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君看看我,又看看貓,最后眼神還是回到了我身上,似笑非笑地說:“你確定這是一只貓?”
我立刻盯著黑貓,除了黑得只能看到兩只眼睛,它跟普通的小貓沒有任何區(qū)別。
我翻了一個白眼:“你就是想讓我扔了它,才故意裝神秘嚇唬我,真當(dāng)我不知道小貓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的?!?p> 他不再說什么,我們兩人進(jìn)入下一間房間,果然還是同一間,沒有任何變化。
我騎著自行車轉(zhuǎn)了兩圈:“我猜,這意味著我們沒有任何進(jìn)展?!?p> 我摸摸黑貓的耳朵尖,笑瞇瞇地對它說:“從現(xiàn)在起,你就是我和閻君大人的備用糧了。”
它完全沒有聽懂我在說什么,還很高興地蹭著我的手心。
我聽到旁邊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不僅我被嚇了一跳,就連黑貓也被嚇得從籃筐中蹦到我頭上。
我把它從頭頂拽下來,看到閻君竟然把墻壁砸出一個只有一人多高的大窟窿。
他彎腰穿過那個大窟窿,我扔開自行車,抱著貓跟過去。
我看了看腳邊的雜物,還是與上一間房間一樣。
閻君擋在我的正前方,似乎有什么東西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走到他身邊,看到正前方的墻壁上,也出現(xiàn)了一個大窟窿。
我回頭看向自己鉆出來的那個窟窿,一模一樣。
這棟如意樓里似乎被分隔成無數(shù)間一樣布局的房間,無論我們前進(jìn)還是后退,只不過是在這些房間中鉆來鉆去。
閻君說它是一座迷宮,確實是這樣的,困住肉體,迷住心智。
我們真的有可能被這些無盡的的房間困到死。
一直站著不動的閻君忽然朝我走來。
“我們不能帶著這只貓。”
他從我懷中拎起黑貓,還未把它丟出去,我看到它的身影忽然變淡了,搖晃了幾下后,便直接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瞬間就慌神了,孤立無援的被困在這棟怪異的建筑里,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咬著指甲,之前騎上自行車回到童年時,閻君說我短暫的消失了幾分鐘,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跟我一樣,在接觸到了與自己有關(guān)系的東西后,也回到了過去。
恐怖片里,當(dāng)人們決定分頭行動的時候,往往就意味著要開始死人了。
我決定在這間房間里等閻君出現(xiàn)。
我不知要等他多長時間,為了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翻看著周圍的雜物,但沒敢亂碰它們,擔(dān)心自己摸了不該摸的東西后,可能會返回過去,然后就會和回來卻沒看到我的閻君錯過了。
這間房間里,好像屬于我的東西更多,我還記得一些玩具或者衣服是怎么得來的。
我更奇怪的是,黑貓居然和閻君有關(guān)系,但見他對黑貓的態(tài)度,又不像是他養(yǎng)的寵物。
我偶爾會從熟悉的雜物中發(fā)現(xiàn)幾件新奇的東西,好像不屬于我,但又不能肯定。
直到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敞開的大木箱子,里面橫七豎八堆著幾件兵器和許多本藍(lán)色封皮的線裝古書。
這我才敢百分百肯定是屬于閻君的,而且,碰觸它們也不會擔(dān)心會返回到閻君的過去。
我撿起一把匕首,明明很精致,但非常沉,我小心地用指腹蹭了蹭劍刃,非常鋒利。
我握著它隨意地?fù)]動幾下時,眼前的景色忽然有了變化,我手握著匕首竟朝著一個小嬰兒刺過去。
我根本來不及收手,匕首扎進(jìn)嬰兒的心臟。
我身邊還站著許多人,有大伯,畢雨同,李培,居然還有暮霜姑娘。
沒人責(zé)備我傷害了一個孩子。
我松開匕首后,眼前的一切又變了,我回到了如意樓。
從我手中掉下來的匕首掉進(jìn)木箱中,扎進(jìn)一本古書。
我立刻朝四周看了一眼,生怕閻君突然出現(xiàn),發(fā)現(xiàn)我把他的物品損壞了。
我撿起書,匕首居然已經(jīng)把它完全扎穿了。
我拔下匕首打開書,里面全是毛筆寫的豎版繁體字。
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辨認(rèn),好像是前人寫的筆記,當(dāng)然,冥界的書,記錄的當(dāng)然是冥界的事。
我隨意翻開的這一頁中,寫的是很多很多年前,一個上古鬼神將冥界攪和的天翻地覆,那激烈的程度,完全不在孫悟空闖地府大鬧天宮之下。
看到這里,我就覺得奇怪,如果鬼神這么厲害,那憑借尸女的力量,怎么可能鎮(zhèn)守住封印它的幽墟。
我想從筆跡中找到有關(guān)尸女或者幽墟的記錄,兩手捧著書一行一行的念出來。
翻找了一會兒后,我的手心有些潮濕,可能是出汗了,騰出一只手想擦干凈,發(fā)現(xiàn)掌心里居然不是汗水,而是一片血跡。
可我手上根本沒有任何傷口,我還在疑惑從哪里沾到的血跡時,另外一只捧著書的手心更濕更黏,不僅如此,還有鮮血從手上滴到了箱子中。
我連忙扔開書,想找東西擦干凈手上的鮮血。
書掛在木箱上,藍(lán)色的封面封底朝上,上面的血跡越來越深,就像是一塊吸飽了的海綿,開始滴滴答答的流血。
書不可能會流血,但此刻它不僅在流血,而且從木箱的半空中還憑空冒出了兩道血線,這些血不停地滴在書上,木箱里,地板上。
這一幕越看越詭異,越看越驚悚。
鮮血在地板上匯集成一小灘,朝著我的方向蜿蜒流過來。
我連忙往后退,正疑惑這些血到底是從哪里來的時候,閻君忽然出現(xiàn),雙腳踩在那灘血中。
他一手抱著流血不止的黑貓,另外一只手握著一把還在滴血的短劍,兩道血線——就是那兩道血線,不停地滴在他的腳邊。
“這是怎么回事?”
閻君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黑貓尸體,神情木然,什么都沒有說。
他手中還拿著兇器,眼神也不對勁。
他的衣服被鮮血染臟浸透了,不見他有任何激烈的表情或者眼神,好像此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
我朝著他靠近一步,他似乎被我的動靜嚇了一跳,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但依舊沒有說什么。
他這幅模樣在我眼中,居然有點兒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