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柳岸的聲音很輕,又很重。
秦知大腦空白了好幾秒,才慌亂回房找了車鑰匙,一路狂奔到醫(yī)院去。
路上,她闖了好幾個紅燈。
趕到醫(yī)院時,項意已經(jīng)處理了傷口,確認沒有大礙,只是被玻璃劃傷了臉。
項意還沒有醒,宋厘和柳岸剛準(zhǔn)備去醫(yī)生那里,秦知就到了。
宋厘不知道她會來,可想而知是不歡迎的。
“你怎么來了?”
“我告訴嫂子的?!?p> 柳岸舉了舉手,遭了宋厘一記白眼。
這時候,秦知不想去管太多事,她只擔(dān)心項意:“阿意怎么樣?嚴重嗎?”
“不嚴重,輕微腦震蕩,顴骨處被玻璃劃了一小道,修養(yǎng)修養(yǎng)很快能恢復(fù)?!?p> 柳岸在安撫秦知,然而在宋厘看來,他對秦知也過于熱情了。
宋厘冷哼了聲,看向秦知:“既然你來了,那你們就去醫(yī)生那里吧,我留在這里照看阿意。”
秦知越過病房門的玻璃看見了里邊的項意,完好無損,只是右眼下方,顴骨處貼了一塊紗布。
還好,臉上傷得不重。
她松了口氣,卻也還是提著心。
項意好好的,秦知也不在乎誰照顧他,和柳岸一道去了醫(yī)生診室。
路上她向柳岸道了謝:“謝謝你通知我,也謝謝你趕過來照看阿意?!?p> 柳岸似笑非笑:“我不是第一個趕過來的?!?p> 秦知眸色微頓,偏頭看了他一眼:“我會謝謝宋小姐的。”
兩人的腳步在醫(yī)生診室在稍頓,柳岸眼底極具深意,但沒有再說什么,陪同她一道敲門進去。
醫(yī)生得知秦知是項意的家屬,低眸翻了翻,然后抬眼問:“霍小姐是吧?”
秦知和柳岸都是一愣,遲疑幾秒,秦知笑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我先生的情況具體怎么樣?”
醫(yī)生的視線在她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略略沉吟后道:“沒什么大事,輕微腦震蕩,右側(cè)顴骨處輕微傷,需要在醫(yī)院觀察幾天,視情況決定是否能出院?!?p> “好的,謝謝醫(yī)生。”
秦知和柳岸分別道了謝。
醫(yī)生記得她們這一行有幾個人,出于職業(yè)習(xí)慣又囑咐了句:“留一個家屬陪護就夠了,不要留太多人,影響傷者恢復(fù)。”
“好?!?p> 兩人離開醫(yī)生診室,同樣站在診室外,柳岸很是抱歉:“嫂子,你別見怪,阿意他...應(yīng)該是忘了修改。”
項意在這個醫(yī)院的緊急聯(lián)系人一直是霍云璇,但這一年來并沒有受傷,忘了修改,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秦知只是笑笑,沒有在這個事情上糾結(jié)。
宋厘聽說只能留一個人照顧項意,當(dāng)即開口要留下來,像宣示主權(quán)一般。
秦知仔細看了,項意的傷沒有大礙。
既然沒有大礙,誰照顧不是照顧,她不會和宋厘爭搶,做出有失體面的事。
項意應(yīng)該也不會想要她留下來照顧。
...
秦知離開了醫(yī)院,只是當(dāng)天下午,她就得知項意出了院,回到項家宅院去了。
因為項意親自打電話給她,他說:“到宅院來?!?p> 只有四個字,但秦知還是聽得出來,他的聲音不似往日沉穩(wěn)有力,輕飄飄的。
秦知也很詫異,醫(yī)生不是說要主院觀察幾天?怎么他這么沒分寸,說出院就出院?
而且,宋厘不是在嗎?
為什么還要她去?
秦知剛在交警局處理完早上闖紅燈的事,遲疑了下,還是驅(qū)車往項家宅院去。
她到時,項意剛見了一批親戚。
那些人在院子里見到秦知,不約而同地對她上上下下打量。
秦知不認識他們,但出于禮貌還是微笑著點了頭。
有的人回以一笑,有的人根本不搭理她。
秦知與他們擦肩而過,聽見他們的議論聲:“這就是那一位?”
