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我愛你?！?p> 這是他最后一句話?？粗谑中g(shù)臺上緩緩閉上的雙眼，柚白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說過，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哭的模樣。他說她哭起來很丑，但是他卻每次都會溫柔將她攏入懷中細(xì)語輕哄，這次他卻再也抬不起手來為她擦拭眼淚了。
幾個小時前，明明他還是那樣完好的，溫柔的看著她，笑著和她說著以后要給孩子取什么名字，是養(yǎng)一只貓還是要養(yǎng)一條狗。
一切發(fā)生的都太突然了，他突如其來的身體不適，明明他們還在那里說著未來不是嗎？當(dāng)他被推進手術(shù)室那一刻，當(dāng)手術(shù)室病危的燈響起時，她呆愣在門外，她看著那些護士走來走去。她想上前拉住她們問問阿木怎么樣了，但是她怕，她怕會耽誤到阿木的治療，她怕聽到不想聽到的事情。
直到那道冰冷的大門打開了，她看著他們慌亂的表情，耳邊是他們嘈雜的聲音，但是她只聽到阿木要見她。
跟著護士換好無菌服后，她緩緩走向那個手術(shù)臺，那個看起來冰冷的，讓人心底發(fā)寒的手術(shù)臺。
“小白，你來了?！?p> 阿木就那樣躺在那里，溫柔的，充滿愛意的看著她。眼中好像有晶瑩閃過，他的眼中好像充滿了不舍。柚白走上前，看著他被擋住的頭頂，她看著阿木蒼白到?jīng)]有一絲血色的臉，眼中的淚水無聲滑落。一旁的醫(yī)生和護士們都慢慢的退了出去，每個人的眼中好像都閃爍著淚花，眉頭緊鎖。
“阿木，阿木，阿木....”
柚白上前拉住他的手，一聲一聲的喚著他的名字，好像只有這樣才可以滿足她的安全感。她看著躺在那里虛弱到連手都抬不起來的楊木，眼眶中的淚水好像決堤一般，翻涌著從眼瞼流出，順著臉頰慢慢滑落。
“小白乖，不哭?！?p> 好像就這幾個字他也是用了很大的精力說出口一樣，他的眉頭緊蹙著，好像在用力壓著什么一樣。緩了一會，他看著柚白哭紅的雙眼眉間的鎖慢慢的解開，他努力揚起嘴角，笑著看向她。
“小白，不哭，乖?！?p> 最后一聲乖輕輕的，就像一根羽毛隨風(fēng)飄落，輕輕的，如果不認(rèn)真去聽根本聽不出來。
柚白握著他的手突然感覺到好像他要抬起手，她拉著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龐，眼淚還在不停的流著，好像怎么也止不住。
阿木借著她的力，輕輕的為她擦拭著臉上的淚水，溫柔的，就這樣安靜的為她擦拭著。
“以后，小白同學(xué)要，乖乖的吃飯了。要，自覺。還有，不要再，熬夜追劇了，早上你會起不來去上班的。”
“小白，小白，你不要，不要忘記我好不好？”
“小白，我愛你?！?p> 他的語氣平淡，只是語氣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要輕上許多。如果不是這個諾大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或許都有些聽不清楚。
柚白看著他嘴角帶著的淺笑，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控制不住流了出來。他緩緩閉上了雙眼，有一滴淚迅速的從他的臉頰滑落沒入身下的枕頭上。放在她手中的手也慢慢的從手心滑落，最后垂落到手術(shù)臺上，無力的，沒有一絲生機。
“阿木?！?p> 柚白看著他慘白的面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滑落到一旁的手臂，她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墒悄莻€溫柔的，深愛著她的男人卻再也沒有回應(yīng)她的呼喚，他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他就那樣，安靜的，默默的，毫無生氣的躺在那里。
柚白撲到他的懷中，隱忍了好久的情緒在那一刻全部都傾訴了出來。她好像還能感受到阿木最后的溫暖，還能感受到他溫柔的懷抱，她還可以嗅到阿木身上好聞的清香。那沐浴露好像還是他們一起去逛超市的時候買的，是他挑選的。
她匍匐在阿木的身上，大聲的喚著他的名字，淚流滿面，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好像被遺棄的小朋友。再也沒有人會守護著她，陪在她的身邊愛護她了。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在她做噩夢的時候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后背哄她入睡了，再也沒有一個人會提醒她該睡覺，該吃飯該起床了。再也沒有一個人站在學(xué)校門口等她下班了。
再也沒有一個人，那樣深愛著她，她也再沒有可以那樣深愛的人了。
“柚白小姐請節(jié)哀，這是你先生立的遺囑，還有他給你的信?！?p> 柚白從阿木的懷中抬起頭來，看向那個醫(yī)生的眼里充滿了兇狠。“什么遺囑？阿木還沒有死，他還有溫度，你看啊，他還有溫度??！”
“柚白小姐，一般尸體是六個小時后才會變冷。所以，這是正常現(xiàn)象。請節(jié)哀。”
“阿木不會死的，他說過會陪我到老的，我們還說等他病好了養(yǎng)一只橘貓的。你一定是在騙我，你一定是騙我的！”
“柚白小姐，請您冷靜一下，請別激動?！?p> “你...”
