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尸女自身根本沒什么力量,怎么可能會壓制住那么厲害的鬼神?”
“萬物相生相克,這其中的道理沒有幾人能參透,鬼神的封印其實并不牢固,幾乎每隔幾十年就會松動一次,自我登上閻君之位后,封印松動的間隔就更短了,以往每任尸女的血統(tǒng)覺醒后,她們便會主動前往幽墟,同時也沒人知道她們進(jìn)入幽墟之后會如何,如果不是你母親要求我送她進(jìn)入幽墟,我也不會知道?!?p> “在犧牲掉這么多位尸女后,你們至今還沒有弄清楚鬼神的來歷?”
我還沒等來閻九琛的回答,聽到大伯問:“原來多年流傳下來的鎮(zhèn)守實際上是獻(xiàn)祭,可她還是來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在幽墟里,自己會面臨什么?”
閻九琛點(diǎn)頭說:“她曾親口告訴我,讓我來見識一眼真正的幽墟?!?p> 我指著封印外圍的石碑:“哪一根?哪一根里是我母親?”
“她不在這里?!遍惥盆∧抗馑吹姆较颍俏覀冎疤映鰜淼纳羁?。
“你又胡說,我們下過那個深坑,仔細(xì)找過每一塊墓碑,那里面并沒有母親的墳?zāi)埂?p> 我猛然閉嘴,深坑中除了墳?zāi)雇?,還有那座由長方形石塊壘成的石塔。
那些石塊,其實與這些封印著尸女的石碑并沒有多少不同。
“師父!”
我腦袋里一片恍惚,在聽到李培的聲音后,才猛地驚醒過來。
我看到大伯轉(zhuǎn)身朝著深坑跑去,李培跟在他身后。
文莎著急地朝李培和大伯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并沒有跟過去,而是把我拉了起來。
等我站起來的時候,才發(fā)覺兩條腿在發(fā)軟。
我拉著文莎去追大伯,根本不去看或者就是故意無視閻九琛會做什么,但我還是注意到他跟了過來。
大伯就像是被勾去了魂魄,兩腿僵直地不停邁動。
他眼里只有正前方一個目標(biāo),無論李培怎么勸都不理會。
他看起來時刻都會倒下去,但居然撐到了現(xiàn)在,我想象不出他此刻到此會是什么心情。
等跑到深坑邊緣后,我們擔(dān)心他會一頭跳下去,連忙把他拉住。
我低頭看著那座石塔,但先看到了一處非常明顯的塌陷坑,是我掉進(jìn)去的那個墓穴。
我問閻九琛:“那么,為什么有些墓會是空的?”
“每代只有一個尸女,當(dāng)封印松動又無尸女可獻(xiàn)祭的時候,前人曾掘尸化碑造塔,那塔下就鎮(zhèn)著鬼神。”
文莎忍不住說:“你們到底把尸女當(dāng)成了什么,她們明明跟你們一樣,卻被當(dāng)成牛羊去作祭品?!?p> 大伯雙膝跪在砂石上,我想扶起他,卻怎么都拉不動他。
我看向閻九琛:“你說只有幾位閻羅知道尸女鎮(zhèn)守幽墟的真相,我的那位外公知道嗎?”
我看著他的神情,立刻就知道答案了。
“可是,為什么?那是他的女兒!”
“鬼神初臨冥界時,十府閻殿盡毀,死傷無數(shù),整個冥界險些傾覆,同時人間野鬼遍地妖物頻出,生靈涂炭,鬼神對兩界來說都是一樁大禍?zhǔn)?,也正是為了兩界,歷任尸女嚴(yán)守鎮(zhèn)壓封印的責(zé)任。”
“如果她們知道自己來幽墟就是為了當(dāng)石柱子,她們還愿意擔(dān)負(fù)這些冠冕堂皇的責(zé)任嗎?”我說完后又覺得不準(zhǔn)確,畢竟我母親就知道,而且還大無畏的來了。
閻九琛沒有說話,我聽到了大伯的聲音。
“你明知道要走上一條死路,為什么還對我說,讓我?guī)е畠簛碚夷氵@種話,我為了你這句話,把小芙托付給老三,沒盡過父親的責(zé)任,一心一意想把你從幽墟帶出去,我現(xiàn)在難道就要帶一塊石頭出去嗎?”
大伯老淚縱橫,我憋住眼淚才沒有跟他一起哭出來。
他的聲音中隱隱約約還有一股怒氣和怨氣,似乎是在責(zé)怪母親十幾年前的隱瞞。
大伯雙眼通紅,卻不是哭出來的,就連表情也變得扭曲了,在我眼中好像變了一個人。
一只手忽然掐上大伯的后頸,他頓時癱倒,我和李培同時扶住了他。
我瞪著閻九琛:“你在干什么?”
“此地會影響人的神志和心緒,能放大心中的負(fù)面情感?!?p> 難怪我之前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原來是這個原因。
“我該怎么辦?我也是尸女,聽說封印又開始不穩(wěn)了,因此那幾殿閻羅才會急迫地向畢雨同施壓?!蔽抑钢赐旯な恼戏?,“我那位外公可以為了兩界安寧,秉公滅私不要女兒了,那你呢?你會不會因為閻君的身份和責(zé)任,讓我也去填那個空缺?”
閻九琛盯著我的眼睛,非常認(rèn)真地說:“我既然來找你了,就已經(jīng)做好了接受偏愛之后的任何后果了?!?p> 這話對于閻九琛來說,大概是比“喜歡”兩個字還要嚴(yán)肅的喜歡了。
李培咳嗽了兩聲,我連忙看向他,趁機(jī)避開了閻九琛的目光。
李培扛起大伯,看著我說:“我們先把師父帶出去?!?p> 我卻看向石塔最頂端的一根石柱。
閻九琛一眼就看出了我打算:“你帶不去的,不僅帶不去,我們現(xiàn)在能否離開也是一個問題。”
剛才文莎也提到了,好像閻九琛能順利進(jìn)來,但卻不能把我們帶出去。
“為什么?”
“尸女之血雖然可以打開封印,讓你們進(jìn)入幽墟,但對于幽墟來說,它只是放自己的祭品進(jìn)來,尸女進(jìn)入后,幽墟的封印就會自動封閉,如果沒有新的祭品出現(xiàn),任何人都不能離開這里?!?p> “你怎么這么清楚?”
“當(dāng)年我想帶你母親離開幽墟時,她親口告訴我的。”閻九琛看了一眼大伯,“她也正是因為知道在自己身上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才沒有告訴你父親?!?p> “你要帶她離開?明明是你把她送入幽墟的,為什么又想要帶她出去?我母親沒讓我親爹送她最后一程,卻讓你來送,這又是什么道理?”
閻九琛似乎并不想再說當(dāng)年的事情,而我除了問題之外,也沒有話要與他說的。
還是文莎打破沉默,提醒說:“先不管能不能出去,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至少先行動起來,李培還扛著孟前輩呢?!?p> 我們這才離開深坑邊緣,我不停地回頭,直到閻九琛拉住我的胳膊,一路將我重新拉回到石碑之間的封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