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吳的，你要知道，倒賣文物是重罪，如果殺人也和你有關(guān)系，呵呵，活菩薩也保佑不了你?！鄙蚶蛲蝗慌?。
吳大和尚顯然對沈莉的怒氣沒有估量到位，大汗淋漓。
“光酒瓶上的指紋已然和你脫不了干系，你要是解釋不清，唉，好自為之吧那就。”
“我說，我說。”吳大和尚嘶啞地喊道。
“能給我口水嘛?！彼裳柿丝谕履?，斜眼望著沈莉。
田小梅倒了杯白開水落在了他眼前，吳大和尚二話沒說吞咽了幾口，杯中水一飲而盡。
吳大和尚喝完，沒有馬上交代，而是斜眼又瞄了眼身旁的沈莉，又環(huán)視了下不遠(yuǎn)處審他的羅放和田小梅。
“那，我要是有其他交代，能不能將功補過呢？”他遲疑了會，吞吞吐吐試探地問道。
“那要看你給的消息有沒有價值?！鄙蚶驍蒯斀罔F地回了句。
“絕對有！沈隊?！彼攀牡┑?。
“那小子是個癮君子！怎么樣？夠勁爆吧……！”
沈莉明顯詫異了一下，繼續(xù)凝視著眼前這個腦袋大脖子粗的吳大和尚，眼前的他顯得洋洋得意。
“我沒事怎么會認(rèn)識個小白臉呢，尿不到一個壺里，根本不是一路人，那孩子文質(zhì)彬彬的，要不是……，嘿嘿，要不是那個東西，那天也坐不到一塊去。”姓吳的詭異地看著在場的人。
羅發(fā)喊道，“哪個？說清楚！”
“就是……白粉，海洛因……?！?p> “什么？”羅發(fā)和田小梅異口同聲，對視了下，望向沈莉。
別說他們在審訊室里面目瞪口呆，我們在玻璃這邊的隔間也是驚出冷汗。
海洛因，我太了解這東西了。
思緒一下被拉回到了云南邊境叢林的抓捕。在大片大片的灌木樹叢里我飛速地奔跑，追擊著前面的歹徒。
槍聲，風(fēng)聲，喊聲，喘聲，和犬吠聲混雜一起，時間在飛速運轉(zhuǎn)。
“小尤，隊形分開！”我邊跑邊回頭給他比劃了個V的手勢，他會領(lǐng)會到我意思的，我們多次在演練里訓(xùn)練對目標(biāo)進行包抄。
“后面的都有，跟我來！”我耳邊傳來了他心領(lǐng)神會般地執(zhí)行，大部分人的腳步聲也隨之減弱。
“連長，前面進密林，我來開路?！毙『睅е窙_了上去。
我回頭看了下，跟著我的，還有海南佬，和大李。
大李開口，“快到國境線了，小心啊，小尤?！?p> “放心吧，老李。這小子回不去了?！闭f完頭也沒回，和狗沖了過去。
小尤個子不高，腿腳速度是我們連里最快的，直到他犧牲，我都難以想到，他這個特長居然要了他的命。
當(dāng)他沖進樹叢里，從邊境線傳來了一聲脆響，等我們撥開樹叢趕到時，只有狗在他身旁打著圈。他死在了毒販的暗槍之下，槍口在上胸口袋處，黑乎乎的液體從孔洞里噴涌而出。
我眼前的審訊玻璃上，從清晰的畫面轉(zhuǎn)而模糊，又再度清晰。清晰的是玻璃另一側(cè)審訊室內(nèi)的沈莉，她此時瞪大眼睛精準(zhǔn)的望著我，雖然玻璃是單面鏡，但她好像能感應(yīng)到我的具體位置，眼睛不差分毫地望著我。
“你是說，死者是癮君子嘛？另一個人呢？”羅放打破寧靜。
“另一個？”吳大和尚低下頭，不停搓著手。
沈莉又把有他們?nèi)齻€坐在一起的照片摔在面前。
“少廢話，你自己看看。這個戴金絲眼鏡的人是誰？你們在談什么？”沈莉厲聲喝斥。
“當(dāng)然，你可以選擇不招供，如果我們通過指紋比對找到他，你就被動了?！?p> “他……，我們是純純生意伙伴，啊，和毒品沒關(guān)系啊，我就是經(jīng)常從他那里收上來些古董?！?p> “古董？呵呵。你自己看看，一個個仔細(xì)看。”沈莉把所謂的古董的照片一張張遞給了被拷在身旁的吳大和尚。
“啊？你們這在哪里拍到的？”吳大和尚問。
“在哪里拍到的？我們從海關(guān)口岸抓了批私自轉(zhuǎn)運國外的文物販子。據(jù)交代，貨的源頭在你這。你還有什么可辯解的。”
“我…我就是過一手罷了，怎么叫源頭在我這？沈隊你不能亂講。那你們得問金絲眼鏡去?！?p> “你也好不了哪去，干什么不好，文物倒賣，幫人家銷贓。說，那個戴金絲眼鏡的是誰？怎么認(rèn)識的？”
