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長歡回身一瞧，大胡子姜烈滿臉神秘的樣子，說完又將自己一把拽到墻角，四下張望了半天復又言道：“衙門出事了……”
“不就是劫獄的事兒嗎，我知道啊！”
姜烈附耳：“冷大人出事了！”
昨日早間在昭獄大院分別后，指揮使冷岳被傳召入宮，呂長歡和洛千芊去往東陵渡斬妖，銀衛(wèi)姜烈和魏玄則留在北府司看家護院！
臨近黃昏的時候，衙門來了位捧著圣旨的大太監(jiān)，眾人跪拜接旨后，一片嘩然……
圣旨大概的意思是北府司指揮使冷岳玩忽職守，致使昭獄被劫，且朝廷軍火一案至今未追查到兇手，京城血案頻發(fā)，北府司上下毫無作為，即刻起，罷免冷岳指揮使一職，聽候發(fā)落，同知賈萬山暫代指揮使一職……
跪接圣旨的北府司眾人，馬化龍并不在現(xiàn)場，劍神大佬平頭老百姓一個，又沒資格聽圣旨，因此，昨夜呂長歡并不知道北府司易主的事情。
賈萬山接旨后，嚴令走漏消息，拉著自己的親侄子賈玉剛去了內堂，整整一天沒出門……
北府司上下皆知，同知大人是大明慶王殿下的親信，與衛(wèi)國公又是親家，表面上對冷指揮使恭恭敬敬，實則暗地里使了不少勁兒，想取而代之……
五大金衛(wèi)被他拉攏過去三人，八大銀衛(wèi)一半以上是他的人，梁金衛(wèi)剛直，對冷岳忠心耿耿，手底下的銀衛(wèi)姜烈自然效忠于指揮使。
金衛(wèi)之首薛大人，則是不偏不倚，誰做指揮使對他來說都一樣！
如今冷大人被貶，賈萬山如愿以償?shù)淖狭酥笓]使的寶座，對不聽話的其他金衛(wèi)和銀衛(wèi)，甚至是繡衣鐵衛(wèi)，恐怕是要來一場大清洗。
北府司的人事變動和冷岳的遭遇，其風波影響不亞于昭獄被劫……
大胡子垂頭喪氣地望著面前的小老弟，哀嘆言道：“咱二人，還有化龍，這以后的日子可要難過了！”
剛剛在北府司嶄露頭角的呂蠻子聽聞后，一顆心也是沉到谷底，且不說為冷大人鳴不平，光是這個賈萬山和他那個侄子，典型的趨炎附勢和見利忘義之輩……
功勞永遠是自己人，黑鍋能甩出十八條街！
自己一個小鐵衛(wèi)，外加大胡子這個不上不下的銀衛(wèi)，想要救冷大人，除非劫獄……
再說，能不能在北府司混下去，都是未知。
“姜頭兒，咱們去找梁金衛(wèi)，看看他怎么說？”
大胡子冷哼一聲：“昨日我就問過了，一句話，恪盡職守……”
“這不廢話嗎？”呂蠻子忿忿回道。
正值二人低眉搭眼思慮著如何在衙門自保時，同知賈萬山派人來喚他們，說是在玄武堂議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掉！
呂蠻子跟在姜烈身后，滿面愁容踏進玄武堂，抬眼一瞧，五大金衛(wèi)齊刷刷站在兩側，其他的銀衛(wèi)也都在場，唯獨自己一個繡衣鐵衛(wèi)……
薛金衛(wèi)和其他三名金衛(wèi)，昨夜便從各地趕回，今兒一大早，也都聽聞了北府司易主的事情，五大金衛(wèi)齊聚玄武堂，也是難得一見。
瞧著架勢不太對勁吶，人走茶涼，這位賈大人如今只手遮天，不會又憋著什么壞水吧……呂長歡感受著現(xiàn)場的氣氛，嘿，居然一團和氣！
平靜如水的玄武堂，實則是暴風驟雨的前兆，山雨欲來風滿樓……
呂長歡瞧著有幾個沒什么城府的銀衛(wèi)，嘴角上挑，極力壓抑著內心狂喜，一副雞犬升天的諂媚樣子。
