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衛(wèi)子道初入江湖
蘇州九浮宮大喪之時,竟然有一個年輕人獨闖靈前拜祭,如入無人之境,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衛(wèi)如屠之子衛(wèi)期晨。
衛(wèi)期晨,二十有七,曾拜于武當門下,被紫陽真人親收為秘錄弟子,一身的純陽無極內功,上應天象下應地物,無極之氣灌注全身,周天行走,飛升上清,始于太極,重于兩儀,陰陽集于一身,剛柔并濟,合而為一。只因衛(wèi)如屠癡迷武學,性情暴虐,因此在其9歲之時母親帶他離開了九浮宮回到峨眉山,而衛(wèi)如屠追上峨眉山,狂妄至極,連傷幾個峨眉師叔,容芷夫人一怒之下與其斷情斷義,為了避免他再來糾纏,帶著十幾歲的衛(wèi)期晨離開峨眉,隱居在武當山并給兒子改名為子道,母親也因此郁郁寡歡,一病不起,郁結而死,因此衛(wèi)子道雖然明知九浮宮在到處找他,卻不愿意回來,誰知道父親竟然被逆徒所殺再也見不到了,衛(wèi)子道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悔和恨,或許這就是父子連心吧,就算彼此怨恨著,間隙著,但依然改變不了血脈相連的事實,而如今衛(wèi)如屠慘死,讓衛(wèi)子道對他所有的怨恨都煙消云散了。
前面就是金陵了,據傳冷月夜被九浮宮弟子追殺的無處可逃,已經遠走大漠,并拜入魔域門下,深受魔九尊重視,尊為月夜之神,而要從蘇州去大漠魔域必定先經過金陵。
金陵本就是以皇城自居,不但繁華更顯高貴莊嚴。青石板的小路,樹木成蔭,花紅柳綠,小橋流水,荷葉田田,橋上輕車快馬,橋下小舟穿行,井然有序,古韻悠長,真是別一樣的風景。
衛(wèi)子道沿著金陵官道南行,在將近正午時分,抬頭一看,已在正陽門前,門已大開或許是接近正午進出城門的人倒是不多,衛(wèi)子道信馬由韁,慢慢接近城門,只見斑駁的城門樓上刻著正陽門三個字,兩側城墻高有三丈,青灰色的磚石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青苔。
正當衛(wèi)子道準備進城之時被城墻一側一個灰色影子所吸引了,他不禁沿著城墻走了過去,原來是一個少年,身材略矮小,一身淺灰色布衣褲,頭上打一發(fā)髻,并有灰色方巾包裹,腰間系著一個灰色的絲絳,幾把小刀斜插在腰間,肩頭還搭著一個百寶囊的褡褳。只見他凝神提氣,由城墻外幾丈遠的地方迅速沖上城墻,雙臂展開,腳踏城墻的青磚,快速的向城墻上走去,但也就是走了幾步,一個跟頭又翻了下來,怪不得遠遠看去忽上忽下的。
“他竟然會壁虎游墻,這可是一門難得的技能,雖然不算什么多高深的絕學,但是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只是……”衛(wèi)子道笑笑,這人輕功的確不賴,只是這壁虎游墻用的真心不咋地,想必是初學了。
而這時,這個少年又一次飛奔上墻,這次他的速度更快,步伐更穩(wěn),步如流星,直奔城墻之上。
“這次不錯,”衛(wèi)子道不禁贊嘆,他這小小年紀輕功已經如此了得,真的……他話還沒有說完,只見那個少年一個不留神正踩踏在青苔之上,腳下一滑,直接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衛(wèi)子道本就離他不遠,見此情形怎會不出手相救。只見他腳在馬上輕輕一蹬,身體如離弦之箭直奔那個少年。而也就這是,只見少年腰間提氣,凌空翻滾,旋轉之時化解了下降的力度,穩(wěn)穩(wěn)的站在了衛(wèi)子道眼前。衛(wèi)子道眼見他從空中摔了下來,卻被他那奇怪的身法化解,不由的大喊一聲“漂亮!”
