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閱讀與漏洞

　　盡管看起來過程有點容易，但是最終祝司還成功到手了杯之密傳。

　　連同祝司自己本人在內(nèi)，到目前為止所見過的三個無形之術(shù)的修行者中，鴰小姐是最為不同的。祝司是自學成才，巴先生單打獨斗，看起來多半也不是來自什么大組織的成員。

　　而鴰小姐出身的血杯教團，是一個歷史悠久且與本土政權(quán)高度結(jié)合的組織，其不論是在組織的完善上，還是對于漫宿、對于無形之術(shù)的研究上，都是要遠遠超出祝司和巴先生的。

　　而這一點在鴰小姐給與祝司的這本密傳的開頭的類似序言的文字中表現(xiàn)得最為明顯。

　　在這里，首先便開宗明義得解釋了血杯教團所追求得“杯”之性相究竟為何物，“食、色、性，有溺而無還者也”。隨后還詳細的論述了密傳與漫宿之間的關(guān)系，以及學習密傳的必要性。

　　有那么一瞬間，祝司甚至有了自己正在閱讀課文般的錯覺。不過好在繼續(xù)向下翻去，那些古奧生澀的文字，玄奇迷離的內(nèi)容還是讓畫風重新回到了正軌之上。

　　【不愧是這樣歷史悠久的大組織，就對于無形之術(shù)的教學也已經(jīng)做的如此規(guī)范了。祝司不由得感嘆道。

　　在文本的正文旁邊，還有著應該是教團的先輩留下的注視，詳盡十分，祝司只是草草的看了幾頁，就能夠感到這些充滿著甜美誘惑的文字引起他心思的蠢蠢欲動，迫不及待的想要擁抱這些誘惑，放縱自己的欲望了。

　　這樣的一份密傳就算是哪給一個什么都不知道，天賦平平的凡俗人看，也能立刻讓其相信世界的真相就是這本書上說的那樣，并且成為欲望堅定的奴仆，終身追求的“杯”之真諦。

　　不過對于祝司來說，這種程度的挑逗尚且出于他可以承受的范圍之內(nèi)，尚不至于失控；更何況，研究密傳本身對于祝司來說也是一種欲望，因此其越是引動祝司的欲念，祝司研究這份密傳的想法就越堅定，心緒也就越發(fā)冷靜。

　　按耐住蠢蠢欲動的心緒，祝司十分克制的將名為《悅?cè)酥ザY》的密傳收起，一切如常的與警署中已經(jīng)熟悉的警員們的打著招呼。

　　“公親先生?！睂χ鴱纳砬按掖易哌^的身影，祝司打招呼道，“看起來還真是忙碌??！”

　　“哦，原來是中川呀?！鄙裆掖业墓H腳步頓了頓，“匆忙也是正常的事情，鴰小姐她對于案情有著自己的想法和判斷，所以一來就給我們下達了一大堆的任務呢！”

　　說著，公親看到正好也步出房門的鴰小姐，于是便對中川純一道：“我要去像鴰小姐報告工作了，失陪了中川?！?p>　　說完，不待中川回話便連忙迎上了正要前去查看屜山有里的鴰小姐。

　　“好的?！倍Ｋ緞t是一邊嘴上應和著，一邊快速瞥了眼公親的文件，掃到了巴拓的字眼。

　　巴拓，是便是招魂師巴先生的名字?？雌饋眸幮〗阋呀?jīng)開始了對巴先生的行動了。

　　鴰小姐不僅自身實力高深莫測，而且還能夠調(diào)動大量的警力為其所用，在其與巴先生的力量對比中無疑是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的。

　　但是祝司并不覺得巴先生會就這樣束手就擒，對方好歹已經(jīng)在這個城市扎根了這么多，必然有著不少的底牌。

　　而且巴先生這個人身上，尚且有著一些迷霧的存在，比如其是哪里人，關(guān)于他來到本地前的信息根本找不到；他修行的無形之術(shù)又是什么，有什么能力；為什么要食尸，而且還是忽然在最近如此大規(guī)模的食用，這在他以往定居的幾年中都是沒有出現(xiàn)過的。

　　【好戲，要上演了。】

　　…………………………

　　在回到中川的事務所之后，祝司讓中川對周圍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人監(jiān)視以及被暗裝微型監(jiān)控之后，才讓本體從一=衣服之下爬出。