平日里冷大人對北府司上下照顧有加，今日落難，他們還真是翻臉比翻書快……
姜烈和小鐵衛(wèi)俱都懷著一樣的心思，眼神掠過眾位大人后，退至一旁。
賈指揮使瞧著人都到齊后，朗聲言道：“各位，想必冷大人的事情大家都聽說了，賈某無才無德，幸得太后賞識，暫代指揮使一職，望日后大家勠力同心，重振我北府司威名……”
一番冠冕堂皇外加激勵人心的話說完，眾人抱拳作揖：“愿遵指揮使大人號令，重振北府司……”
賈萬山滿意地點點頭，瞅了眼金衛(wèi)梁守正，笑瞇瞇言道：“梁金衛(wèi)，如今我北府司昭獄被劫，皆是那南疆妖人同黨所為，你一直負責此案，可有信心十日內抓到兇手，也不枉你梁閻王的威名……”
十日，老小子夠陰的，劫獄的反賊個個修為高深，梁守正一個二鏡水母巔峰，短短十日想要破案，豈不是癡人說夢……
呂長歡嘀咕了一陣，雙拳緊握，不由得為這個黑臉耿直的漢子扭了把汗！
再瞧梁金衛(wèi)，虎軀一震，轉身來至賈萬山面前，抱拳言道：“賈大人，十日便十日，梁某定鞠躬盡瘁報效朝廷！誓擒反賊……”
“可敢立下軍令狀？”同知大人正色言道。
“有何不敢……”
“來人，取筆墨紙硯來！”
大黑臉，你怎么給自己挖坑啊……呂長歡咬著后槽牙，眼瞧著梁守正在軍令狀上簽下大名，恨不能上前將那紙破狀撕得粉碎！
心思他這大筆一揮，連帶自己和大胡子，豈不是都要跟著倒霉……
正值呂蠻子忿忿不平的當口，賈萬山瞅著他，笑著言道：“呂長歡，你近前來！”
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這是又要拿我開刀啊……呂蠻子眉毛一挑，受寵若驚地來至同知大人面前，抱拳言道：“指揮使大人，有何吩咐……”
賈萬山瞇著眼睛，手捋頜下微須，笑著說道：“如今縱觀北府司上下的繡衣鐵衛(wèi)，唯獨你小子資質過人，屢立奇功，待在姜烈手下屈才了，不如到宋金衛(wèi)麾下，可好……”
北府司等級森嚴，從未聽說過哪個繡衣鐵衛(wèi)能夠越過銀衛(wèi)，直接受金衛(wèi)指揮，這樣的殊榮，整個衙門幾乎沒有任何小鐵衛(wèi)可以拒絕。
方才呂蠻子還納悶，自己一個鐵衛(wèi)怎么還有資格站在玄武堂議事，原來賈萬山是想拉攏我……
“多謝大人栽培，呂長歡感激不盡，可惜小的沒什么雄心壯志，甘愿平庸一生，待在姜銀衛(wèi)手下，很是滿足！”
賈萬山聽罷這一席話，臉色一變，冷哼一聲：“不識抬舉，那你就好好做你的繡衣鐵衛(wèi)吧！”
一旁的梁金衛(wèi)和大胡子，瞬間被小鐵衛(wèi)感動地心潮澎湃，若不是在玄武堂，估計三個難兄難弟得抱頭痛哭一番……
呂長歡大庭廣眾之下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賈同知的人自然橫眉冷對，其他中立一些的金衛(wèi)銀衛(wèi)，莫不是感佩呂長歡的膽氣和正直！
大伙兒心知肚明，得罪賈萬山的后果，不光是在北府司無法立足，如同梁金衛(wèi)一般，隨便給設個套兒，讓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眾人散去后，大胡子虎目濕潤地將呂長歡拉至校場一處角落，正準備好好夸一夸這個小子，忽然瞧見衙門外進來二人。
側目瞧去，正是挽夜司的云廬劍子魏玄和洛千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