“好像是。”
秦知和項意結(jié)婚一年出頭了,但她連項家的親戚都沒見過,兩人結(jié)婚時并沒有辦婚禮,只是領(lǐng)了證,然后就去蜜月旅行了。
去的是意大利,秦知心馳神往的地方,不過這一趟旅行仿佛只是她一個人的旅行。
因為項意全程在忙工作,根本沒時間陪伴她,也沒有打算陪伴她。
不肯辦婚禮已經(jīng)很過分了,兩人的蜜月旅行不過是為了堵住家里的嘴。
秦知也不在意,只要她累了倦了回過頭,他還在就好。
繞過回廊,秦知進到主樓客廳,看見項意坐在沙發(fā)上,手肘抵著扶手,閉著眼,指尖揉著太陽穴,神態(tài)疲倦。
她走過去,指尖覆上項意的太陽穴,有節(jié)奏地輕揉起來。
項意放下手,沒有拒絕。
“怎么這么著急就出院了?醫(yī)生不是說要多觀察幾天嗎?”
兩人在客廳,項家的傭人們都不敢打擾,退下了。
秦知的聲音溫溫的,淡淡的,柔中帶剛,說不含絲毫情愫吧,又能讓人感覺到她是擔(dān)憂的。
項意聽柳岸說,秦知為了趕到醫(yī)院,急得闖了好幾個紅燈。
她這么擔(dān)心他嗎?
說實話,她的言行舉止,項意并沒有覺得有多愛他,可每次看進那雙眼里,又仿佛自己被她的愛意所包裹,驚得他慌忙抽身離開。
他們之間,只要沒有愛,什么都好說。
他并不怕秦知因為利益和金錢,抑或是帶著目的依附于他。
這樣的女人,最好解決了。
“大年初一,要見的人很多。”
應(yīng)該是有一會沒開口了,項意的嗓音啞啞的。
秦知停下動作,去給他倒了熱水。
只要不越矩,他們之間還是能夠相敬如賓,相安無事的。
早上剛出車禍,很需要休息,秦知把項意送回了房,然后就去廚房囑咐傭人,給項意做點清口的飯菜。
其實,她很想問項意,怎么不讓宋厘照顧他,但想到兩天前的事,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對于項家宅院,秦知是很陌生的,她總共也沒來過幾回。
沒有地方去,也不知道應(yīng)該去哪里,她只能站在項意的房間外,等著他醒。
有過往的傭人會小心翼翼地看她幾眼,秦知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
不遠處,有傭人在打掃一個房間。
憑著為數(shù)不多的一點記憶,秦知想起來,那是...霍云璇的房間。
大學(xué)時候,霍云璇是?;ǎ苊?,是那種甜美嬌俏,朝你輕輕一笑就能讓你心神具亂的美。
她和秦知不一樣,她周身都是那種從小沉浸在幸福里的明媚感。
項家對她很好,項意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
但那個時候,霍云璇找到她,淚眼婆娑地求她。
她說:“我以后是要死的,我沒幾年了,我不想二哥因為我離開永遠沉浸在悲傷里,我希望你嫁給他,陪在他身邊,好嗎?”
“你是個聰明人,項家能給你們秦家?guī)砗芏嗬?。”她這么勸秦知,可她不知道,秦知根本不在意這些東西。
秦知心里清楚,霍云璇活著的時候,她不可能替代,霍云璇死了,她更不可能。
霍云璇永遠都會是項意懸在心上的白月光。
但她還是答應(yīng)了。
因為她的私心。
秦知不知不覺走到霍云璇房門外,她床頭柜,書桌上的相框都被扣下來了。
不難猜出,這是誰的杰作。
傭人看見秦知站在門口,嚇了一跳,很是慌亂:“二少夫人...”
秦知笑笑:“我隨便走走看看?!?p> 她說完,返身回到項意房門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受了傷的緣故,項意睡得比平時沉,連手機響了也沒聽見。
秦知開門進來,看見項意雙眼緊閉,又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霍云璇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