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皋說的是誰,自然是現(xiàn)在的吏部尚書王翱!
吏部尚書王翱,字九皋!
王直,王文,王翱,都是當(dāng)過甚至現(xiàn)在還在當(dāng)吏部尚書的主,而且都是地地道道在大家看來是一路人的文官,可是所有的人都忘記了一點,王翱和王文乃至王直不一樣!
王翱為明成祖永樂十三年進(jìn)士,出任的庶吉士,然后初授大理寺左寺正,后來被楊士奇推薦擢為御史。正統(tǒng)皇帝時期升任右僉都御史,協(xié)鎮(zhèn)江西,懲貪治奸。然后呢,然后是督遼東軍務(wù)。
在遼東,他內(nèi)整軍備,外筑邊墻,出擊兀良哈。
后來更是干過首任的兩廣總督。
這種人,你說他是文官?
嗯,也是!
可卻不是他們以為的文官。
王翱雖然出身清貴,卻是地地道道的下過基層,知道民間疾苦,也是督察過軍務(wù),正兒八經(jīng)的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的一等一的能臣!
這種人,自然有他自己的追求。
陳循陳閣老一語道破天機(jī)之后便以老邁體衰為由,退了!
這讓其他人如何聚?
于是大家就散了,畢竟,這是小太子剛剛監(jiān)國的第一道令旨,誰也無法駁回,只能過過嘴癮。而且正兒八經(jīng)的說,大明朝對于大寧衛(wèi)的編制……呃,名義上還在呢。這一次無非就是把紙面上的“虛名”落到實處,然后順便換個名字,雖然變相的升格了一下,可是大家也要體諒人家小太子剛剛大勝歸來,急于顯擺……呃,是彰顯大明赫赫軍威的想法,文官們當(dāng)然有千百種辦法再日后的歲月里,再慢慢的把一切局面都變回來……
能立,自然就能撤。
不然大寧衛(wèi)、開平衛(wèi)、東勝衛(wèi)之類的,何至于此?甚至是交趾之類的也是如此,為什么?不是說這些地方真的就有多大的勞民傷財,難道這些地方的花費還真的能超過治理黃河?或者這些地方能讓武人起事超越文官集團(tuán)?
都不是,而是拋棄了之后,就能讓皇帝的眼光不要老盯著邊事,畢竟,少了這些地方,邊境上也就算是“沒事”了吧,大家都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于是在這種“默契”中,北平行都司就按部就班的建立起來了。
只不過大家都在等,登著小太子的其他舉措。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任何皇帝登基或者冊封太子,或者太子監(jiān)國,哪個不大赦天下,哪個不給大家點好處?
不然你以為“岳父”的典故怎么來的,還不是人家借著皇帝要封禪泰山的機(jī)會,合規(guī)的為自己人謀福利而已。
既然你小太子要復(fù)立北平行都司,好,我們同意了,那后面的令旨是不是就要該給我們好處了?
那也行,我們也接受了。
于是文官們就這么整日里翹首以盼的等待了半個月,啥也沒有,小太子竟然再也沒有下任何一道令旨,就這么按部就班的觀政,在內(nèi)閣……和南書房諸位大佬們的群策群力下,以內(nèi)閣詔諭六部的形式處理著國家大事。
大家面面相覷,都想找找人,找找關(guān)系,問問小太子啥意思,于是這個時候,王翱作為第一個贊同支持小太子的文官集團(tuán)的重臣,悄默跡兒的武英殿的后殿敬思殿見到了小太子,兩個人四目以對,相視一笑,竟然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許久之后,朱見深才緩緩的說道:“孤欲在文華殿的南書房之外,于這武英殿的敬思殿另設(shè)軍機(jī)處!”
“前期,孤打算請于少保和先生值守以備咨詢,如何?”
事實上,咱們的王翱王天官也是太子少保,也能稱之為王少保,可是大家提起少保還是第一印象里說的是于謙于大爺,朱見深也沒有免俗便把對王翱的尊稱變成了“先生”。
畢竟,對于從后世穿越而來的朱見深來說,先生只是一個稱呼。
但是他忘記了一點,現(xiàn)在的大明,先生二字所代表的含義,尤其在他的身份映射下,這兩個字變相的可稱之為“帝師”!
王翱好歹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但也是心里激動了一下,隨即便強(qiáng)制按下心中的激動,抱拳拱手說道:“殿下真的是想要以備咨詢?”
“啊,對啊,不然先生還以為要做什么?”
朱見深滿含深意的一笑,望著王翱緩聲繼續(xù)說道:“如果孤要做什么,那么入這武英殿的怕就是武清侯石亨,而不是先生你吏部尚書王翱王九皋!”
王翱一想,也是,現(xiàn)在自己手里并無一兵一卒,那于謙于大爺雖然是兵部尚書,可也并不直接領(lǐng)軍。真的論起兵權(quán)來,反到不如人家武清侯石亨,司設(shè)監(jiān)太監(jiān)曹吉祥,御馬監(jiān)太監(jiān)劉永誠直接手握大軍來的直接一些。
看來,小太子還真的是為自己都督過遼東軍務(wù)的緣故,而備咨詢……
于是,原本王翱是代表吏部,代表百官來問問小太子,這后面的“火”怎么燒……呃,不是,是小太子對于文官集團(tuán)有啥表示的,沒想到卻變成了小太子對他提出了各種層出不窮的問題,尤其在遼東和東北方向上,對于蒙古和東北女直人等各種問題,甚至讓他都有些驚詫的角度,可仔細(xì)一想,又很有道理。
時光荏苒,很快兩個時辰就過去了,王翱在內(nèi)侍的指引下,走出了敬思殿,直到走出了武英門,王翱才回過神來,我見小太子是有事要問的,是我要問小太子的,怎么變成了小太子問自己答了呢?
