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老店主準時醒來，眼神迷離地眺望著夕陽西下，然后就被窗邊桌子上的銀光閃到了。
“嗯？這么閃亮的銀幣？”
老人拿起銀幣前后觀察片刻，然后又走到柜子前翻看了半天，正納悶著怎么多出來一枚銀幣時，草藥鋪的木門被人推開來。
一張稚嫩黝黑的長臉從門后探了進來。
“弗雷多！他還在這兒嗎？”
是修道院的小家伙。
“不在！”
老人白得一枚銀幣，心情舒暢，對這群小家伙的話也多了起來，“我這兒營業(yè)時間就到五點，那家伙早就回去了······怎么，他沒有回修道院嗎？”
“我不知道?！?p> 黝黑長臉縮回門后，接著便傳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過了半晌，長臉再次探了出來。
“他沒有回去。我們得走了?！?p> 嘰嘰喳喳的聲音漸行漸遠。
老人啐了一聲，“沒禮貌的小東西！”
轉而在屋里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弗雷多那小東西這么久都沒回去，這里還有一枚銀幣······難不成他把我的地契給賣咯？不好！這該死的家伙！”
老店主匆匆忙忙跑向里屋，沒有半點先前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
斑駁在墻上的殘陽漸漸上移，窗外的農田散去了青翠的色彩，失了陽光的農人也匆匆逃離黑夜，溫暖的燭光搖曳間照亮小鎮(zhèn)。
“為了男爵大人！干杯！”
“哦哦哦哦哦哦！”
“為了保羅隊長！為了加文副隊長！干杯！”
“衛(wèi)兵隊！干杯！”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即便隔著一層厚重的木門，林殊還是能聽到酒館里高昂亢奮的喊叫聲，大木酒桶砸落在地的響聲，以及加文臉上止不住的尷尬。
“哈哈哈，讓你見笑了。”加文抓抓胡子，微躬身子，“大家平時還是挺正經的，就是工作壓力太大，晚上要喝點酒放縱一下。”
這，沒必要特意和我解釋吧？
林殊清清嗓子，也不打算繼續(xù)和加文扯皮了。
他說：“嗯，衛(wèi)兵隊的大家確實很辛苦。那我也不耽誤加文隊長的時間了，我這次來是想了解一下【啟蒙】的事情?！?p> 加文驚訝道：“這個事情，那位大人沒告訴你嗎？”
“他應該是沒想到修道院會為了生計把啟蒙名額賣出去吧?！?p> 林殊頓了一下，直視著加文那絡腮胡，“你是懷疑我在騙你？”
“沒沒沒！”加文連連擺手，看著少年眼里不減反增的懷疑，苦笑一聲，說道：“當然了，我也不是輕易聽信別人的話的人，我下午讓人調查過了，幾年前確實有一位第一集團軍的指揮官去到修道院?！?p> “你就不懷疑其他是我編的？”
加文嚴肅道：“我相信你不會騙我?！?p> 這“我”字還沒吐出來，林殊小眼一翻，指著自己，說道：“我上午剛騙了你?！?p> “呃。”
加文發(fā)現(xiàn)自己上午看走眼了。
這家伙說的話太膈應人了，不，說的內容還好，就是這時機抓的，嘖！
還好沒招進衛(wèi)兵隊里。
“在前途這個事情上，你沒必要騙我，同樣的，我也沒必要騙你?！奔游臄偸?。
酒館又開始新一輪的歡呼，這會喊的是一個女性名字，似乎是挺出名的歌星。
半晌，林殊深吸一口氣，“我需要在14歲之前【啟蒙】，然后考入帝國第一軍事學院。但是，除了這個詞的發(fā)音以外，我對它一無所知。”
加文說：“每個人都有天賦，或強或弱，但都無法顯現(xiàn)出來。這就需要通過【啟蒙】來激活天賦，讓天賦成為你的能力?！?p> 林殊問：“能力可以隨時觸發(fā)？”
“是的，天賦只能被察覺，能力可以被觸發(fā)?！奔游幕卮穑耙⒁獾氖?，必須在14歲之前完成【啟蒙】，而且能否成功激活天賦也說不準。其中的原理我不知道?！?p> “那【啟蒙】是個什么樣的······感覺？”
“呃?！?p> 原本流暢的介紹一下就卡住了，加文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情，絡腮胡動了又動，就是沒有一句話蹦出來。
末了，他嘴里擠出一個詞，“莫名其妙?！?p> “莫名其妙？”林殊特意加強語氣，思索了片刻也想不到這算什么感覺。
“咳咳，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奔游倪B忙叉開話題，“據我所知，修道院每年都有三個名額，而它每年都把發(fā)配下來的名額賣到黑市上，一個名額賣出十五枚銀幣的價格。”
沉默許久。
林殊感嘆道：“修女們也不容易啊?！?p> “確實?！奔游狞c頭，“我可以幫你弄來一個免費的名額。放心，不要你加入衛(wèi)兵隊?！?p> “不了，我可不想為以后的自己亂賣人情?！?p> 加文語結。
林殊低頭沉吟片刻，隨后抬頭，鞠了一躬，“加文隊長，今天的事多謝你了，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就盡管吩咐吧?！?p> “你小子?！奔游男χ鹗帧?p> “但也別得寸進尺。”林殊說罷，沒有理會僵在空中的大手，轉身大步離開了酒館后門。
“這小子?！?p> “隊長！”
酒館木門被拉開，一個滿臉通紅的男子站在了加文身后，雙眼在昏暗中顯得格外閃亮。
男子立正站好，“隊長，為什么對那個小鬼那么放縱？我們衛(wèi)兵隊并不歸屬第一集團軍的管轄，沒必要討好所謂的指揮官。更別提爛大街的勇氣、決心的說辭了?！?p> 加文擺擺手，雙眼一直望著林殊離開的方向。
“你獲得能力的時間還是太短了，那小子身上真正可貴的一直都是他的天賦啊?！?p> “天賦？”男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們喝到第幾輪了？”加文甩甩頭，轉身一巴掌拍在男子后背上，大笑著拉著他走進酒館，“不想那小子了，走，我們喝酒去！”
晚上12:38。
修道院，修女寢室。
今晚夜風強勁，饒是安娜修女關緊門窗，寒風還是通過大門，在屋子里橫沖直撞。
“弗雷多，這就是你大晚上不睡覺，來打擾我休息的理由？”
安娜皺著臉，不耐煩地等著這個將寒風引進來的不速之客，林殊。
“重要的事情，不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再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