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諸位都認識,也絕對意想不到?!?p> 姜恒伸手捋了捋頜下長須,得意地哈哈一笑,惹得他二人更是好奇不已。
如此大才,完全就是不敢想象,小小的陳留郡,何時出了這般人物,而他們卻不知道。
“姜兄就別賣關子了,還是快點告訴我等?!?p> 劉元與他平日里便兄弟相稱,至少表面上關系還是不錯的。
“此人就是許沖的侄外孫,盧逍。”
反正這事情也瞞不了多久,姜恒遂大方地道出了實情,二人皆是吃了一驚,這少年雖然聰慧出眾,可到底只有十幾歲,還是個半大孩子。
實在想不到居然會有如此神鬼莫測的能力,真可謂多智近妖了。
“不對,某與許沖相識多年,從未聽過他有這門親戚,許家除了跟隨祖豫州的許柳,更沒有什么出息之人。
這盧逍完全就是憑空而降,來歷不明呀,二位不覺得許沖最近行事特別蹊蹺么?”
劉元眉頭一皺,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他與許沖是幾十年的舊識,即使算不上好友,但最起碼也是知根知底之人。
姜恒和吳勛對他此前的經(jīng)歷并不了解,聽他如此一說,仔細推敲,也覺得十分不尋常。
“那以你之見,這盧逍是別有目的,或者說他背后另有高人指點,故意插手我陳留郡局勢而來?”
吳勛對祖逍本來就沒什么好感,他素性多疑,聽罷劉元之言,也是疑竇叢生。
“不管怎么說,也不管他背后是何方神圣,但我可以肯定,絕不是趙王的人。”
祖逍不是朝廷奸細這一點,大家都是認可的,否則他只需要暗地里幫助張楚圍剿即可,沒必要多生事端。
“莫非是江東來的……”
劉元的猜測讓眾人都是一驚,可仔細想想,又覺得匪夷所思,建康小朝廷不思進取,無意北伐之事,已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這樣的朝廷,又怎么會派人強力插手河北戰(zhàn)事呢?
一時間三人各懷心思,卻又默契地住了口,不再討論祖逍的來歷,轉而開始商量拖延濟陰軍之事。
此時探馬回報,張楚的大軍退到二十里之外,已經(jīng)停了下來,開始安營扎寨。
二十里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對于一支輕騎兵來說,只需要兩刻鐘便可趕到,若是全力沖刺,最多二十分鐘。
因此他們的危險并未解除,許沖等人就算是幾班倒,換人不換船,日夜不停地運送,要想全部人馬渡河,最低也需要兩天的時間。
這兩天,張楚一旦回過味來,肯定會有所行動的,到時候剩下的人就岌岌可危了。
方才的大火,雖然燒了濟陰軍一個措手不及,但并沒有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損傷。
反倒是姜恒一陣亂箭齊發(fā),多少還是有點成效,但相對于整體戰(zhàn)局,也是無關痛癢。
“現(xiàn)在該如何拖延時間,才是第一要務,諸位都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說來聽聽?!?p> 姜恒穩(wěn)重,輕易不怎么開口,吳勛又對他二人心懷忌憚,因此三人中劉元便占了主導地位。
“老夫認為明面上,我等不能畏懼松懈,必須要拿出氣勢來,擺出決一死戰(zhàn)的姿態(tài)?!?p> 吳勛傲然道,他的話也得了另外兩人的贊同,這些都是老狐貍,早就掂量出張楚的意圖,知道他不愿意投入太多代價。
“說得好,不若我等三家各出兩千人,在水澤集結,故布疑陣,能鬧出多大動靜都行,看看能不能騙過張楚?!?p> 三人快速商議了一番,便抓緊時間調(diào)兵遣將,那頭黃河岸邊,第一趟運輸已經(jīng)圓滿完成,立刻換了第二批船夫,毫不停歇地運送。
“少主,你也要早作打算,還是先行渡河吧,一旦事有不諧,恐怕留在北岸的人,難以全身而退?!?p> 即使到了此時,許沖對于這次全線撤退,依然不看好,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運送能力薄弱,需要的時間太長了。
“舅公且放心,等到合適的時機,我自會過河的。”
現(xiàn)在的黃河南岸,對他來說并不安全,許沖的人馬都投入到運輸中去了,他可不想冒這個險,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別人身上。
直到第三批人運送完畢,此時河對岸已經(jīng)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三方各有一只人馬,且人數(shù)相等,實力相差無幾。
而且此時他們都不敢得罪許沖,畢竟自家將軍還沒渡河,沒有了船夫,誰也別想過河了。
第四批人比較特殊,不屬于三家人馬,而是參與了此次行動的各個中小勢力,零零散散加起來,分屬于五六個小集團。
許沖手下沒參與渡河的人員,也在此列,與他們混雜在一起,同時過河。
祖逍也選擇了這個時機,他必須早點過去,后續(xù)情況如何,誰也說不清楚,沒必要為了大局搭上自己的安全。
許沖因為還要指揮,所以暫時不能隨他一起過去,卻把自己身邊最精干的人手都安排在了他身邊,貼身保護。
“舅公,還望自己小心,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就當機立斷趕緊過河來?!?p> 臨上船之前,祖逍反復叮囑,許沖是他在陳留郡最大的收獲,其余的人哪怕死光了,只要這個火種還在,就有希望。
“少主放心吧,老夫還沒有那么高風亮節(jié),不會為了任何人不顧性命的。”
許沖哈哈一笑,親自將他送上了船,二人拱手作別,此時天色已晚,暮色中船如離弦之箭,飛快地駛向了滾滾濁浪之中。
穿越后,在這交通不便的古代,祖逍卻行遍了長江黃河,上次在濤濤江水中,乘著王敦的高大樓船,好不威風。
與此時此刻的一葉扁舟相比,感覺完全不同,祖逍負手而立,任憑風浪顛簸起伏,胸中也是激情澎湃。
這大好河山,卻落入胡虜之手,腥風血雨,衣冠屠盡,無數(shù)華夏兒郎前仆后繼,只為了能夠洗刷這份屈辱。
而他既然身負使命,此生絕不退縮,拼盡全力也要驅(qū)逐胡賊,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大約半個小時之后,船已經(jīng)靠岸,祖逍混在人群一起行動,這些小勢力很自覺,并不靠近劉元等人的屬下,上岸之后便遠遠地聚攏在一邊。
“少主,我們要不要先行離開?”
董昭看了看岸上烏壓壓的人群,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