聊天記錄,短信消息,通話記錄查看了一遍。
在和備注叫香燭店聊天記錄中,發(fā)現(xiàn)了這么一條消息,“對不起,我辜負了您的心意”。
對方發(fā)這句話之前,先發(fā)來了一張彩超照片,說明她當時已經(jīng)懷孕四個月了。
至于更早的聯(lián)系記錄,被刪得干干凈凈。
而我爹,根本沒有回復(fù)。
嚴橋看著手機,“這根本說明不了什么。”
“我爹臨死前曾交代我三件事,前兩件我能理解,但是第三件事,讓我不要生他的氣。這句話我始終沒有想明白,也懶得去想。因為在我眼里,爹就是最厲害最好的,即便他有那些做的不好的地方,我肯定也不會生他的氣。可是,如果他指的是這件事呢?”
“你爹過世了,生前的事也該不再深究了?!?p> 我盯著嚴橋:“既然這個世界上有鬼有冥界,而你又真厲害,肯定能招魂對不對,我想見我爹,我一定要問清楚?!?p> “不行?!眹罉驍嗳痪芙^,“他既然已入冥界陰曹,何必再打擾死者,何況,如果你爹已入輪回,根本就不可能招魂?!?p> “可我如果不親口問個明白,那我以后想起爹時,心中一定扎著一根刺。你沒有說自己做不到,為什么不能試一試?”
“如果真相不是你所希望的呢?”
“那我至少得到了真相?!?p> 嚴橋盯了我一會,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他在棺材上貼了幾張符咒,手指掐印喃喃幾句后,一個灰白色半透明的影子就從爹的身體中飄出來。
我看清他的臉后,頓時流出眼淚:“爹。”
此刻我竟然不知道該怎么問出口,爹看著我,不停地說:“小芙,小芙,這里不安全,不要等你大伯了,快跟嚴橋離開,跟嚴橋離開。”
爹的聲音很奇怪,完全不像他生前的聲音。他不斷地重復(fù)著讓我跟著嚴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