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朱大有請客
這是洛陽最繁華的街市，小吃攤或者酒館一家換著一家，還要在一個小小的包子鋪困死嗎？找點兒吃的簡直是易如反掌。然而，當葉小開真的一路走來，才發(fā)現(xiàn)她錯了。這一家家的大小攤位走下來，竟然什么都沒有吃到。好好的酒館，當她剛進去，還沒有坐穩(wěn)，人家小二就笑著過來說：“打烊了，”馬上關(guān)門收桌子。葉小開要不是看著他們每個人都滿臉堆笑的一口一個爺?shù)慕兄姆萆?，真想上去揍他們一頓，然而舉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都是面對一些沒有武功，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了。
葉小開回頭望去，半條街的酒館飯莊全部關(guān)門閉戶，如同躲避瘟疫一般，還另外有幾個膽大的，不時的向這邊偷偷張望。一定有人在搞鬼，葉小開越來越堅信不已，到底是誰這么與自己過意不去？自己可是第一次來洛陽，也沒有得罪哪路神仙呀，“哼！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想著走著，葉小開只覺前面。的人又多了起來，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很大的酒樓，簡直比燕京的自然居還大，人來人往，座無缺席，葉小開冷笑的走了進去。這次如果小二敢跟自己敢說打烊，自己一定會把他的鼻子打扁。是的，她已經(jīng)快要餓瘋了，再也做不成君子了，這次哪怕自己親自去廚房搶，也要先吃飽再說。
“哎呦，客官里面請?！边@個小二是一個非常機靈的小伙子，年齡不大卻老成熟練。葉小開點點頭，心想這家倒是很熱情，或許一會兒就該變臉了，想著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澳阏J不認識我？”小二被他弄的摸摸腦袋，搖搖頭。
“哦……”小開一手從懷中拿出了三寸小刀。撥開刀鞘，只覺寒光閃閃，冷氣逼人。她意味深長的笑笑，“今天就讓你認識認識?！?p> “額……”葉小開言語帶著一股濃烈的火藥味，嚇得小二趕緊說，客官?！拔?，我認識了，已經(jīng)認識了，現(xiàn)在很認識，您請快里面請?！?p> “這還差不多?！比~小開點點頭，把飛刀收了回來，走了進去，剛走進門，猛然又回過頭問，“小二你們是不是要打烊了？”
“爺，您說笑了，我們這酒樓是洛陽唯一全天不打烊的酒館?！毙《M臉賠笑說，“爺，您里面請，里面請?！?p> “全天不打烊，這個好，哈哈。”葉小開只覺得全心身心的舒暢，大步的走了進去。然而就在她在和小二糾纏的時候。酒館中的人一會兒間走了個干干凈凈。如今碩大的大廳當中空無一人，不過此時小開已經(jīng)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前隨便找了個桌子剛剛想坐下。
“爺，您慢著，”店內(nèi)又跑出來一人，身高不過三尺，圓滾滾的身材，胖嘟嘟臉上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縫。他笑著把葉小開身邊的凳子直接搬走了“爺，我們這兒可不能坐?！?p> “毛線！”葉小開氣的喊起來，“這怎么就不能坐？我剛看還看到很多，他們都坐在這邊?！?p> “爺，我們這剛剛已經(jīng)有老板。定下了所有的座位。所以他們都走光了，所以你也不能坐?！?p> 似乎說的很有道理，可是葉小開已經(jīng)不想講道理了，她猛回頭，舉起手向著店小二臉上忽悠過去，這個小二嚇得把眼一閉，心想早知道這一巴掌跑不了，然而半晌卻沒有感覺到痛，他睜眼看見葉小開的手已經(jīng)收回去了。葉小開何嘗不明白，這絕對不是一個店小二可以左右的，別說這里雖然空無一人。那每一個桌子。都一定是有人定下的了。想著她轉(zhuǎn)身要往外走，“爺，”那個小二急忙上前攔住，“爺，你不是吃飯嗎？”
