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 東京諜影（二）
王定六急忙問道：“趙兄，為何不做海商了。這個紅銅可是大利呀。”
趙值擺了擺手道：“王兄有所不知，我祖上本事幽州人士。自晉朝石敬瑭建國，這幽云十六州之地就落入契丹人之手。我從小立志，要助我大宋收復(fù)幽云十六州，完成我朝太祖太宗的遺愿?！?p> 王定六一聽倒是趙值肅然起敬，如今大宋國從皇帝沉迷道教，大臣尸位素餐，真正想收復(fù)幽云的也就是童貫，而且童貫收復(fù)幽云之地也只是為了滿足之計封王的私欲而已。
王定六向趙值深施一禮，道：“趙兄大志，倒讓我這個小小的商人自慚形愧了。”說完對著李俊道：“去取一壇五糧液來，我與趙兄痛飲一番?！?p> 趙值驚道：“這個名滿東京的醉仙居的五糧液竟然是王兄所販！這個酒如今可是稀罕緊呢?！?p> 王定六道：“與趙兄的鴻志不值一提，今晚咱們美酒管夠?！?p> 王定六、趙值、李俊三人就過三巡，越說越投緣，趙值提議道：“你我三人今日有緣相聚，不如效仿古人來一個桃園三結(jié)義，豈不美哉?！?p> 王定六和李俊相對視一眼，王定六道：“趙兄鴻圖大志必然要倚靠朝廷，我二人可是海商。趙兄也是海商出身，這海商海盜可是一字之差，趙兄要慎重?！闭f著王定六拍了一下趙值送來的腰刀。
趙值苦笑了一聲，道：“我如今依然是官了，而且官職不小。我現(xiàn)在是龍圖閣學(xué)士、加光祿大夫銜，妥妥的一品大員，如今我的姓，都是當(dāng)今趙官人賜的國姓！”
王定六大吃一驚，沒想到今日搭上了一個朝中大元，對于他在東京探聽消息沒有突破的他簡直是意外驚喜。他假裝誠惶誠恐跪地磕頭，對他說道：“大人恕罪，小人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闭f著還領(lǐng)著李俊不斷的磕頭。
趙值急忙雙手相攙扶，道：“二位請起，如果我在乎自己的身份，就不會在這里跟二位喝酒了?！?p> 趙值把王定六、李俊攙扶起來，然后跟王定六等人述說起了衷腸。原來這給趙值就是馬植，祖上是幽州人，后來祖輩不堪契丹人的壓迫流落到了南方，以海商為業(yè)。幾代海商特別是開拓了扶桑的商路后成為了富甲一方的巨賈。趙值畢生的宏遠就是要為中原王朝收復(fù)幽云十六州出力，后來在海上經(jīng)商偶爾到了高麗國，在高麗國有遇見了女真的商人。才知道契丹國內(nèi)還有女真部落反對契丹人的統(tǒng)治。因此他立刻放棄了海商的身份，重金賄賂了童貫、蔡京等人，先弄了個給遼國押送歲幣的遣遼史的官職。隨著使團出訪遼國，然后再暗中接觸女人部落，為了探聽女真的虛實，他先后9次以各種名義到女真部落中去探訪，逐漸形成了與女真結(jié)盟南北夾擊遼國的想法。
在東京趙值幾乎是散盡了家財賄賂官員，到處找路子向皇帝兜售自己的想法。功夫不負有心人，道君皇帝對他的想法非常的滿意，給他加官進爵，并且賜他“趙”姓。趙值一手操辦海上之盟是大宋攻取遼國的南京和西京，女真攻取其他的三京。沒想到女真軍一路取勝，連克上京臨潢府，中京大定府，東京遼陽府，宋軍幾十萬軍隊卻在遼國南京的析津府被耶律大石的南院軍隊殺得大敗。大宋朝的軍隊的孱弱在這場戰(zhàn)斗中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朝廷無奈只有再次趙值出使女真，請女真出兵幫忙收復(fù)幽云等地，然后大宋國會把給遼國的歲貢轉(zhuǎn)交給女真。趙值無法只好帶著這個屈辱的條例再一次出使女真，女真首領(lǐng)完顏阿骨打同意了這個條例，但是女真將領(lǐng)的輕蔑的態(tài)度讓趙值感到了非常大的屈辱。趙值簽完條約從海路返回的時候遇見了海浪，船被海浪打翻，這次遇見了李俊。
