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兄長醒來
赫北關(guān)的軍營內(nèi),孟安歸昏迷了五日五夜,總算醒來了。
他肋骨被刀刺裂了兩根,又因失血過多而臉色煞白,身體極其虛弱,醒來的第一件事卻是打聽自己的妹妹有沒有乖乖回都城或者宇寧去。
眾人都怕他受不住打擊,沒人敢跟他說實話,最后還是衛(wèi)將軍親自過來,將那晚關(guān)墻上發(fā)生的事情說了。
“本將本以為卡木丹誠元會派人來談判,提出贖人條件。卻未曾想,五日都過去了,他竟是再未來過。”衛(wèi)將軍表情凝重。
孟安歸早已嚇得魂魄飛離了本體,驚慌地說道:“將軍,何宇本名孟小魚,是屬下的親妹妹…...”
“孟副將,這些本將早已知曉。無論她是誰,贖她回來都是本將義不容辭的責(zé)任。本將早幾日便已偷偷派人出關(guān)去查探情況,奈何他們竟已跑出老遠,去查探之人尋了三日才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拔營撤走。本將估摸著他們大約是要回翌城,已經(jīng)派人通知我們的安插在翌城的人多加留意?!?p> 孟安歸頓時覺得天昏地暗,自己的妹妹深陷敵營,只怕是兇多吉少了,他掙扎著就要爬起床來,卻被衛(wèi)將軍一把按住。
“將軍,”孟安歸臉色變得死灰,眸中滿是驚恐,“屬下知道,北翌草原太大,北翌牧民又一年四季到處游走,我們的軍隊到了那邊絕無勝利之望,皇上和徐將軍也決不會因?qū)傧碌拿妹枚杀ゴ虮币睿瑒诿駛敗!?p> 衛(wèi)將軍微微頷首,表示認同。
“屬下懇請將軍讓屬下帶一小隊人馬前往翌城救人。一個小姑娘落到北翌賊人手里,怕是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可她畢竟是屬下的妹妹,無論是死是活,屬下定要把她帶回來?!北M管胸口疼痛,氣息羸弱,孟安歸仍是覺得救妹妹比養(yǎng)傷要緊。
“孟副將,你的心情本將怎會不理解?”衛(wèi)將軍眉頭輕擰,一臉凝重,“可你如今重傷在身,自己能否好全尚未可知,本將又怎忍心讓你帶兵去翌城?你帶著人馬過去,若自己有個三長兩短,本將不是損失更大?”
孟安歸雙目赤紅,只覺得天地都開始旋轉(zhuǎn),硬是憑著自己的堅強意志強撐著說道:“北翌賊人向來不留俘虜,不是殺了便是放了。那廝為何既不殺也不放,偏偏要劫走她?還不來談贖人條件?”
衛(wèi)將軍長長一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如若他們真想殺她,此時怕是早已殺了,否則便還有希望??镜ふ\元那廝劫走她,定是有所求。我們再急也沒用,總無法立刻把人救回來。本將即刻就派出幾人,扮作北翌牧民沿路跟過去,先看看何宇如今是死是活再說。”
孟安歸躺在榻上,淚光瑩瑩,卻找不出話來說。他的胸口疼痛難忍,腦袋也不太清明,只能暫時讓自己不說話來恢復(fù)點精神氣??伤X中卻有個可怕的想法,讓他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一群北翌男人劫走了一個尚赫女子,既不殺也不放,而是一路帶往翌城,怎能讓人不往那一方面想?
“孟副將,”衛(wèi)將軍看著他那模樣,也多少猜出了他的擔(dān)心,卻不得不把話說完?!氨緦⒙犅勀愀赣H于宇寧護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管愈有救命之恩?”
