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眠無夢,但潛意識中依然感覺過了很久。
溫暖、安謐、舒適。
人已微醒,卻有惰性,不想起身。
“熊翊,你忘了那些為你死去的人了嗎?”
一個聲音在腦海中回蕩著,激著他回想起穿越以來這一路的遭遇。
不敢再偷懶,熊翊睜開了眼睛。
“翊兒,你終于醒了!”
“唔,姐姐,我睡了多久?”熊翊用胳膊撐著床板,緩緩坐起。
“將近一整天。”羋漣伸手撥弄他的頭發(fā),溫柔道。
熊翊打量著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船上,透過舷窗看不真切窗外的景色,但能聽到船槳波動水流的輕快聲。
他想起身,去向?qū)㈩I們了解具體的情況。
“別著急,來,我?guī)湍愦蚶硪幌??!?p> “呃……不用了?!?p> 熊翊最終還是拗不過堂姐,在她的精心梳洗下,又變成一副帥帥的精神少年的模樣。
還被她喂了些好吃的東西。
過了一會,在船的主艙中,熊翊會見了季布和英布。
“王孫帥五百之眾,轉(zhuǎn)戰(zhàn)淮北,調(diào)動秦軍數(shù)十萬人,殺傷兩千余,實為兵家人杰!”季布拱手拜道。
他不說這點還好,聽了此話后熊翊又有些傷心。
“唉,可我沒帶回多少人……”
英布捅了捅季布,提醒他注意王孫的神情,同時匯報道:
“余下一百八十三騎,都成功撤入船內(nèi),現(xiàn)在我們正在沿著泗水南下?!?p> 熊翊打起精神,點頭對二人贊道:
“你們都做的很好。尤其是季布將軍,言必行,行必果,及時帶領船隊出現(xiàn)在約定地點,使我們得以安全撤出。”
“是我們來晚了。在泗水,我們遭遇了一支秦軍船隊,雖然擊潰了他們,俘獲了兩艘船,但也因此耽誤了行程。我本打算沿著睢泗二河搜索,那樣能更快地接應到王孫,可惜……”季布遺憾道。
“不,你出現(xiàn)的正好。原本計劃是在淮北遷延十日,但形勢所迫,我們才過了七日就不得不趕到約定地點。若非是你也提前出現(xiàn),后果將不堪設想?,F(xiàn)在我們得以甩開追兵,都是你的功勞!”熊翊上前獎慰道。
“王孫……”
熊翊微微一笑,走向外面。
微風吹動著熊翊的衣袖和長發(fā),他手扶欄桿,望著漸漸后退的河岸,輕聲道:
“看來,南下江東是必然選擇了……只是不知,秦人是否能追上我們?!?p> 英布跟了出來,分析道:
“我們走水路,應該能與秦軍拉開三四天的差程,但淮南的秦軍已經(jīng)挺近到了什么位置,就不得而知了?!?p> “我已命令加速前行,借助順流的河水,爭取一日便折返到淮水?!?p> 季布也出來和英布討論起行程規(guī)劃。
聽著他們的交談,熊翊抬起胳膊支在欄桿上,以手托腮,若有所思。
一天后。
甲板上,熊翊手持魚腸劍,運轉(zhuǎn)內(nèi)力,靜坐調(diào)息。
“呼……”
他深呼一口氣,心道果然如此。
若論實力,他并不是黑白少司命的對手。當時他將幾乎全部的內(nèi)力都導入了魚腸劍中,借助它的切金斷玉之勢揮出強勁的劍氣,這才斬斷了鋪天蓋地的藤蔓。
能有這么大威力,一方面得益于自己一路上與寶劍不間斷的互相熟悉,由此使怎樣的攻擊都能信手拈來。
另一方面,是兵家的特殊的修行之法的緣故。
將帥位居軍陣之中,一般不參與戰(zhàn)斗,但他的意志就是軍隊的意志。同樣,全軍的氣勢也會相對的都疊加在將帥身上。正因為如此,熊翊才會超常發(fā)揮。
原主以前的那種平常修煉只算是強健體魄,唯有在軍陣中才能如魚得水,不斷地增強自己的實力。
現(xiàn)在他感覺,自己的實力已經(jīng)比剛離開壽郢時要強上一大截了。
“還不錯?!?p> 熊翊起身伸了個懶腰,對自己目前的狀態(tài)還算滿意。
他眺望遠方,通過一天的疾行,船隊已經(jīng)來到了泗水盡頭。
更為寬廣的淮水橫亙在眼前。
左岸,睢陵城已經(jīng)被秦軍攻占,但他們無法追擊乘船的楚軍,只能眼睜睜看他們駛?cè)牖此?,揚長而去。
季布探查著淮水南岸的水文,開始尋找起合適的登陸位置。
在大運河還沒有開鑿之前,溝通淮水和長江的水系只有一處。那就是從壽郢向南,由淝水聯(lián)通施水進入巢湖,這樣才能與長江相連。
“將軍決定了嗎,就在這登岸?”