“你們說的這個人，叫馬彪。我呢，只知道是做玉石生意的大老板。一開始，是在市場賭石時候認(rèn)識的，我當(dāng)時輸了不少，抹不開面兒，這么多兄弟當(dāng)時看著也下不來臺，這哥們當(dāng)時給我指點了下，嘿，贏了不少錢?！?p> “這一來二去的，也算是認(rèn)識了。你的這些照片里的物件呢，都是后來他委托我找下家的，我兄弟多，人脈廣，白黑兩道都有人，我的客戶高端的也不少，所以他可能也看重了我這點出手準(zhǔn)和快了?！?p> “但，這是文物啊，我又不懂。我就是掙點辛苦費，不管貨品?！?p> “你不懂？騙誰呢，上次你強買人家服務(wù)生的帶鉤，你分明就是料定人家的東西是老物件。你還不懂……？糊弄傻子嗎？”
“嗨喲，我的沈隊，我就是掙點錢，金絲眼鏡分的錢多，我能跟錢財過意不去嗎，我這也一幫兄弟得養(yǎng)呢。我管他哪來的呢。”
“那天說來也巧，我們的確是出了批貨后來豪庭喝酒，但壓根兒就沒和馬彪提前約過，反而在那里看到他和一個小白臉正貓在卡座里喝酒。對，就是你們說的那被挖了心，后來死了的主兒?！?p> “咱們可說好了，我吳大和尚臟活兒壞事兒是不少干，但殺人，這事兒我絕對不敢，也絕對沒干過?！?p> “那天就是過去打個招呼，陪他們喝了杯酒。說也巧，我過去時，彪哥正在往他手里塞“白貨”，正巧被我瞄到。這東西別人看不出，我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一小包白面兒，足足有20克約摸著?！?p> “他馬彪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當(dāng)時賭石時我就覺得這個老哥不對勁，絕對有故事。后派人跟著他，發(fā)現(xiàn)他以販養(yǎng)吸。畢竟一胳膊的針眼子忒明顯了。我倆也不藏著掖著，合作前就約法三章過，我吳大和尚絕不碰他那東西，畢竟我還有一幫兄弟跟著我吃飯。那東西一旦惹上就他媽的完蛋操?！?p> “然后呢？怎么說？”沈莉插問道，遞過去一根香煙。
“然后，彪子老哥他也明白，畢竟我是在給他辦事，掙錢是掙錢，想必他也不想我自己吸上那東西，給他耽誤了出貨，后來我琢磨著他估計后面也有老板，就一直沒問過，不問也對，知道越多死也越快。所以，我倆一拍即合，對這事爛在肚子里，緘口不提。”吳大和尚點著，深深地嘬了一口。
“那晚，我當(dāng)時以為那個小白臉是他的客戶，或許要不就是他新發(fā)展的一個和我一樣的下線，專給他出貨的人?！?p> “不過，和他們喝上幾杯后，我忽然發(fā)現(xiàn)這小子呢，也不像是道上混過的，個子不矮，瘦不拉幾，目光迷離，眼神還總色瞇地往舞臺上姑娘身上瞟。反正不像是販的，倒更像是吸那東西的。”
我獨自走出了審訊，略感疲憊，伸手點燃了支香煙。
“同志，這里不許抽煙！”被一個虎頭虎腦的女民警攔住去路。
小劉忙出來給我們介紹，“邵哥，這是劉珊珊，剛從警校畢業(yè)分配到隊里的實習(xí)生。”
這個劉珊珊個子不高，但眼睛很大。對我厲聲厲氣的樣子，奶兇奶兇的。沖我繼續(xù)做著禁煙的動作，同時手指屋頂?shù)姆阑鸹ⅰ?p> “珊珊啊，這是咱們這次行動的顧問，從老山復(fù)員回來的邵連長，邵衛(wèi)東。你們也認(rèn)識認(rèn)識。”
“邵衛(wèi)東？啊，還有個劉宇飛吧，我聽我哥說過你倆。”
“哦？你哥？我認(rèn)識嗎？”
劉珊珊沒回我話，下巴頦一揚，對著審訊室，“姓吳的撂了嗎？”
心說這丫頭也夠沒大沒小的，難道現(xiàn)在大學(xué)生都這么有性格嘛？想到此處，劉宇飛也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
“哎呦？這不是我珊珊大妹子嘛？”胖大飛嗓門很大。
“哈哈大飛哥！真是好久不見了！”
“怎么？你倆認(rèn)識？”我不解道。
“哎呦，老邵啊，這妮子我倆認(rèn)識的時候你還沒回來呢。這么說吧，你第一次豪庭找我時，珊珊同學(xué)就在里面做偵察了?！?p> “哦，也不對，在你哥場子里也算是自家生意，本色發(fā)揮才對?！贝箫w撓撓頭琢磨了下說。
“什么自家生意，他是他，我是我，我畢竟是人民警察啊?！?p> 我愣了愣，“你哥難不成是白斌？……那大背頭？”詫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