“你還有沒人定下的嗎？”葉小開冷笑道?！皼]了，爺?！薄澳遣皇菑U話，”葉小開也是醉了，但是她懶得跟一個店小二計較。
“爺。”胖小二一邊攔住葉小開，一邊說，“我們這一樓雖然已經(jīng)被老板都定下了，但是爺可以上二樓呀?！?p> 葉小開一怔，她回頭看看那個大喘氣的小二，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爺，我叫土豆”
“哈哈，這名字太適合你了?！?p> “謝謝爺夸獎?！蓖炼共[的眼瞇的更細了，舉著蓮藕般的胳膊說，“爺，你樓上請?！?p> 葉小開三步并作兩步的上了樓，也不管什么這個閣那個軒隨便一個雅間，推門就進。葉小開從來沒見過這么舒適的地方，高大寬闊的椅子上放著厚厚的軟墊和軟軟的靠枕，這一路奔波，她確實累了，只在上面一坐，便覺得減去了一半的疲勞。“爺，這是我們店正宗的御花液，你先解解渴。”土豆一邊給葉小開倒了杯茶，一邊又把一份精致的菜單放在葉小開的面前。
“哇，”看著菜單，葉小開只覺得滿嘴都是口水。“回味鮑魚，黃陂三合。醬爆肘子、大漠羊蹄、洛陽肉片……”
“這，這，”葉小開開心極了，指著洛陽肉片說，“這到了洛陽必定的點啊！”
“那是那是！”土豆兒趕緊陪著笑應(yīng)承?！拔疫@的洛陽肉盤片畢竟必定是最正宗的?！?p> “紅燒獅子頭、手扒肉、蘆筍混蟹肉。紅扒魚肚、茄汁牛尾湯、清炒蝦仁兒，再來個叫花雞，松鼠、桂魚……”
“這都十多個菜了，您，您吃的了嗎？”土豆驚訝的說著，有點結(jié)巴起來。
“啊，當然吃得了，小爺都快餓死了?！比~小開瞪了他一眼。
“好嘞，那我這就是給你上?！?p> “哎，土豆?！比~小開咽了一下口水，“誰說讓你上這些菜了。”
“??？”土豆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你不是點了這些菜嗎？還說當然吃的呀?！?p> “哼，”葉小開心想，“我是吃的了，可誰出錢了？”她也不傻，這樣的酒樓，這樣的酒菜，一盤估計就是幾兩銀子，“我那是說剛才點的那些都不要。來一碗素面，快點上”。
葉小開把菜單往土豆眼前一扔，倒在了軟榻上，餓的她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土豆眼睛瞪大了兩倍?！熬鸵煌胨孛?？”
“是啊，快點上。”葉小開看也不看他一眼。有氣無力的說著。
“好，好嘞，素面一碗！”土豆撇著嘴出去了。
葉小開躺在軟榻上，想著那菜單上的美食。想想也挺美，一個人的欲求不是很高的話，幸福往往都觸手可及。
等了半天，卻不見土豆回來，素面，這是要做一年嗎？正當葉小開焦急的剛要站起來的時候，門一開，土豆端著一個大盤子走了進來，盤子上蓋得嚴嚴實實?！斑@個素面還是挺費功夫呀，”葉小開不滿的說，土豆笑呵呵的，也不搭話把盤子放在桌子上，把上面的蓋子刷的就掀了下來。但是。里面并沒有素面，只有一個大大的豬頭，醬紅色的，油光光的，冒著騰騰的熱氣，碩大的豬鼻子還正對著葉小開，
葉小開看了看“土豆耶，這做起來可不容易?！?p> “您放心，這絕對正宗！”土豆還是笑呵呵的。
葉小開要炸了，怪不得這么久這是做豬頭去了呀。
“我點的什么？”葉小開咬著牙問。
“素面呀也？”小胖子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潛在的危險，依然樂呵呵的。
“那這是什么？”葉小開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小胖子的前襟。