那少年似乎也被自己嚇了一跳,雖然穩(wěn)穩(wěn)落地卻也驚出一身冷汗,聽到衛(wèi)子道的一聲漂亮,這才一邊拍著差點跳出來的胸脯,一邊抬頭看去。
只見眼前男子20大幾歲的年紀,烏黑的頭發(fā)高挽于頭頂,整齊的發(fā)髻上別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白玉簪,兩縷散碎的頭發(fā)整齊的垂在面龐兩側,眉如墨畫,眼似星辰,表情柔和而淡然,一襲白衣,藍色絲帶鑲邊,衣襟上用青藍色絲線繡著幾棵翠竹,這就是江湖上相傳的國士華服吧,腰間系著一個花燈藍蝶的吊墜,身后背著一把青花傘,文雅脫俗,穩(wěn)重成熟,還帶著一股濃郁的書香氣息。
“要不是看他身手敏捷定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呢!”葉小開暗自尋思。
衛(wèi)子道看他沒事,略一點頭示意,然后欲轉身就走。
“這位大哥!”這個少年聲音清脆而甜美,衛(wèi)子道一怔,站住了。這少年上前一步深施一禮,“多謝大哥鼎力相救?!?p> 只見這個少年身材嬌小,面容清瘦,手指纖長,皮膚細膩,心中不由明白了幾分,但衛(wèi)子道為人,如此萍水相逢自不會戳破,搖搖頭道:“我沒有救你,何謝之有?!蹦巧倌晷α耍骸按蟾缫怀鍪?,就是已經救到了?!笔堑模谛l(wèi)子道出手的時候這少年的危險就已經化解了,。只是這不是所有人能看的如此清楚,衛(wèi)子道不禁對這個少年又增添了幾分的好感。他笑笑卻未答言,轉身上馬進城而去。
走過書院逐漸進入鬧市,人越來越多起來衛(wèi)子道抬頭看看,過了前面的小橋就是鼓樓了,據說那可是金陵最繁華的地方。衛(wèi)子道整盤算在何處休息時,只見前面橋頭處一群人在指著什么議論紛紛,衛(wèi)子道不禁溜達了過去,只見在一側墻上貼了許多的告示,而九浮宮的追殺令竟然和衙門的通緝令貼在一起,可見九浮宮的勢力之大,已經逐漸深入官府。而也就這時,人群中出現了波動,不知為何突然擁擠起來,衛(wèi)子道一愣,突然暗道不好,回頭一摸,只見自己搭在馬背上的包裹竟然已經被割開了一個大口子,他四下張望,只見一個黑影,在人群中東竄西竄著,眨眼就過了橋,衛(wèi)子道輕哼一聲,沒想到這天子腳下,這小偷還如此的猖獗!他正要追上去,卻見一個灰色身影早沖了出去,眨眼到了那小偷面前,小賊哪見過這么快的身法,丟下包裹倉皇逃竄,那灰衣少年也不追趕,自顧撿起了包裹,“這么多銀子!”那少年左右看看,小聲道:“誰的銀子誰的銀子?……沒人是吧,那我就不客氣啦?!蹦钸吨寻吃谏砗?。然后一抬頭發(fā)現一個人正在直勾勾二看著他。
“哎呀,大哥,好巧呀!”那少年一愣趕緊打著招呼。
衛(wèi)子道點點頭,依舊那般笑盈盈的看著他。
“大哥?”那少年被他奇怪的笑容看的有些發(fā)毛,楞怔怔的說:“大哥,我們真是好,好有緣呀!”
“嗯,是呢,小兄弟,你在做什么?”衛(wèi)子道道。
“我啊,我剛看見王二賊頭賊腦的,就跟了過來,沒想到正被我抓個正著,也不知道哪個沒頭腦的倒霉蛋丟了這一大把銀子……”說著那少年把身后的包裹取了下來。
“那就多謝了”
“……”那少年一愣
衛(wèi)子道回身去下那個被割了個口子的行囊,笑笑:“沒想到這金陵還有這些小賊?!?p> “哎呀,這是你的啊”那少年連忙把包裹遞了過去“你快小心吧,這一片小賊可多了?!?p> 衛(wèi)子道收好銀子放進包裹里,回頭對那少年說:“多謝小兄弟仗義出手,聽說鼓樓的酒不錯,小兄弟可愿意一同前往。我來做東,以表謝意。”
“嘻嘻,那自然好,”想想剛剛他就在自己眼前,不好意思笑笑“其實我知道憑大哥的伸手,沒我?guī)兔Γ才懿坏??!?p> “雖然如此,但你一出手,就算是已經幫到了”此話竟然與剛在城外這少年說得如出一轍,二人不禁相識而笑。
“這大哥真是有趣,你這是第一次來金陵么”這少年一邊說一邊往前走,雖說是往前走,這臉卻是向后的。
衛(wèi)子道點點頭?!靶〉苁墙鹆耆??”
