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沒有問李錦,怎么弄到的這副七彩玄冰棺,就如同李錦沒有問他,為什么富水鎮(zhèn)上的五千孤魂,干起挖墳建墓的活計,會那般純熟一樣。
“開飯了,開飯了,柏籽香,成明燭,大家吃飽了,再繼續(xù)干!”
換上白色粗布碎花裙,不施粉黛,挎著竹籃給群鬼分發(fā)香燭的秦湘,頗有幾分賢妻女主的氣質(zhì)。
“這姑娘不錯,你準備什么時候和人家完婚?”
張永放下手中的活計,在秦湘那里,排隊領(lǐng)了一柱香之后,來到李錦的身邊調(diào)侃道。
李錦看了張永一眼,沒理他,秦湘喜歡“演”,那就隨她“演”。
自李錦那天從寒姑山回來之后,秦湘便跟了過來,進門直接就敘說她的悲慘歷史。
幼年被拐,轉(zhuǎn)賣邪修手中,多年忍辱負重,之后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逃離邪修,再之后遇到了韓點點,原本以為他是救贖自己的一束光,卻沒想到秦湘是才脫狼窩,又進虎口。
至此她受韓點點的脅迫,做了許多違背本心的事,這一次韓點點又威逼她來監(jiān)視李錦,秦湘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兒搭錯了,就想著要為了李錦,反抗自己的命運,反抗韓點點。
該說不說,秦湘講故事,演戲,那是絕對有天賦,換到李錦的前世,就憑借這演技,她也能混個影后。
對于秦湘的話,李錦不置可否,聽完之后,他也沒有任何表示,只不過秦湘愿意留下來就留下,反正無非就是李錦時刻距離她遠一些,多防備著點,別被她近身給偷襲了就行。
即使秦湘滿嘴跑火車,李錦也明白她的來意,無非就是韓點點怕他這把刀不快,給他送過來一個磨刀石罷了。
秦湘是誰的人,那還用明說么?三家爭了十年,李錦不相信其他兩家,連這個都不知道。
秦湘天天出現(xiàn)在李錦的身邊,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李錦并不是第一個站隊的淮安鎮(zhèn)府,只不過在他前面的淮安鎮(zhèn)府,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我讓你找的戲班子,你找來了么?”
自從得知張永和胡鳳嬌的關(guān)系后,李錦對他很不“客氣”,自家有什么要求,其張嘴就提,根本不管張永能不能辦到,怎么辦到?
“昨個兒剛到,讓我派到下面挖耳室去了?!?p> 張永對李錦的這種態(tài)度,并沒有覺得什么不妥,這倒不是因為什么愛屋及烏,只不過是他也想好好料理胡鳳嬌的后事,而恰巧整個淮安府,李錦在這方面最懂行罷了。
“一會兒,把他們叫上來,就在界碑邊上唱,挑一百個孤魂,給他們起個戲臺子。”
“嗯,行!”
五千多名孤魂野鬼,建了快半個月了,這座大墓的工程,已經(jīng)到了最后階段,李錦心中的大戲也該開鑼了。
淮安府一共九處煞穴,韓點點只掌控了一處,廖鐮手里有三處,其余四處都在柳家老爺子那邊。
富水鎮(zhèn)這處,因為張永的關(guān)系面子,胡鳳嬌的“死守”,讓李錦手中有了一點上牌桌的資本。
對于淮安府城隍的事兒,大魏朝廷和爭奪的三家長輩,皆沒有定下什么勝負章程,看來在一開始的時候,這下場的三家,就沒想著讓對方活著回去。
這世上哪有百分之百不會傷人的猛獸?
“頭通鼓戰(zhàn)飯造,
二通鼓緊戰(zhàn)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p> 落日余暉,好戲開場,人演戲給鬼看,鬼唱曲,無人聽。
已經(jīng)變成老鼠干的劉毛子,迎風飄搖,不遠處的戲臺,沒日沒夜的歌唱。
左右墓已經(jīng)修得差不多了,李錦怕不“熱鬧”,讓其余幾千名孤魂野鬼,一到鬼戲子下場休息的時候,就放聲大嚎。
這般一連弄了三天三夜,關(guān)注淮安府城隍位置的背后勢力,都知道了富水鎮(zhèn)有個李錦,公開給北岳廖鐮上眼藥,和其他兩家對著干。
城隍管一地陰曹之事,李錦這邊又是孤魂野鬼挖墳建墓,又是唱鬼戲,最狠的是組織一眾野鬼哭嚎。
這一套下來,別說淮安府境內(nèi)的修士受不了,就是那些因為各種原因沒走成的百姓,也都被嚇得不輕。
之前大家不都是把能不能成為淮安府城隍的標準,默認的歸攏到手中掌握多少煞穴的控制上么?
李錦此舉就是要顛覆這種評判城隍的標準,公然打爭城隍勢力三家的臉,他倒要看看這三家到底能忍到什么時候?
此時韓點點倒是不用擔心,李錦這把刀不快了,他應(yīng)該擔心李錦是不是已經(jīng)有點快的出格了,沒有最瘋,只有更瘋。
按理說,他現(xiàn)在鬧出這么大動靜兒,最先找上門的應(yīng)該是地府判官,鬼差。
那三家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想著任由李錦這般鬧下去,他們不出面,地府自然就會幫他們解決。
只是這墓穴都修好了,鬼戲鬼嚎一連三天三夜,鬼差陰兵卻是一個不見。
若是說,地府之中不知道此事,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們想要裝聾作啞,包括韓點點在內(nèi)的三家中人,都找了各自關(guān)系,將此事的消息,傳遞到了天元界的半步多中,然而地府那邊收到消息的反饋卻好似石沉大海,無聲無跡。
李錦一見三天都沒來地府的陰兵,鬼差,他的膽子就越發(fā)大了起來。
其自然知道這是張永在暗中相助,李錦和張永相處越久,越發(fā)現(xiàn)自己看不透他,明面上其就是一個小鬼差,卻能壓住這么大的事。
李錦心中雖然對此十分好奇,但他忍住了探尋的念頭,對于地府之事,李錦還是很忌諱的,且不說別的,他現(xiàn)在活著就是違反地府的法令。
有道是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李錦現(xiàn)在已經(jīng)破罐子破摔,破釜沉舟了,至今為止,除了正常死亡的他生母以外,李錦一家子暫時還沒有誰能夠進輪回的。
雖說三天沒動靜,但李錦心里一點也不急,他沉得住氣,和三家硬耗到底了,只要他們不退出淮安府境內(nèi),就必然會前來富水鎮(zhèn)。
天天這么多孤魂野鬼嚎叫,其音遠遠超過一些尋常的心魔,天魔誘亂。
普通百姓只會覺得這天天鬼哭狼嚎的很是吵鬧,但包括李錦在內(nèi)的修士,只要在淮安府境內(nèi),就別想著入定靜修。
這些孤魂野鬼,雖然比不了地府深處的惡鬼那般有威力,但李錦也不需要倉頡造字,悟空出世那么大動靜兒。
這等人為的聚眾鬼哭嚎叫,雖然不能驚天地,但元嬰修士,和尋常法寶,也都拿它沒招。
李錦這是深諳: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