　　——檢查的習慣是在祝司開始用微型監(jiān)控監(jiān)視巴先生開始主動養(yǎng)成的。

　　當祝司用自己的蛇瞳閱讀這本杯之密傳的時候，得到了與用中川的眼睛閱讀要多得多的信息。

　　“記錄著杯之知識的印刷本”

　　看向標題《悅?cè)酥ザY》的時候，則出現(xiàn)了“悅?cè)说氖ザY，通過獻祭的手段獲得來自漫宿的存在的聲音，如果與其他恰當?shù)氖挛锎钆?，也許能更進一步?！?p>　　來自于漫宿里的存在聲音……

　　祝司不由得在這幾個字眼上多看了幾眼。

　　雖然目前祝司已經(jīng)成功越過了純白之門，并且在那以后也多有探索，但是還沒有遇到過生活在漫宿里的存在，一方面是祝司自己心存顧慮和忌憚；另一方面則是純白之門后世界確實迷亂，他只能漫無目的的游走于其間。

　　【也許這本密傳上有著關(guān)于漫宿生物的知識?！繎阎诖Ｋ鹃_始了專注的閱讀。

　　也許是因為有著啟相對于智慧和理解能力的加持，祝司能夠很輕易的讀懂并理解密傳上的內(nèi)容，其中不乏有著被注釋標記為重大難點的部分。

　　并且也確如祝司猜想的那樣，有著對于漫宿以及生活于其中的生物的描述，和《伊庫維姆儀式》對于漫宿的記錄完全是兩個方向。前者十分側(cè)重于漫宿對于人的影響，而后者則完全是記錄純白等幾座漫宿重要建筑。

　　《悅?cè)酥ザY》中，沒有講述漫宿的來歷，只是以無限溢美之詞稱頌，描述的如同天堂或伊甸園一般。其提到，人類在修行密傳之后，如果能夠一直提高自己，那么將會在穿越三尖之門后獲得長生。

　　這樣的人被稱之為長生者，而穿越三尖之門的行為則認為是飛升漫宿——與祝司現(xiàn)在這種意識進入漫宿進行短暫的活動不同，飛升進入漫宿的長生者是完全的生活于漫宿之中的。

　　最后雖然沒有提及，但是注釋的行文中隱隱透露出，《悅?cè)酥ザY》所能夠傾聽的那個聲音，正是來自于漫宿中的一位杯之長生者。

　　而在獲得這些信息之后，祝司在看那些為于密傳正文左右的注釋的時候，便又出現(xiàn)了之前沒有的新得訊息：“久遠前獲得不朽之人的注釋”

　　不朽之人，也便是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逝去，便是長生者了。

　　【長生者么……】祝司咀嚼著這個詞。

　　看起來，長生者好像就已經(jīng)是修行者的終生的頂點和追求的目標了，已經(jīng)都已經(jīng)用到了“飛升”這樣的詞匯，而且一個只是用來與長生者進行溝通的儀式的知識，就能夠成為一部密傳，這些表現(xiàn)所反映出的長生者的面貌，實在是和人類扯不上關(guān)系。

　　然而，就是在密傳文本的最末尾，正文和注釋都有著這樣的一行結(jié)尾：“我們特以赤杯本尊和雙生女巫之名拜請杯之力?！?p>　　顯然，這句話中提到的“赤杯”和“雙生巫女”絕非什么符號，而是某個存在的名諱。然而她們便是《悅?cè)酥ザY》所要溝通的那位長生者么，看起來并不像。

　　因為這句話從語氣和行文上來說，更像是一句口頭禪一樣的話，就像佛教徒會說“阿彌陀佛”，天主教徒會說“阿門”一樣的東西，而非隸屬于《悅?cè)酥ザY》的文字。

　　也許，這兩個名字所代表的是比長生者更高層次的存在。

　　祝司打算過幾天像鴰小姐請教這些問題，這些信息與無形之術(shù)的儀式并沒有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而更接近于一種歷史界的常識，所以應該不會有什么阻攔。

　　至此祝司已經(jīng)將整本《悅?cè)酥ザY》全部閱讀完畢。

　　他看了懸掛在墻上的鐘表，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小時之久，而祝司自己卻是渾然不覺——在為密傳中的隱秘的知識所吸引的時候，對于時間的流逝是很單薄的。

　　“獲益匪淺！”祝司想到。

　　這本密傳極大的補足了祝司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盡管其中所提到的長生者和三尖之門看起來和現(xiàn)在的他還很遠——祝司現(xiàn)在才到純白之門，距離三尖之門中間還隔著牡鹿之門、蜘蛛之門、孔雀之門，但是眼前總算是出現(xiàn)了一個明確的目標。