“不是呢,我也是前幾日來的,本是路過,卻因練習那壁虎功,故在這多呆了這些日子?!?p> “哦!”
“大哥,雖然我不是金陵人,但是這幾天基本這一片我都已經了如指掌了?!蹦巧倌旰弥蛩闹墚嬃艘幌隆?p> 衛(wèi)子道笑笑:“好吧,那你說這鼓樓區(qū)哪家的酒菜好吃呢?”
“這個呀,可讓你問著了,前面就有一家,寬敞明亮,酒香菜更香……”衛(wèi)子道笑而不語,任由她圍著自己的馬轉來轉去的巴拉巴拉說個沒完。
又向前走了不遠,一個酒幌子高挑在眼前,“十里酒香!”“就是這里”這少年笑著邊招呼他,邊向里面喊道:“小二,小二,快來給我大哥牽馬!”一個小二急忙應聲跑來把衛(wèi)子道的馬接過去照料,衛(wèi)子道跟在那少年之后進了酒樓。
這酒樓樓下是大廳,左拐有一個樓梯。
“大哥,來二樓,上面清凈,風景也好!”
上面不但清凈還文雅,兩側掛著半卷的珠簾,臨窗的桌椅,憑欄而望街頭場景盡收眼底,二樓北面有屏風遮擋,應該是雅閣。
“我們就做這吧,可以一邊吃酒一邊看熱鬧”那少年指著一邊臨窗的桌椅道。衛(wèi)子道點點頭。
此時早有小二跑了過來,候在一邊,“您二位要點點什么?”
“我大哥說吃什么,就吃什么?”
小二把目光轉向衛(wèi)子道。衛(wèi)子道笑道:“你點!”話語簡節(jié)至極。
“好!”這少年也不客氣,“酸辣魚,川味棒棒雞,油燜茄子,再來兩大碗紅湯鮑魚面!”然后又回頭對衛(wèi)子道說:“大哥,這紅湯鮑魚面,老好吃了,吃完了特別有力氣呢!”衛(wèi)子道依然只是笑笑。
小二似乎還想說點什么。
“還不快去,我都餓死了,”那少年道。
“客官不來點酒么,我們店的曲米春,酒香純正還不醉人?!?p> 那少年似乎也是突然想起什么趕緊說:“對對對,來兩壺,差點忘了!”
小二下去之后,那少年給衛(wèi)子道把茶滿上,然后巴拉巴拉又開始胡謅一頓,什么大街小巷,武館墻頭,城墻跟下,無不盡述,好似他原本就是金陵人一般。衛(wèi)子道很認真的聽著,偶爾嗯幾聲,那話都讓她這一個人說了。
不多時酒菜端了上來,小二給二人滿上,退了下去。
那少年看看酒略一躊躇,端了起來道:“大哥是我初入江湖遇到的第一人,從心里佩服之至,這杯酒我先干為敬?!闭f著正要一飲而盡,衛(wèi)子道的手卻已經按在了酒杯上,接著把酒杯從他手中拿了過來放在一邊。“大哥?”
衛(wèi)子道搖搖頭,的確一個會喝酒的人怎么點菜會忘記點酒,“我喝酒,你快吃飯!”說著自斟自飲起來。這少年略有尷尬,可是往往如此,只要你不覺得尷尬,尷尬就不存在。他也不客氣,一會一大碗紅湯鮑魚面吃的個干干凈凈。衛(wèi)子道一邊看他吃飯一邊在想著什么,一會把包袱拿了過來,打開包裹。拿出而三百兩銀子放到這個少年面前。
“大哥,這?”