這是不是代表小太子對……
“朕這個侄子啊……”
已經(jīng)徹底清醒過來,只不過身體還很虛弱的景泰帝朱祁鈺對著身邊的廢后汪氏笑著說道,“謹(jǐn)小慎微是好事,可是心思能這般細(xì)致,怕不是他的念頭,而是王直王老太師的意思……”
廢后汪氏倒是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的給景泰帝朱祁鈺按摩并且掰正緊握著他的手指,按照皇帝救命の恩人·神醫(yī)·新晉太醫(yī)院院正汪渭的指示,生怕景泰帝朱祁鈺病好了,卻因為長久的臥床而導(dǎo)致身體無法行動。至于景泰帝朱祁鈺說的深哥兒,她倒是并無太多的看法。
唐貴妃卻有些不明白的看向景泰帝,想了想,還是沒有想明白。
景泰帝朱祁鈺正是閑的無聊,看到唐貴妃那疑惑的表情,索性心情愉快的解釋,“文官集團(tuán)是在朕執(zhí)政的時候逐漸形成如今的形勢,當(dāng)然這也是從太宗、仁宗以及先帝三代以來發(fā)展的結(jié)果,可這也是朕坐穩(wěn)江山的緣故!”
“朕固然是靠著于謙于少保,靠著北京北保衛(wèi)戰(zhàn)登基為帝的,可終究逃不過文官們給出的兄終弟及的綱常,這些文官們,朕也知道他們靠不住,可卻是朕執(zhí)政的根基,他們不能動,也動不得……”
“施恩百官對于監(jiān)國的太子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呢!”
景泰帝朱祁鈺似乎是徹底看開了,說話更是毫無忌憚,畢竟,這里只有他們?nèi)耍踔吝B個宮女太監(jiān)都沒有,原本唐貴妃也是應(yīng)該離開的,只是景泰帝朱祁鈺覺得這畢竟是人家的院子,把主人攆走,不好。
他想要給汪氏一個封號,這事,當(dāng)然也得唐貴妃來辦,畢竟她現(xiàn)在是名義上的皇貴妃,皇后之下最為尊貴的人,可謂是六宮之首。但不知道為什么在汪氏的打岔下,話題竟然變成了這個。
“所以,深哥兒才想著復(fù)立北平行都司,給自己剛剛獲得的大捷蓋棺定論……”
景泰帝朱祁鈺的話讓旁邊的廢后汪氏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想了一下,似乎是自言自語的低聲說道:“深哥兒這么做,怕是向著日后自己要是再被廢,不至于自己拼命的來的疆土再被人遺棄吧……”
“呃……”
唐貴妃看向景泰帝朱祁鈺,眼中的神情一閃,而后才低下頭,裝作沒有聽到
景泰帝朱祁鈺也是一愣,轉(zhuǎn)頭看向依舊把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毫無力氣卻有感覺手掌上的廢后汪氏,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因為他后來不止一次的問過汪渭自己病好了,調(diào)養(yǎng)之后,能否還有可能誕下龍子,汪渭給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這汪渭是深哥兒找來的神醫(yī),就連廢后汪氏和唐貴妃都知道的事,想必他也應(yīng)該知道了吧。
這,難道自己要告訴她們,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身為皇帝的自尊讓他完全不想說話,如果她們要懂自己,自己不說她們也懂。既然她們這種表現(xiàn),那自然是不懂,那即便是自己說了,她們也許以為朕是狡辯吧……
果然,稱孤道寡的,高處不勝寒。
和景泰帝朱祁鈺一樣心態(tài)的大明文官們也是這般,總覺得小太子就該向著他們,就該聽他們的,就該尊重大家早就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尤其是他們還一身文人的自尊,怎么可能跟小太子要好處?
他應(yīng)該自己給!
難道他的帝師老太師王直王老爺子沒教他這些?
難道禮部右侍郎李賢李原德沒有告訴他?
還是說南書房里的那個于謙給勸阻了?
大家想到南書房,開始的時候還在暗戳戳的看內(nèi)閣的笑話,可慢慢的到了現(xiàn)在,他們覺得自己才是個笑話,畢竟,再怎么說,內(nèi)閣還是內(nèi)閣,可他們這些小媳婦頭上卻又多了個“南書房”的婆婆!
這成什么事?。?p> 既然后面的后面已經(jīng)沒了,小太子不打算給他們應(yīng)該有的尊榮,那么,他們也不打算給小太子安生,咱們文官最不怕的就是頭鐵的皇帝……,呃,是太子。
彈劾他!
小太子,咱們走著瞧!
畢竟,為上者,要善于納諫,就算是我們罵你,你也得聽著,我們是為了你好。更況且你只是個太子,我們是替景泰帝,是替宣宗章皇帝、是替仁宗昭皇帝教訓(xùn)你!
更是代表太宗文皇帝和太祖高皇帝教導(dǎo)你!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