這么一個屈辱的條約，居然讓大宋上下官員非常欣喜，道君皇帝親自賜“光祿大夫”銜，趙值其實心里無比郁悶，這跟他的理想相差甚遠。今日也是接著著酒勁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王定六從各種渠道得知，請簽到合約的是化名李梁嗣的馬植所為，這個馬植和趙值是一個人嗎？王定六小聲的問道：“我聽說出使女真的是一個叫馬植的海商，我們一直尋他向請他給我指一條販賣紅銅的商路。敢問閣下……”
趙值笑道：“我剛剛作為遣遼使的時候當(dāng)然不能用真名，所以改名李梁嗣。馬植是我的原名，趙值是官家的賜名，梁嗣乃是我的字，都是同一人也?！蓖蝗唬X得自己的話有點多，也對王定六產(chǎn)生了一些懷疑，畢竟李梁嗣這個名字他平時在東京是不用的。于是疑惑道：“你們到底是何人？怎么知道李梁嗣的？”
王定六笑了笑，道：“我們是能夠幫你實現(xiàn)收復(fù)幽云十六州大計的人?！?p> 趙值吃驚道：“如此軍國大事，你們小小商賈竟然如上傷心，你們到底是何人？”
王定六笑了笑沒有說話，給了李俊一個眼色。李俊領(lǐng)會，用手猛地想趙值的后腦猛擊了一下，趙值當(dāng)場就暈了過去。
王定六道：“種大人遍尋此人皆不得，沒想到這個馬植、李梁嗣、趙值卻是一人，如今卻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李俊道：“如何處理此人？”
王定六想了一想，道：“你先找?guī)讉€可靠的人，在郊區(qū)錦衣衛(wèi)有一個安靜的據(jù)點，先安頓在那里再說。”
李俊道：“我這里的人都不認識那個地方，如何去的？”
王定六沒有直接回道，他抬頭看了看天空，說道：“時辰差不多了，帶上人跟上酒跟我走。送趙值的事情，自會有人安排?！?p> 王定六帶著李俊一行共計10人，拉了三車五糧液，趁著夜色奔醉仙居而去。在徽宗當(dāng)政時期，東京聚集了大量的高官巨賈，形成了一種畸形的繁榮。東京幾乎成了不夜城，所以夜間送貨并不引人注目。王定六沿著東京的街道不急不忙的走著，他知道過了子時東京城才能真正的安靜下來。
眾人走著走著，突然李俊拉住了他，指著一間勾欄院道：“我們就是在這里吃的虧?！蓖醵ь^開了一眼牌匾，冷笑道：“鳳藻閣，你也真敢在這里招事，這里經(jīng)常有朝廷高官道此說風(fēng)談月。你招惹誰了?！?p> 李俊有些懊惱道：“誰知道，只是想找那個叫師師歌姬唱一個曲，沒想到就跟人打了起來。”
王定六道：“不要節(jié)外生枝了，辦正事要緊?！?p> 王定六又帶著人轉(zhuǎn)了2條街道，迎面又來了幾個錦衣衛(wèi)裝扮的行人，其中一個遞給了王定六一個包袱，輕輕道：“都按照大人意思安排好了，醉仙居也一切正常?！?p> 王定六點了點頭，對李俊道：“這個是錦衣衛(wèi)的王炳，你派一個人回到碼頭，把趙值帶到郊外的據(jù)點，王炳知道郊區(qū)的具體位置。其他人跟我走?！?p> 李俊派了一個水手跟王炳取送趙值，王定六帶領(lǐng)其他的人一同趕奔醉仙居?？斓阶硐删拥臅r候，他對眾人說道：“待會李俊帶來的水手跟我進醉仙居，其他人周邊警戒，我要是不發(fā)信號盡量不要露臉。”
