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褐樟雪恨
孟小魚轉(zhuǎn)頭看向褐樟,問道:“褐樟,你跟我仔細說說,你去農(nóng)莊后還做了何事?”
“小的把太尉府的煉毒師殺了,煉毒房也燒了。”
“?。?!”管愈和孟小魚都驚叫起來。
褐樟被他們的反應(yīng)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紅了臉,說道:“誰讓官兵如此卑鄙,竟在武器上涂抹劇毒?小的曾聽那東宮的小廝說過,太尉府有個煉丹房,在北邊花園后面,小的便估摸著那是個煉毒房,仗著輕功還行,便趁夜?jié)撊肓颂靖?,也沒敢進去,直接用弓箭射殺了煉毒師,然后一把火燒了那房子就飛身走了?!?p> “干得好!”管愈笑聲朗朗。
孟小魚卻不由得擔心起褐樟來:“以后這種事別自己去干了。煉毒房的毒藥也不知有多少種,萬一那煉毒師臨死前給你撒一把毒藥,或那煉毒房的毒藥燒著后煙也能毒死人,你怕就沒命回來了。”
“主子,”褐樟低聲說道,“主子身上的毒八成就是那煉毒師弄出來的,小的就算以命相抵,也非得把他弄死不可?!?p>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褐樟哪里知道,害孟小魚的罪魁禍首是劉太尉、太子妃和湯嬤嬤,那個煉毒師,充其量也不過是枚棋子。
孟小魚無奈,嘆道:“褐樟,你可知道,你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褐樟輕輕說了聲“知道了”,沒再言語。
管愈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卻眉宇微隆。
曾幾何時,他心里最希望的便是,小魚兒活著便好。即便是此時此刻,他也最希望她活著,健康地活著。
可她卻對褐樟說,他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一個是他悉心培養(yǎng)和教導(dǎo)了多年的護衛(wèi),一個是他小心呵護在掌心的少女。他們倆之間的感情,怕是遠遠超越了主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低眉俯首的褐樟,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神色肅然的小魚兒,忽然釋然一笑。他的小魚兒的言行,何時能以常理論之?
他再次跳上馬,將孟小魚拉了上去,淡然說道:“小魚兒,褐樟只想著幫你我和死去的軍士報仇,其心可嘉,你也莫要說他了。褐樟,以后切莫再以身犯險。你殺了一個毒師,還會有第二個毒師。如今之計,殺了上官凌云和上官烈鋒才能一絕永患。”
“殿下教訓(xùn)得是?!焙终凉е敶鸬?。
孟小魚看著褐樟,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悔意。她不希望褐樟為了管愈或她而不顧性命,但也確實不該說他。他對管愈和她都忠心耿耿,從來就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這樣一個人,任何指責都不該。
她決定轉(zhuǎn)移大家的注意力,問道:“農(nóng)莊可還安全?”
“小的認為還算安全。聽張青山說,官兵去農(nóng)莊搜查過一次,見只有幾個下人和老仆,又有佃農(nóng)作證農(nóng)莊并無外人出入,也未多問便走了?!?p> “那里本來就是農(nóng)莊,養(yǎng)些鴿子想來也不會引人懷疑。只是那油印機,你們可把它藏好了?”
“小的走前已令人挖了地下室放置。小的之前出入,都是從外墻與書柜相通的暗門進出的,此次也讓護衛(wèi)們都從暗門進出,在那些佃農(nóng)看來,農(nóng)莊的人并未增多?!?p> “如此甚好?!?p> 褐樟又說道:“張青山似乎看上了一個佃農(nóng)家的姑娘。不過那佃農(nóng)覺得張青山是奴籍,不太樂意?!?p> 孟小魚想起了張青山,原本是個有著不錯前途的小廝,又識得些字,卻因他爹張老頭而留在他的農(nóng)莊,確實二十好幾了,該娶親了。
她問道:“那佃農(nóng)家的姑娘是何態(tài)度?”
“依小的看她大多也是樂意的。小的看她找張青山交租時,羞羞答答嬌嬌弱弱的,看那表情大約是心悅張青山的。”
“若真如此,我倒是愿意成就一樁好姻緣?!?p> “主子,那姑娘是平民,張青山是奴籍,身份不對等,姑娘她爹定不會同意。而且依小的看,張青山雖心中甚喜那姑娘,可根本不敢在姑娘面前表現(xiàn)出來,反而是讓那姑娘的爹給看出來了,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p> 孟小魚咯咯直笑:“張青山管著農(nóng)莊的大小事務(wù)呢,好歹也是個管事。再說,但凡是我孟小魚護著的人,哪怕是奴籍,就算是他看上了哪個官家千金,我也會設(shè)法幫他辦到。當然,必須得兩廂情愿,強娶這事我可不干?!?p> 管愈摟緊洋洋自得的孟小魚,滿臉寵溺地說道:“這個本王還真信。你這丫頭,下河摸魚、上房揭瓦這種事到你這里都顯得幼稚?!?p> 褐樟此時卻心思百轉(zhuǎn),微微漲紅了臉。
他一出生就是奴籍,從小受的訓(xùn)導(dǎo)就是保護主人和聽從命令。至于終身大事,那得全憑主家定奪,最多能被配個婢女,至于平民女子和貴家千金,那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管愈默默將褐樟的神色納入眼里,忽然發(fā)現(xiàn)短短三四年,他們幾個人都長大了,便是連褐樟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褐樟直等到臉色恢復(fù)了正常,這才催馬緩緩跟上了管愈和孟小魚,說道:“枝椓犯了哮喘之癥,他說在農(nóng)莊呆不慣,冬天太冷,他有點想回宇寧來。”
“哦?”
提到枝椓,孟小魚不由得便想起了宇寧世子葛玄凱。
當年她離開宇寧之時,他送了她一輛馬車和車夫枝椓。即便是此刻,她還欠著他三百兩銀子。一晃眼三年多了,世事無常,他待在都城的大牢中也一年了。如若他們不盡快救他出來,也不知道他還熬不熬得下去。
“小的覺得從農(nóng)莊到宇寧,必得途經(jīng)戰(zhàn)場,未敢?guī)貋??!焙终晾^續(xù)說道。
孟小魚點頭道:“回去后,請無凈法師開點藥出來,你派個護衛(wèi)送過去給枝椓。順便送幾只信鴿。護衛(wèi)到時,農(nóng)莊的信鴿也該訓(xùn)練好了吧?”
“小的估摸著是?!?p> “回程讓護衛(wèi)將農(nóng)莊養(yǎng)的信鴿悉數(shù)帶過來。至于枝椓,讓他先在農(nóng)莊待著,待戰(zhàn)事結(jié)束再接他回宇寧?!?p> “是?!?p> “讓護衛(wèi)過去問問張青山自己的意思,他若真與那姑娘情投意合,我便除了他的奴籍。他若愿意,可繼續(xù)幫忙管著農(nóng)莊,我給他出工錢。他若想要出去自謀生路,也由著他便是?!?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