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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風骨

第34章亂世飄萍何所幸

大晉風骨 共賞清歌 2244 2021-06-19 21:38:18

  “只是在下還有一事不明,皇后為何會相信我們?”

  祖逍坦然望著司馬瑕,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因為……慎行是祖豫州的孫子,當年祖公一諾千金,生死不棄,將如此多不相干的老弱病殘,帶到了江東。

  所以,我也選擇相信你,相信自己的判斷?!?p>  司馬瑕目光清亮,但說出來的話卻讓祖逍意外,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何處露了破綻,被羊獻容識破了身份。

  同時他也暗暗心驚不已,幸好祖父與劉曜之間沒有任何直接沖突。

  甚至,還幫他牽制了石勒的注意力,敵人的敵人,也就相當于盟友。

  能夠賣祖逖一個人情,羊獻容自然愿意放他一馬,還能借著這個機會,威脅他護送司馬瑕離開,可謂是一石二鳥之計。

  “可否告訴在下,皇后是如何發(fā)現(xiàn)我身份的?”

  他與祖父和父親可并不是很相像,不可能憑著長相猜測出來。

  而且他很自信,自從來到長安之后,行事一直小心翼翼,也并未與祖父那邊保持聯(lián)系。

  司馬瑕狡黠地一笑,“慎行真想知道?”

  祖逍鄭重地點點頭,“還請子瑜告知原委,否則這趟洛陽之行,真是生死難料了。”

  羊獻容能查到他的底細,與祖父打了八九年交道的石勒,豈不是更容易查到了。

  他實在是賭不起。

  “我可以告訴你答案,但慎行是不是該先表達點誠意呢?”

  司馬瑕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目中含笑,明明就是在威脅,卻偏讓人討厭不起來。

  羊獻容已經(jīng)開了口,自己不帶也得帶了,否則別想離開半步。

  這個道理祖逍如何不懂,司馬瑕更加懂得,但她明顯不希望逼迫祖逍應(yīng)承,故意與他交易。

  “好,我愿意帶你出大趙,以此作為交換,怎樣?”

  “成交?!?p>  司馬瑕頗為干脆,“慎行可認識魏興城的吳娘子,她是皇后的人?!?p>  祖逍頓時無語,他真是小看了羊獻容的手段,居然能夠把人手安插進了梁州守軍之中。

  那吳娘子若通過甘家的關(guān)系,追查他們的行蹤,只要用心,確實可以發(fā)現(xiàn)不少蛛絲馬跡。

  尤其已經(jīng)確定了王羲之的身份之后,再通過這條線索順藤摸瓜,最后猜測到他的真實身份,并不是很困難。

  此時想來,那吳娘子一再叮囑的所謂尋親之語,也是在故意誤導(dǎo)他的思路了。

  果然這魏晉亂世,任何人都不簡單。

  自己要想成就一番大業(yè),恐怕有些思維方式還須改變,過慣了太平盛世的日子,如今在這爾虞我詐,步步為營的世界里。

  任何一次微小的放縱與過錯,都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多謝子瑜坦言相告。”

  祖逍就是祖逍,不會沉浸在過去的錯誤中懊惱不堪,一個胸中有大志之人,是不會輕易被擊倒的。

  “不知子瑜什么時候方便啟程?”

  現(xiàn)在多了一個人,就必須要顧忌到她的行程,祖逍已經(jīng)打發(fā)了部分護衛(wèi)先行出發(fā),他們都是些資深探子,自有辦法通過邊境。

  “明日一早吧,今晚我想再陪母親一晚?!?p>  提到會稽國夫人,司馬瑕的臉色有些黯然傷神,劉夫人是個溫婉賢淑之人,這幾年來也給了她許多慈母之愛。

  但同時,劉夫人也冒著連累娘家的風險,雖然很舍不得,可她已經(jīng)長大成人,不能如此自私的貪戀這份溫情。

  晚上,祖逍將司馬瑕的事情,與王羲之說了,突然之間隊伍之中多了一個人,無論如何也要解釋清楚。

  羲之聽罷也很是感慨,好好的一個皇家公主,卻沒名沒分,活得躲躲藏藏。

  與羊獻容的親生女兒臨海公主相比,她們到底誰更不幸?

  二人一時無語,人在亂世命如飄萍,又有誰是幸運的呢。能夠活著,恐怕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幸福了。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明,祖逍等人便上路了,他沒有去與呼延贊辭行,只是給客棧掌柜留了一句話。

  萍水相逢,不過是匆匆過客罷了。

  東城門前,司馬瑕騎著一匹普通的大青馬,身后駝著個簡單的行囊,靜靜地等候著。

  就這么孑然一身,連一個仆從都沒帶,也算是十分決然了。

  祖逍向她點點頭,“走吧?!?p>  一行人沉默地出了城門,門丁只是象征性地檢查了一下,可見早就得到了關(guān)照。

  走出城門,司馬瑕忍不住勒馬回首,青灰色的城墻上,兩人并肩而立。

  在晨風中默默無言地向她揮手道別。

  看身型,正是羊獻容與劉夫人。

  司馬瑕的臉上綻開了笑容,這一刻,想必她的心中充滿了溫暖。

  祖逍微微一嘆,這一去山長水遠,此生再無相見之期,對一名十六歲的少女來說,何其殘酷。

  但無論她走到哪里,都有人為她牽腸掛肚,亂世中,卻又何其有幸。

  “駕!”

  司馬瑕突然決絕地一揮鞭,打馬揚塵而去,再沒有回頭望上一眼。

  看著她單薄的背影,祖逍搖搖頭,急忙與羲之等人催馬跟上。

  一直走出一里之外,祖逍回頭看時,城樓上兩人的身影已經(jīng)凝固成了黑點……

  這一路上,司馬瑕依然用劉瑕的名字,從長安東去洛陽,大約七百多里路,大部分都是前趙的地盤。

  因為有皇帝手令,所以路上都很順利,司馬瑕性格冷淡,話不多,王羲之又日夜沉迷書法,基本上都靠祖逍調(diào)節(jié)氣氛。

  幾人除了中間拐去華陰,看了相傳為天下第一隸書的《華岳碑》,其他地方都未做停留。

  祖逍因為抱著考察的心態(tài),對各地的民生情況十分留意。

  自八王之亂以來,中原地帶就戰(zhàn)亂頻繁,原先世代居住此地的漢人早已不見了蹤跡。

  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剩下的都是從北方遷來的胡人,基本上都是以匈奴人為主,還有少量的羯族和羌族等等。

  在長安城時,還能多少看見幾個漢人,而在鄉(xiāng)村,卻完全沒有了漢人的影子。

  匈奴人以前都是游牧民族,但遷入中原之后,自劉淵開始就鼓勵農(nóng)耕,如今是放牧和耕種混雜。

  即便經(jīng)過了十幾年的恢復(fù)開發(fā),北方農(nóng)村卻還是蕭條不堪,人煙稀少,處處是斷垣殘壁,荒草野墳。

  路邊的灌木叢中,不時地散落著根根白骨,無言地訴說著戰(zhàn)爭的殘酷。

  即使是最為肥沃富饒的弘農(nóng)郡等地,也一樣拋荒嚴重,可見前趙如今民生艱難。

  劉曜忙于打仗,平定四方,根本就沒有時間停下來休養(yǎng)生息。

  如此下去,也難怪撐不了幾年。

  進了三月中旬,他們終于行至了新安城,這里已是邊境,再過去便屬于后趙的范圍了。

  明顯可見重兵壓境,氣氛緊張,比之魏興城那邊,防守的級別要高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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