“這是只鹵豬頭?！蓖炼剐Φ母訝N爛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葉小開舉起拳頭砸向土豆，“我讓你豬頭?！蓖炼菇┯驳男θ菀廊辉凇Ｖ皇菬o法控制的閉上了眼睛。心在顫，手在抖，完了這下我咋成豬頭了？
“啪！”一聲巨響，土豆被狠狠推開了，不由得噔噔噔向后倒退幾步差點摔倒，而臉卻一點兒也不疼。再抬頭仔細一看，桌子被葉小開砸了個坑。
“朱大有，你給我出來！”葉小開穩(wěn)穩(wěn)的坐在塌上大喊。
“嘿嘿。”一陣輕微的嬉笑聲，門一開，一個油膩的中年大叔走了進來。果然是朱大有，他笑著走到桌前，“嗨，我們又見面了?！?p> 葉小開抬頭看著他那猥瑣而涎皮賴臉的樣子。只覺得剛才那一拳不該浪費在桌子上?！爸齑笥校@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吧？”
“作為一名洛陽人，我當然應(yīng)該請你這位客人吃頓飯是不是？何況我們這么熟了。”
“別，”葉小開哼了一聲，“我們不熟，好吧？”
“不對吧，我們不熟不熟，我的名字你記得這么清楚，”朱大有大笑。
“你……”
“好啦好啦，不管熟不熟。就憑在金陵我馬車沖撞了你，我也該向你賠罪吧？所以這頓飯我請定了?！?p> “這就是你讓我餓到現(xiàn)在的理由?！痹拝s如此說，葉小開的氣兒已經(jīng)小了一半。
“嘿嘿，”朱大有又笑笑，“我這也全都是好意。”
“哼，”葉小開搖搖頭，轉(zhuǎn)頭對土豆說，“我的素面呢？想讓我拆了你的店嗎？”
土豆動都沒有動，看了一眼朱大有，朱大有擺擺手，“你們也是一碗素面，上這么慢干什么吃的，快上呀?！?p> 土豆兒心想，我的爺，這不是你，不要上么，但嘴里爽快的笑著，“好了，你那。”說著跑了下去。
葉小開等著素面，朱大有卻開吃了。同樣的是刀，在都朱大有手里卻是無法匹敵的餐具。他輕輕一劃，一片豬肉已經(jīng)落入手中，反手塞入嘴里，真香，朱大有自己吃的陶醉，卻不知葉小開此時已經(jīng)饑餓難當了，饑餓的感覺讓她看到什么都想咬兩口，何況是豬頭。至少豬頭能吃。想著葉小開顧不上許多，伸手掏出小刀，可憐這把小刀還沒有用過就被豬頭奪取了第一次。
好像還不是很難吃。當葉小開胡亂割了一塊肉，閉著眼睛放入嘴里的時候，竟然發(fā)現(xiàn)這肉并不油膩。倒是香的很，或許真的是太餓了，她左一塊右一塊的割了起來。
朱大有看著她吃的越來越多，那臉上開始還得意的笑容逐漸散去了，拍著桌子向外面喊道：“都死了嗎？快上面呀！再不上面，她就要把我的豬頭啃完了。”
葉小開看著油乎乎的刀子，真不知道該不該再割那個豬頭，心想太無語了，不是你非讓我吃的嗎？咋這般小氣呢，何況。我特么什么時候啃過一口了？
朱大有看了看葉小開鄙夷嫌棄的眼神，嘿嘿一笑，把豬頭的盤子慢慢拽了過去，就在這時屋外一陣腳步聲，很快端上來了，卻不是素面。
“黃陂三河、醬爆肘子、紅燒獅子頭、蘆筍燴蟹肉、紅把魚肚、手扒肉、洛陽肉片、茄汁牛尾，等等等等眨眼之間竟然上了十多個菜，但凡是剛才葉小開念過的，一個不落，唯獨沒有素面。
看著這一大桌子菜，葉小開不禁咽下口水?！拔夷莻€，我要的可是素面一碗?！毙簜兛粗齑笥?。
“放心，這些都是我請的?！敝齑笥行χf。
“這么大方？”葉小開突然看著這個油膩的中二大叔，反倒有點可愛了，“不會是怕我搶你的豬頭吧?！?p> “哈哈，哪有！”朱大有把拽過來的豬頭盤子又推到小二的手邊，“土豆！”土豆趕緊接過來拽出隨身的小刀，極其精致的切了一盤放在二人面前，，把骨頭端了下去盡管肉還在那桌上。朱大有的飯桌上竟然看不見豬頭，這的確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你不是說豬頭要自己切著吃才夠味兒嗎？”葉小開問。