“拿著吧!”衛(wèi)子道接著喝他的酒,有些事看透不說透也是一種尊重。
這少年看看桌上這一大堆銀子,略有些尷尬,躊躇了一會,似乎在下很大的決定。接著把筷子放下,從懷里拿出一小塊銀子,怯生生的說:“大哥……”
原來十幾日前這少年剛剛來到金陵時,一個不留神,身上的銀子被小偷摸了去,不由大惱暗道我沒偷別人就算是造化了,竟然被別人偷了。于是就這樣這個少年在金陵逗留了下來,每日練完武功就在金陵這最繁華的幾條街上溜達,因為這邊的小偷最多,雖然短短十幾日就抓住了幾個小毛賊。今天也是照常在這邊溜達,就發(fā)現一個人賊眉鼠眼的亂竄,單叢他那神情是就足可以斷定,這必是個小偷無疑,故三躥兩跳就來到了小偷身邊,那小偷在驚慌之于只好把包裹扔了出去,倉皇遁去,葉小開也不追趕想,他拿到贓物,想想已經身無分文了,故偷偷從包中拿出了三五十兩踹到懷中,卻也沒想到這包裹就是這個大哥的……
“不妨事,快把銀子收起來!”衛(wèi)子道沒有等他說完,笑笑。
“謝謝大哥,我有著三五十兩就夠啦,想必大哥是要出遠門的,少不得銀子?!?p> “拿著!”衛(wèi)子道的話一直很簡單。
“嘿嘿,謝謝大哥!”那少年不好意思的笑著把銀子放在包里。“請問大哥尊姓大名?”
“衛(wèi)子道”
那少年點點頭,接著說“大哥不問我叫什么?。 ?p> 衛(wèi)子道笑笑:“你可以說,也可以不說?!笔堑乃缫呀浛闯鲅矍暗倪@個少年不過是個小毛丫頭而已,既然女扮男裝自然是不愿意泄露自己身份,既然人家不想別人知道,自己為何要問呢。
“大哥,我是煙雨莊人”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是不問我越是想說,不但想說而且啊還要說的更清楚?!按蟾纾俸?,其實我在煙雨莊也……”說著她手做了個夾子的樣子。
衛(wèi)子道笑笑搖搖頭,接著喝他的酒。
“你不信???真的!大哥不過我可不啊誰的前都偷,我只偷那些心眼壞的有錢人,這樣就算是盜也是俠盜是不是!你不會嫌棄我吧!”
“江湖上本就很多事說不清楚,”衛(wèi)子道搖搖頭:“我怎么會嫌棄一個幫我抓小偷多人呢?!?p> “嘻嘻!我這幾天抓了好些小偷呢,我最看不慣是那些長的五大三粗卻偷老人和女人的錢,每次人我看到我都以其人之道緩還至其人之身?!彼酒饋斫又f道:“我就是煙雨莊最有名的俠盜葉小開,葉是葉開的葉,開是葉開的開!”說著小臉一繃,一甩手只聽“當!”的一聲一把小刀插在了桌子上!
衛(wèi)子道聽她這一串吆喝,差點笑噴了,強忍著笑意道:“好好的,快收起來”說著瞥了一下遠處看的發(fā)呆的小二。
“嘿嘿!”葉小開趕緊把桌上的刀收了起來。
豈止小二,在隔壁雅間的幾位客人在聽到“葉小開!”三個字的時候同時愣住了。其中一個說道“你們剛才有沒有聽到那個名字!”其余兩個急忙點頭,“好像就是,”幾人靜靜的聽著外面的動靜。其中一個略年長的年輕人道:“應該就是她的聲音!”“真是冤家路窄!”那個鷹鉤鼻子的男人已經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我去看看!”說著轉身走出雅閣,另外兩人緊隨其后。
此時葉小開正是背對著雅閣的位置,而且還在那滔滔不絕的白話,衛(wèi)子道看到這雅閣里出來了三人,面露兇光,只是似乎又又像什么都沒看到一樣,依然在那笑呵呵的喝他的酒。
這三個人慢慢走上前來,“葉小開!”
葉小開一愣不由回頭一看。
“果然是你!”那個鷹鉤鼻子的男人話音未落一把雙刀“呼!”的一聲帶著風聲呼嘯而至,雙刀橫掃過來直接砍向葉小開的咽喉。葉小開一愣神的功夫這刀已經到了,她不禁大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