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并肩
梵音渺渺，仿佛自虛空而起，直入人的心扉。
正在鏖戰(zhàn)的眾人，不由都是皺眉，只覺這梵音入耳，實在是聒噪的很。
唯有蘇訓(xùn)充耳不聞，只將手中的巨劍，反復(fù)劈向面前的巨尾。
倒是紅霧之中的百姓，神情漸漸變得松弛，呼吸也不再急促，生出喜樂平安之像。
……
紅霧之中，那院子中的老頭，忽的就皺了皺眉。
他以一敵眾，看似全然不懼，甚至場面上還占據(jù)了一定的上風(fēng)。
其實心底已是有了退意。
畢竟這是宣京府，不是什么窮鄉(xiāng)僻壤。
他便是再如何狂妄，也不敢說單憑一己之力，就能威壓一城。
他方才不走，是因為疫氣還未擴散開來，需要留下維持。
此時，他心中目的已然達到，紅霧漸漸鋪陳開來，其范圍甚至已經(jīng)超過三里之地。
若無意外，最多半盞茶后，這附近的人便要死光死絕。
對他來說，現(xiàn)在正是最好的撤離機會。
只是剛才，忽有梵音渺渺響起，讓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東洲之地，哪來的梵音？”
他微微皺眉，將靈識擴散開來，卻發(fā)現(xiàn)穢氣中的疫蟲已是死去近半！
“該死的，我就知道！”
他心中又驚又怒，隱隱的還帶有一絲畏懼。
說起來，百年之前，他曾是去過西洲。
只不過于他而言，那是一趟不堪回首的傷心之旅。
若非當(dāng)時跑得比同去的友人稍快一些，恐怕早就被人抓去，淪為某家寺廟的看門靈獸了……
西洲的那些和尚，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四處降妖。
抓住妖物后，他們既不當(dāng)場打殺，也不剝皮吃肉，而是專門用來看家護院。
偏偏佛門的功法最為克制妖族，尤其那些各種莫名其妙的經(jīng)咒，幾遍念下來，與之對陣的妖族，往往是骨酥筋軟，腦袋發(fā)蒙，不知不覺就被捉了去。
最可惡的是，佛門還有各種各樣專門用來給妖族洗腦的經(jīng)文，念上個七八遍后，被擒住的妖族往往就會五體投地，口誦佛經(jīng)，從此死心塌地的跟著那些和尚混日子……
“嘶……”
想起當(dāng)年往事，老頭不由打了個冷戰(zhàn)，心中去意更甚。
……
“末、跋、智、嗱、吽……”
趙空烈平心靜氣，默誦六字真言。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口中的真言念的越發(fā)流暢。
只見道道金光自他體內(nèi)泛出，仿若陣陣漣漪，不斷的向外擴散。
只是他并未注意到，隨著金光逐漸濃烈，他的身形也在漸漸消瘦下來。
不僅如此，他的頭發(fā)，牙齒，也在漸漸掉落、松動，眼角處，更是出現(xiàn)了細密的魚尾紋……
原本風(fēng)華正茂的少年，便在短短的半盞茶內(nèi)，老去了十多歲！
好在，他終究是個有掛的人。
就在他沉浸于真言之中，無法自拔的時候。
功德池的示警機制再次觸發(fā)……
一點功德之水憑空消失，化為一道震耳欲聾的鐘聲，在他心底響起。
他不由悚然而驚。
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是來到識海之中。
眼前一行金字，正不斷閃爍……
【警告：著者妄念佛門真言，耗費本源，折損壽命，請立刻停止！】
【提示：著者可耗費功德，補足本源、壽命。】
【提示：此次補足，需耗費功德8點，是否補足？】
【提示：著者已開啟自著權(quán)限，請酌情、合理使用】
趙空烈看到這里，心中是既驚又惱。
驚的是這佛家真言，好大的魔性，竟是不知不覺就陷了進去。
若非有功德示警，他恐怕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惱的卻是自己仿佛豬油蒙了心，竟是忘了除了功德池之外，自己還有一件外掛！
“我真是傻！”
他狠狠一拍腦袋，二話不說，先把壽命和本源給補足了。
隨即，便調(diào)動起池中的功德之水，在空中化為紙墨。
稍稍沉思之后，他在紙上落下了一行文字。
“末、跋、智、嗱、吽，趙空烈口誦六字真言，借以滌蕩穢氣，滅殺疫蟲，一舉而功成！”
“紅霧消散，民眾得以生還，那妖物也是身負重傷，處于彌留之際！”
寫完之后，他迫不及待將紙張落于書卷之中……
隨后便被踢了出來！
“果然還是貪心了點……”
他搖了搖頭，倒也不覺得意外。
那妖物以一敵眾，仍自占據(jù)上風(fēng)，又怎么可能因為他的區(qū)區(qū)幾句話，便莫名其妙的身負重傷呢？
這其中缺乏太多因素，邏輯上根本就不成立，被書卷拒之門外，一點都不奇怪。
想了想，趙空烈將紙上最后一句話給刪了去，再落于書卷時，毫不意外便融與了書頁之中。
【著文與書卷相合，詢問著者，是否立刻融入，以做正文？】
【提示：白紙黑字，落墨無悔，請著者謹慎使用自著權(quán)限！】
【提示：此次行文，功德－39】
趙空烈毫不猶豫就選擇了是！
隨即將意識退出識海，平心靜氣，再次誦讀六字真言。
“末、跋、智、嗱、吽……”
……
紅霧之上，眾人忽然加大了攻伐的力度。
“這妖物已然開始收力，怕是想要逃了！諸位，莫要再留力了，萬一真給它跑了，我等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白老頭，真是什么話都給你說了，剛才就你最偷懶！”
“蘇大人，你那邊再加把力，我們幾個老頭子給你打下手，今日勢必要將此妖留下！”
“大伙并肩子上啊！”
“周大人，在一旁看夠了沒有？看夠了的話，就莫要再擺什么官架子了，并肩子上吧！”
人老精，鬼老靈。
這四大家的老人，各個都是老奸巨猾。
方才所謂激斗，其實各自都留著七八分力，根本連一半都沒用上。
這其中，一是戰(zhàn)術(shù)上的要求。
鎮(zhèn)之以靜，察而后動，耗敵本源，聚而殲之。
這十六字方針，乃就人族是多年來總結(jié)形成的專以對付妖物的策略。
幾個老頭早就習(xí)慣了這種打法，是以一上來，更多是以游走的方式，逐漸消耗妖物的力氣。
其次也是因為蘇訓(xùn)表現(xiàn)出超人一等的實力，幾個老頭心中不免有些忌憚，便和周振山一樣，想借此機會多多觀察，搞清楚這個年輕人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