　　“《悅?cè)酥ザY》儀式成功的關(guān)鍵還是在于獻祭，其中對于祭品的要求相當?shù)膰揽?，要求與‘杯’之性相相符合。

　　但是，我所學習的《伊庫維姆儀式》應該能夠在一定程度提供幫助，提高儀式的成功率或?qū)榔返囊??！?p>　　《圣禮》的作用某種程度可以視之為是開啟醒時之世界（密傳對于現(xiàn)實世界的稱呼）與漫宿之間的聯(lián)系，這也屬于啟相的范疇，因此祝司已經(jīng)掌握了的《伊庫維姆儀式》也能幫到忙。

　　想到這里，想到性相問題的祝司原本舒展身軀的動作卻是忽然一滯，卻是愣在了那里好一會。

　　隨即，他便馬上又重新翻開了《悅?cè)酥ザY》，上下掃視著。

　　“沒有……為什么會沒有！”祝司喃喃自語道。

　　對于《圣禮》中的儀式，以及儀式背后杯之性相力量工作的原理，祝司都能夠理解，按照他之前學習《伊庫維姆儀式》的經(jīng)驗來看，到了這個階段也便意味著他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接納了杯相的力量，成為了其追隨者。

　　然而事實卻是，祝司并沒有感受到自己與閱讀《悅?cè)酥ザY》之前有什么不同，透過放在桌子上一邊的鏡子來觀察自身時，蛇瞳給出的信息也沒有出現(xiàn)杯之追隨者的字樣。

　　也就是說，祝司并沒有接受杯相。

　　“不，不能說是沒有接受?！弊孕鸥惺苤陨砭褡兓淖Ｋ九袛嗟?。

　　雖然他沒有接受杯相，但是他理解了密傳也確實是事實，之前學習《伊庫維姆儀式》的所得經(jīng)驗——沒有理解性相的力量便無法掌握密傳中的無形之術(shù)這個結(jié)論是毫無因為正確的。

　　那么，能夠解釋現(xiàn)在發(fā)生的這種情況的解釋便是：已經(jīng)接納了啟相的祝司將杯相的力量拆解了。

　　“啟”之性相是揭示，洞開與拆解的力量，因為這一性相屬性的特殊，所以祝司即使在閱讀非本性相的密傳時也能夠讀懂——在啟的力量下。

　　【拆開某物，便知其本質(zhì)。】祝司心中明悟道。

　　同時，他也在心中意識到了不妙。屜山有里雖然只是一個半吊子，但是她確實時學習的《伊庫維姆儀式》，并且一定程度上也接納了學習的“啟”相的力量。

　　而啟相既然有著拆解的屬性，那邊自然便不可能與巴先生的冬相所兼容，如果這一點被鴰小姐所發(fā)現(xiàn)的話，那么之前“屜山有里的背后站著巴先生”這樣的論斷也便不攻自辟了！

　　………………………………

　　屜山有里從被捕以來便是非常的嘴硬，即使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天也依舊開口暴露出任何的訊息，然而這一情況在那個妖艷美麗的女人進入關(guān)押著她的房間之后就迅速的被改變了。

　　雖然彼此都是女人，并且屜山有里自己能夠百分之一百的確定自己的性向也是正確的，可是在看到那個自稱為“鴰小姐”的女人稍微的挑逗之后，屜山有里就感到自己不可救藥的淪陷了，沒有多堅持哪怕一分鐘的時間。

　　——如此之快的淪陷，甚至都讓她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一個心理醫(yī)生。

　　但是這樣的時候的自怨自艾的話也已經(jīng)遲了，因為對方，鴰小姐已經(jīng)得到了她想到的一切的東西了。

　　看著那個在歡愉之后便毫不留情的轉(zhuǎn)身走人，將自己一個人都下來的女人，屜山有里的眼神之中便充滿了怨婦般的情緒，這她之前冷艷的女強人形象大為不同。

　　而祝司才侃侃醒悟過來的啟相與冬相的問題，也已經(jīng)被鴰小姐所知悉。

　　“八木一典，自學成才的天才么……”鴰小姐饒有興趣的回想著從屜山有里那里挖出來的情況，“看起來情況變得稍微有一點復雜起來了??！”

　　說著，她又拿出了另一份公親遞交上來的文件，翻到了其中一頁，正是記錄這巴先生與八木一典交往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