吩咐以畢，此時已經(jīng)過了子時，東京城的茶館、酒肆、勾欄院逐漸的安靜下來了。王定六直奔醉仙居，到了后門前啪啪打門。不一會門開了一個縫，有一個伙計露出頭來，打著哈欠道：“誰呀，這么晚，都打烊了?！?p> 王定六道：“仔細看看，是我，送酒來了。”
伙計一看是王定六，立刻變了一副笑臉道：“哎呦，原來是王掌柜，五糧液來了！快塊送進來?！?p> 王定六道：“這回我可是帶來了200多壇好酒，得讓你們李掌柜的親自來結(jié)賬。”
伙計一看后面滿滿的三大車的五糧液，笑道：“我們掌柜的都回家了，您先把酒卸下，明日來結(jié)賬可好。”
王定六道：“明日我要去江南，最近的酒總是運不過來，所以今晚必須結(jié)賬。如果不結(jié)賬，我就買到別的酒樓，我就不信這個酒還沒人買了?！?p> 伙計一聽就急了，道：“您別急呀，這個五糧液一直是我家獨銷的。您先卸貨，我這就去找李掌柜?！?p> 王定六于是招呼這李俊等人將拉酒的大車送進院子，開始卸貨。這伙計打量幾個人一眼，嘟囔了道：“今天怎么來的都是生面孔?！?p> 王定六在醉仙居的后院指揮者水手門卸貨，李俊偶然看到醉仙居的幾個字也甚是漂亮，于是隨口說道：“這個醉仙居的招牌字好生漂亮，細細瘦瘦的有點像那個鳳什么閣的匾額上的字?！?p> 李俊話音為落，只見門口走進來一個人，笑道：“這位兄弟好眼力，我們的醉仙居和前街的鳳藻閣的字體都是模仿當(dāng)今趙官人的瘦金體，如今流行這個字體，不過鳳藻閣的那個字體更是漂亮，幾乎可以亂真，聽說是頭牌師師姑娘的恩客提的?！?p> 王定六聽了心頭一動，但是他隨即就恢復(fù)了常態(tài)，笑道：“李掌柜，聽你的伙計說你是回家了，怎么來的這么快。莫不是去鳳藻閣快活了?！?p> 李掌柜笑道：“王掌柜說笑了，我不是聽說你來送酒了嗎，你要是再不來我這里的五糧液就斷頓了。來來，這一共是多少壇，我立刻給你結(jié)賬，咱們里面請?！闭f著，他們王定六讓到了賬房里。
王定六給李俊使了一個眼色，李俊立刻有意無意的讓水手們站在賬房的門口，把及通往前后院的通道都把住了。李掌柜并沒有注意，他和李俊進得賬房，對記賬的先生說道：“快準(zhǔn)備銀錢，給王掌柜結(jié)賬?！?p> 李俊笑了道：“這個不急，我還有一筆大買賣要與李掌柜談?wù)?。能不能請這個賬房先生回避一下?！?p> 李掌柜道：“有買賣做是好事?！彪S即給了賬房先生一個眼色，賬房先生識趣的走開了。
李掌柜道：“王掌柜這回放心了？這屋子里就咱們兩個人了，有什么買賣說來聽聽?！?p> 王定六笑了笑，道：“我聽說西夏國的國姓就是李！”
李掌柜聽了嚇了一跳，臉上的笑容也不自然了，他尷尬對王定六道：“巧合、巧合而已?！比缓缶退奶帉ふ页檬值募一?，準(zhǔn)備對王定六下手。
王定六冷笑道：“真定是巧合嗎？我這里還有兩件東西，李掌柜看看到底值不值錢?！闭f著王定六就把剛才王炳給他包袱解開了，里面露出了一個腰牌和一個長命鎖！
李掌柜看了這兩樣?xùn)|西，臉色大變，額頭上的冷汗也出來了，顫聲道：“你是何人？那里來的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