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顯然是被她的暴吼嚇得不輕，瞬間失去了語言能力。
姜婳吼完再次按斷。屏幕跳回通話記錄的一瞬間，姜婳只想揪頭發(fā)。
手忙腳亂撥回去，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對方接起，姜婳一迭連聲的“對不起”脫口而出，“我不知道是你?！?p> “那你以為是誰？誰又有本事惹你生這么大氣？”梁襟帆溫和地問，沒有一絲不悅。
姜婳哽了下，下意識吞回“沒什么”幾個字——梁襟帆對她太好，她覺得不該對他有所隱瞞，再說，經(jīng)過這件事，她在他面前也實在沒什么秘密可言了。
“剛剛王賀飛打電話給我，說要把那天我落在咖啡廳的衣服給我送回來?！?p> “你答應(yīng)了？”
“嗯，沒辦法，他不同意快遞，我又不能把東西留在他那里?！?p> 梁襟帆靜默了幾秒，溫和地問：“我明白了。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姜婳認真想了想，覺得這提議還真不錯，“你有時間嗎？”
“你的事，我總是能擠出時間來的?！绷航蠓坪跣那楹芎?，低沉嗓音里帶著明顯笑意。
姜婳沒多想，利落地告知梁襟帆約定的時間和地點，掛掉電話后心里原本的煩躁神奇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只余一片安心坦然。
七點，姜婳準時來到學(xué)校北門。一眼看見大門外的馬路邊佇立的兩個高大男人——沒辦法，個高又好看的人總是最醒目的。不過一人垂著頭，左手指間青煙裊裊，右手拎著個紙袋。相隔十幾步外的那一個，兩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直目不轉(zhuǎn)睛望著校門，見著姜婳的第一眼，笑了。
姜婳對他笑得眉眼彎彎，加快腳步走過去。王賀飛聽到腳步聲，猛然抬頭，滿面驚喜地看著高挑纖細的女孩兒快步走向這邊，一邊扔掉煙頭，一邊迎上去：“姜——”
女孩子已經(jīng)停在一名男子面前，笑盈盈地打招呼：“你來啦？”
王賀飛怔怔看著那背對他的男人抬起手撫上姜婳頭頂，低聲說了句什么，姜婳馬上點頭，樣子乖巧又可愛。
這意外的一幕太過刺眼，王賀飛牙關(guān)不自覺咬緊。
姜婳和梁襟帆一起走向王賀飛，面上已沒了笑意，全然一片平靜無波。
王賀飛今天穿著便裝，不過依然明顯帶著軍人氣質(zhì)，筆直如松。直到姜婳站在他面前，王賀飛才夢醒般將手中的煙頭捻熄，丟進一旁的垃圾桶，“姜婳，我——”
姜婳冷冷伸出一只手，意思很明確。
王賀飛連忙將袋子遞過去，姜婳接過，取出其中的東西——外套、圍巾、手套，一樣不少。
姜婳用外套將圍巾和手套包裹住，將那只紙袋順手塞進垃圾桶，然后抬眼直視王賀飛：“管好你老婆，如果她再來騷擾我，我會報警！”
“姜婳！”王賀飛叫住轉(zhuǎn)身欲走的姜婳，“對不起?！?p> 姜婳腳步雖停，卻并未回頭，“遲了，我也不需要?！?p> “我知道，”王賀飛大步走到姜婳身前，面對她繃緊的鵝蛋小臉，語帶懇求：“就算你不需要，我還是要說——對不起。求你，聽我說幾句話，就幾分鐘，好嗎？”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已經(jīng)有人駐足觀望了，姜婳覺得尷尬，氣得臉蛋發(fā)紅，梁襟帆適時道：“王先生，那邊有個奶茶店，請你先去那里等，我和姜婳一會兒過去?！?p> 他語氣從容淡定，王賀飛卻聽出不容拒絕的意味，深深看了梁襟帆一眼，眼前這男人氣質(zhì)干凈溫和，看不出絲毫攻擊性，但周身卻散發(fā)著凜然從容的氣勢。
王賀飛沒再多說一個字，點頭率先走向街角那間店。
姜婳僵立原地，小臉繃得死緊——她真沒想到梁襟帆竟然罔顧她的意愿，擅自做主讓這個人留下。留下他干什么？請他喝奶茶看風景憶往昔么？
周圍沒有其他人了，梁襟帆彎身與姜婳平視：“生氣了？”小姑娘杏眼里全是控訴，梁襟帆笑：“難道你想在路人見證下與他對峙？”
姜婳知道他說得有理，王賀飛剛剛的架勢，恐怕還真不是自己能輕易擺脫的。不過——
“我不想見到他，更沒必要聽他的解釋！”
“解釋？也許不是解釋，是原因呢？”梁襟帆扳過姜婳的小臉，不讓她回避。
“姜婳，不管那時他是為什么選擇別人放棄了你，你都應(yīng)該讓他自己說出來，哪怕他說的是假話、是借口，對你來說，都是個結(jié)果和了斷，你才能徹底將那一段封存，毫不留戀地繼續(xù)前行。”
梁襟帆說服力太強大，姜婳果然動搖，被他半摟半抱著進了奶茶店。
王賀飛心情復(fù)雜地從角落一張小桌旁站起身，姜婳臉上全是勉強和嫌惡，卻愿意聽這個男人的話做自己不情愿的事——這兩人，到底什么關(guān)系？
梁襟帆幫姜婳拉開椅子，低聲在小姑娘耳邊哄道：“我就在那邊等你，有事隨時叫我就好。等你們說完了，我們?nèi)コ韵购貌缓?？我的學(xué)生給我推薦了一家最近很火的粵式粥底火鍋，正適合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
這是哄小孩子嗎？姜婳無語，捂著微微發(fā)燙的耳朵低低“嗯”了一聲。
梁襟帆向一直默默看著他們的年輕男人微笑頷首后，徑自去找了個離這桌最遠的位置坐下。
坐在王賀飛對面，姜婳平靜回視對方。
面前的人還保留著記憶中的五官輪廓，不過也僅此而已了。眉目英俊，氣質(zhì)陽剛，膚色是陽光曝曬下的麥色，清亮沉黑的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令她微微蹙眉。
“有什么話，可以開始了嗎？”
王賀飛沒有馬上開口，而是將一杯熱蜂蜜珍珠奶茶退到姜婳面前，“我不知道你愛喝什么，要是不喜歡這個，我去給你換一杯?！?p> “不用。請你有話就說吧?！?p> “姜婳，真的對不起，是為了文慧，也是為了......我自己。”王賀飛語氣和目光都很真誠。可惜姜婳不為所動，姿態(tài)隨意閑散，冷淡地等著他繼續(xù)，不發(fā)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