柚白站起身正想說著，突然她感覺眼前視線模糊，眉頭皺著，看著面前那人旋轉(zhuǎn)著的臉。突然腦中傳來一陣眩暈感，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等到醒來時，她看著身旁陌生的環(huán)境來不及糾結(jié)是哪里，被子掀開就想下地去找阿木，結(jié)果被一雙微涼的手接住了。
她抬頭望去，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顯然沒想到他會在這里?！皻W若？”
“你悲傷過度昏迷了好一陣，醫(yī)生說現(xiàn)在你要平復(fù)一下心情，靜養(yǎng)?！?p>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阿木?！?p> “別動?！?p> 歐若把她抱到床上，用被子把她包裹著不讓她亂動彈。
“你讓我去找阿木好不好？求你了?！?p> 柚白看著他強硬的態(tài)度，雙眼含淚的看著他。因為躺著不得不仰著頭看著他。淚水順著眼角從臉頰滑落，原本就哭腫了的眼睛此刻一片猩紅，看起來格外讓人憐惜。
“歐若，你讓我去找阿木好不好？我求你了，求你了?！?p> 歐若看著她淚如雨下的模樣，不知道為什么，左胸處竟傳來疼痛感。這種感覺很陌生，但是他卻不討厭，這是他成為人類最好的見證。他的情緒變得跟人類越來越像了，他也有了疼痛感，還有其他陌生的感情。他深棕色的雙眸緊緊的盯著身下這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手中的力道緩緩放柔了許多。
他伸手將她拉了起來，看著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他的心臟處也跟著疼了起來。他蹲下身子，小心的幫她穿上鞋子，天氣轉(zhuǎn)涼了，如果不穿鞋子會著涼的。
“謝謝你歐若?！?p> 柚白看著他輕聲道謝，她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哭泣所以變得有些沙啞。
“走吧，我?guī)闳タ此??！?p> 歐若站起身，走在前面，柚白一步一步的跟在他的身后。
在歐若跟醫(yī)生交涉了一會后，他們終于同意可以讓她進去看一會，不過只有幾分鐘。
“你在外面等我吧?！?p> 柚白看著要跟在她身后一起太平間的歐若輕聲說到。歐若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她，沒說話，只是止住了腳步，他站在門前，看著她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眼中。
剛進門她就打了一個寒顫，她看著這個陰冷潮濕還沒有有點生氣的地方心中說不出的荒涼。她的阿木怎么可以留在這里？她要帶阿木回家。
拉開遮擋在他身上的白布，他的面容還是沒有一點變化，還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溫柔。她緩緩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上了他的臉上。觸手的是冰涼的感覺，但是她好像沒感覺到那冰涼的寒意一般，細(xì)細(xì)的用手描摹著他的面容。
她的阿木應(yīng)該是傲視世界的智者，是溫柔的化身。就算哪怕她只能遠遠的看著他，但他是健康的總是好的，偏偏意外先來。
原本已經(jīng)流干的淚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好像又破防了。一滴一滴的淚水順著臉龐滴到他的臉上，暈開了一圈一圈的水漬。
“小白?！?p> 隱約間她好像聽到了阿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他輕柔的喚著她的名字。她轉(zhuǎn)身朝那個聲源望去，只見阿木就站在身后看著她，一如之前，健康的，溫柔的看著她，笑著向她伸開雙臂。
她笑著朝他奔去，緊緊的抱住了他，鼻尖好像又充盈著那種熟悉又溫柔的味道。她像一個有毒yin的患者一般，貪婪的汲取著他身上的味道，緊緊的抱住他的腰際，恨不得融進他的身體里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