眾人聚在甲板上,有人向季布提問道。
江淮之間,小河眾多、水網(wǎng)縱橫,直行并不容易??赡芤徊恍⌒木驼`入沼澤或迷失方向。
正因如此,季布顯得不得不鄭重,他謹慎地搖搖頭。
“其實。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毙荞赐蝗徽f道。
“是什么?”
熊翊側(cè)頭看著綿延無盡的淮水,悠悠道:
“一直往前,直到大海!”
季布聽得眼皮一跳。
這個年代,人們對于海洋還是比較敬畏的。
不過熊翊倒是并不在意。
“總要試試嘛,不然我們只能深入江淮了,繼續(xù)去與秦軍爭搶時間,這并不好受?!?p> 季布喃喃道:
“我對大海并不了解?!?p> “我也是。專業(yè)的問題交給專業(yè)的人來解決?!?p> 他傳話把掌船的兵士們都叫了過來。
“我們現(xiàn)在乘的船,”熊翊點了點腳下,“如果在大海中,能行駛嗎?”
“此船為舫,船行速度較慢,但航行時相對地平穩(wěn)……”
熊翊耐著性子聽他把這艘船由內(nèi)到外地介紹了一遍,最后皺眉問道:
“那么,到底可不可以在海里航行呢?”
這位充作船工的兵士捻著下巴想了想,點頭道:“除了那邊的兩艘戰(zhàn)艦,其它的都可以?!?p> 熊翊又聽他解釋了一番戰(zhàn)船優(yōu)劣之處,沒用的知識又增加了。
不過……他不禁展開聯(lián)想道:
“那戰(zhàn)艦也不是完全沒用嘛。既然早晚要沉沒,不如調(diào)到最前,令少許水性好人的駕駛它們,為后船規(guī)避可能存在的暗礁?!?p> “這倒可以?!?p> 眾人無異議,便就此定下決策,船隊順流而下,直向大海而去。
數(shù)日過去,當真正見識到了廣袤大海,船上的眾人都忍不住驚嘆。
之后則是敬畏。
熊翊也無法打消他們對離開陸地的憂慮,在寬慰幾次未果后,索性和他們一起祈禱蒼天保佑、海波平靜。
于是乎,熊翊一行幾乎是貼著海岸而行,順著洋流,停停靠靠,漸漸向南方飄去。
途中,沖在前頭的兩艘戰(zhàn)艦意料之內(nèi)的觸礁沉沒了。
也有一艘舫船在靠岸取水時擱淺,搶救無果后最終放棄。
索幸人員都被其他的船只撈起,無人遇難。
有時候風一吹,船只就偏離了海岸,不免造成一番驚慌失措。大家在和秦軍對戰(zhàn)時都不害怕,但是在面對未知的自然之力時卻都生了畏懼之心。
暈船也是常有的事,長此以往,眾人都有些意志低沉。
如此煎熬了將近十天,一行人望見了另一片陸地。
不,仔細觀察后便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巨大的海島。
這是哪?
熊翊揚了揚眉。
“我怎么忘掉了……先秦時代,蘇北蘇南都有四分之一泡在海里呢!”
此島被人們稱作扶海洲,位居長江口北側(cè)。在未來,它周圍的海會被長江攜帶的泥沙填平,成為一個新的城市。
NT市。
“諸位——”熊翊高喊道,“打起精神來,過了此島,我們就駛?cè)腴L江口了,很快就能登陸?!?p> “真的嗎?”
“當然!”熊翊伸出手撫弄海風,滿懷希冀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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