“嗯?!泵习矚w低聲應(yīng)道。
“褐樟他們幾人本是管愈名下的奴籍護衛(wèi),待褐樟腿骨好全了,本將該放他回管愈那邊去。”
“嗯?!泵习矚w覺得褐樟幾人的任務(wù)早已完成,沒必要讓他們留在此處干著急,回去管愈那里也好。
“可那個褐樟,這些日子也不安生,一直鬧著要出關(guān)去救人,本將望你能幫忙勸住他。”
孟安歸閉上眼,藏在被中的身體卻微微發(fā)抖。
他剛剛聽衛(wèi)將軍說了,褐樟摔斷了腿??伤窒掠形鍌€武功高強的護衛(wèi),若放他們過去,找到妹妹后,半夜將人劫走也不是不可能。
衛(wèi)將軍見狀,知道孟安歸不愿意聽他的,幽幽說道:“他們與你一樣是南方人,在如此天寒地凍之時放他們?nèi)ケ币睿瑹o疑就是讓他們?nèi)ニ退??!?p> 孟安歸聞言,立刻明白,衛(wèi)將軍說的有理。
他在赫北關(guān)待了一年多,無數(shù)次站在關(guān)墻上眺望過北翌草原,自己也曾帶兵追擊過北翌士兵,知道不熟路的人跑去北翌草原容易迷路,而且南方人在雪原存活都難,更別說追擊敵人,隨便被哪個心存敵意的北翌牧民給殺了都難說。
“令妹……”衛(wèi)將軍遲疑了一下,還是繼續(xù)問道,“與璃王殿下何關(guān)系?”
“???”孟安歸驚訝之余,收回了一些神志。
他知道妹妹和上官凌云之間的那些事,卻未曾想到衛(wèi)將軍會有此一問。
“前幾日,璃王殿下派人來查探令妹的下落?!?p> “將軍可有告知來人詳情?”
“說了。來人說要回去稟告了殿下再說。本將估摸著,璃王殿下定然會將此事上報皇上?!?p> 孟安歸忽然又升起一股期望。若皇上或璃王愿意派使臣去北翌贖人,那妹妹回來的可能性就大了。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先不說上官凌云要娶妹妹做側(cè)妃之事,只說道:“小魚在都城時,承蒙璃王殿下照顧,出資給她開了家書肆。”
“噢!難怪令妹頗有詩書才能,原來竟在都城開了家書肆。小小年紀(jì)有這才華,真是不可小覷!孟副將,你且先安心養(yǎng)好傷。令妹之事,我們還是暗中進行為妙。一旦打草驚蛇,就怕卡木丹誠元那廝不擇手段啊?!?p> 孟安歸想想,他雖是一名副將,可衛(wèi)將軍不開口讓他帶兵營救,他也帶不走一個兵,而自己仍重傷在身,連下床都困難。此時除了靜等消息,他還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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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褐樟,他的腿由于這幾日走了路,斷裂的腿骨又移了位,皮肉也已腫得慘不忍睹。大夫來看過之后,連連嘆息搖頭,不得不將他正要長回去的腿骨折斷再接一回。
這一次,衛(wèi)將軍發(fā)了很大的火,勒令褐樟手下的五個護衛(wèi)必須看護著他,將他強行按壓在榻上休息。
阿檀木他們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誰也不敢再讓褐樟隨意走動,日夜輪流著又是強逼又是勸慰,將他牢牢困在床榻上。
褐樟躺在床上干著急,想要將阿檀木他們幾個送出關(guān)去救孟小魚,無奈衛(wèi)將軍和徐將軍卻是連見都懶得再見他,更別說是令人開了關(guān)門放他的人出去。
得知孟安歸醒了,褐樟這才心下稍安,連忙派了人去找孟安歸,卻得到回復(fù),說是孟安歸跟衛(wèi)將軍說了幾句話后,急火攻心,又昏睡了過去。
這下他總算是明白了,孟安歸也如他一般,得躺榻上修養(yǎng)幾個月,怕是同樣有心無力。
是以,他寫了封信,讓刺槐和另一個護衛(wèi)立刻出發(fā),去西北關(guān)找管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