“是！”朱大有爽快的笑了，“但是我總怕你分不清割哪個頭上的肉?！?p> “哈哈，”葉小開也笑了，“朱老板，你為什么那么喜歡吃豬頭肉呢？”有這么多美味葉小開自然不會去吃豬頭，她夾起一片洛陽肉片放在嘴里，愜意的說，“這多美味，你不喜歡？”
朱大有笑著夾了一片豬頭肉放在嘴里。“這個香呀，而且……”他看著葉小開，大口吃著菜，笑的更開心了。
“說呀，而且什么？”葉小開雖然答話，卻看也沒有看他，一個饑餓的人看見，這么多美味哪還顧得上別的呢？
“而且安全，”朱大有喜滋滋的又加了一口肉，放在嘴里慢慢的嚼著，
“安全？”葉小開邊吃邊問，“什么安全？”
“一種熟悉的味道，哪怕它有著一絲絲的異樣，你都會察覺出來。而對不經(jīng)常吃甚至從未吃過的菜品，尤其是這么多種一起吃……”朱大有皺著眉看著這滿桌的。美味佳肴說道，“估計呀，是神人也感覺不出來吧？”
葉小開夾菜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她慢慢抬起頭，看著朱大勇，“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感覺不到這菜有什么異常嗎？”
葉小開沒有感覺到，她感覺到的是這些菜都太好吃了，但是朱大友的言行已經(jīng)告訴他了，肯定有問題。他沒有說話，怔怔的看著朱大有。
“你知不知道。為了把您請到這來，我可花了不少銀子?！敝齑笥行奶鄣恼f。“敢賣你東西，我必定封他的店，不賣你東西，各有賞賜。也就是說，整個洛陽，除了這里，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賣給你東西。”朱大有有笑的很開心。
“我知道，”葉小開看著豬頭的一剎那，就猜到這都是他搗的鬼。
“那你知道為什么？”
“你撞了我，自然想請我吃飯賠罪了。”這是朱大有的原話。其實葉小開真沒有想過，因為沒有想過，所以當然就信了。
朱大有笑笑，笑著搖搖頭，我說你就信，真不知道到底誰是豬頭。葉小開放下筷子，白了他一眼，“那是為什么？”
“因為我知道。你原來是被魔域通緝的那個人，也難怪我看著熟悉?！比~小開大驚失色，立刻站了起來，警惕的貼身站于一側(cè)，望著四周，四周一片安靜，朱大牛依然自顧自的夾著豬頭肉吃著。
“你想怎樣？”
“請你吃飯？”
“飯里有毒？”
朱大有笑了，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張通緝令。上面畫著的就是葉小開?！霸缇陀心愕耐ň兞??！?p> “那我怎么一張也沒有看見？”
朱大有笑笑，
“難不成是你都揭了下來？”
朱大有又笑笑。
“你？”葉小開氣得說不出話，“怪不得看著告示來那么干凈，原來是你讓人全部都清洗的?！?p> “你不喜歡看見滿城的通緝令，我就都讓人給，揭下來你是不是覺得舒服多了？”
“你這是要把我送交魔域領(lǐng)賞”
哎，朱大有嘆了口氣，“總算聰明一次，那樣可遠比賣到玉花苑值錢?！敝齑笥训脑捵屓~小開心中一涼?？磥碜约翰攀秦i頭。
朱大有嘆了口氣，“不過。我這個人還是比較惜香憐玉，如果你要答應(yīng)做我的九夫人，這件事啊，還可以商量?！?p> 葉小開只覺得氣的七竅生煙，急火攻心，“我答應(yīng)一個屁……”話還沒有說出完，她只覺頭暈暈的，腿一軟，倒在了軟榻上。
這一切似乎都在朱大有的意料之中，他搖搖頭，“我說豬頭肉好吃，你偏不聽，非要亂吃東西，這就不能怪我了吧？”朱大有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后面的話，葉小開就再也聽不見了。朱大有深的目光投向躺倒下去的葉小開，逐漸收起了涎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