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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夢人

第01回:金陵難保人盡散,眷屬易成夢將圓

擎夢人 北堂澤萱 4998 2021-06-02 22:35:19

  【紅樓夢引子】開辟鴻蒙,誰為情種?都只為風月情濃。趁著這奈何天,傷懷日,寂寥時,試遣愚衷。因此上演出這懷金悼玉的《紅樓夢》。

  第01回:金陵難保人盡散,眷屬易成夢將圓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我想著杜牧的詩句,輕輕地問新婚妻子:“親愛的,咱們度蜜月去哪兒?”妻子翻過身子去,嘆了一口氣:“度哪門子蜜月?節(jié)省錢買車算了,過兩天我接著考駕照去?!?p>  我郁悶極了,睡不著,等聽到妻子輕微的呼嚕聲響起,爬起來,到書房,開了燈,將手指伸到鍵盤上。

  秦淮酒家,宛兒佇立窗前,水是舊時水,月也是舊時月。只見秦淮河上,飄起一層若有若無的煙,與四面的燈光交織。盡管歌舞不斷,還是驅(qū)散不了冬天的秦淮河上面籠罩的那幾分寒意,月如紗,讓整個金陵,都多了幾分寂寥。

  宛兒還記得與張團長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秦淮酒家。

  那天在報紙上得知,唐生智誓死保衛(wèi)這座古城,姐妹們也變得慷慨激昂,連秦淮酒家的老鵓也受了感染,她說:“姐妹們,就在這條秦淮河上,唐朝有一個叫杜牧的窮酸詩人,居然罵我們不知道亡國恨,說什么來著?對,‘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

  宛兒聽了也解氣,就過去,說:“同樣是在這金陵,曹雪芹就不像杜牧,他一部《紅樓夢》,盡寫女兒……”話被打斷了,是個穿軍服的軍爺,把手一拍,大聲說:“我的女同胞們,你們都誤會杜牧他老人家啦!杜牧老人家表面是在罵商女不知亡國恨,其實是罵唐朝當時的統(tǒng)治者和封建官僚,罵他們不思亡國之痛,國家都要亡了還花天酒地還歌舞升平……”

  宛兒過去:“這位軍爺,我看你說的不是唐朝,而是……你們自己。”軍爺很顯然沒料到有人接招,一時語塞。宛兒還得寸進尺,“我看軍爺您穿的國軍衣服,說的話卻像……像共產(chǎn)黨!”軍爺趕忙推脫,就說:“這話也不是我說的,我是聽傅金陵那小子說的?!?p>  宛兒心想:這傅金陵是誰?說得其實挺在理,他要不這樣說,我們都真誤會杜牧了,原來杜牧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宛兒!有人找你。”聲音焦急萬分,仿佛自己再不出去這里就要被踏平了要血流成河。

  “哪位?”宛兒先應著,把兩只簪子插到發(fā)髻上面,挪著步子走出去,這是久待秦淮酒家形成的習慣,情況再緊急哪怕刀子架到脖子上,走路是不能邁開大步子走的。

  咣當!是玻璃打碎了,邁著小步子的宛兒見地上都是玻璃渣,只能邁開大步,這一邁步,人差點摔個跟斗,不由“哎喲”叫出聲來。

  “哎喲——”叫著的當兒,一只厚厚的臂膀托住了自己的腰,這臂膀厚實得就像軍人的,莫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張團長來了!雖說戰(zhàn)事吃緊,張團長很少再來秦淮酒家,但是這里有他心愛的宛兒。

  宛兒心頭涌上一股暖流,想直起身子來看看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張面孔。這時,腰上的手臂有力地往上一托,宛兒就站起來了,眼前的臉哪是什么張團長,這臉滿是橫肉,酒氣彌漫,一雙眼睛珠子馬上就得蹦出來。

  “啊——”宛兒叫聲戛然而止,很多個“啊”被兩個手指給堵回肚子里去,托住她腰的手還不老實的摸起來,嘴巴里沖出幾個秤砣般的讓人喘不過氣的字來:“你的?這里的頭牌?”宛兒不知如何是好,回頭看到眾姐妹,他們臉上的脂粉不知什么時候全變成了土色,可是她們顧不上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幾個同樣滿臉橫肉頭發(fā)扎成小糾糾的穿黑青色和服的武士圍攏過來,嬉皮笑臉說:“你的,我們的快活快活!”另一個嘩拔出腰間的武士刀,對著眾姐妹:“你們的,乖乖地干活,過來的,死啦死啦的!”

  一步一步,宛兒被幾個武士挾持著,往門口走去,宛兒不知道要去哪里?姐妹們更不知道,不由自主就跟過來,拔出武士刀的人就站住,恐嚇道:“過來的,死啦死啦的!”大家都不敢動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宛兒被他們挾持著,離開柱子,離開大廳,離開前臺,有兩個武士已經(jīng)到前面,替挾持宛兒的武士打開了門。

  走到大街上正準備上樓來的張自仁團長,本想順道過來看看宛兒,見宛兒被幾個武士挾持正要離開,就閃身躲到門前的石獅子后面去。

  他的腦海里響起剛才自己離開隊伍時唐長官的話:“進城去別招惹日本人,估計城里已經(jīng)有混進去的武士,那些人武藝高強,多半還結(jié)伴而行,你要施展拳腳有的夠你打,你打一個會跳出十個來你信不信?”

  他們已經(jīng)在下梯子,張自仁看到被挾持的宛兒,想起自己曾經(jīng)對她的山盟海誓:“宛兒你放心,就算南京保不住,我也會帶你離開,而且要給你找到你喜歡的《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張自仁為自己終于記住書名而興奮,可一轉(zhuǎn)念想到:我若站出去,根本不是這幾個武士的下飯菜,就算是打退這幾個,鬧出動靜來肯定會招惹更多的日本武士,到時別說救宛兒,自己有個三長兩短,年邁的父母離不開南京城,等鬼子進來,那后果無法想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識事務者為俊杰……”此時,想到這句話的不僅僅是張自仁,還有遠在日本北海道的八段劍道高手武雄。

  北海道的雪,才停下來,遠處的山頂上,露出一些隱隱約約的黛青色,遠處的那抹黛青,竟讓武雄想起了自己老師的女兒,他一直深愛著的黛子。

  想黛子黛子就到,她已經(jīng)站到武雄背后,穿了一身艷麗的和服,喊了一句:“武雄君?!?p>  武雄回頭,眉間盈滿了笑意:“黛子,你怎么來了?”黛子望著武雄君,輕聲說:“我都知道了,谷壽夫?qū)④娡黄品怄i線,已經(jīng)快到金陵城下?!蔽湫巯肫饋硎裁矗骸镑熳?,還記得老師常提起的中國的《紅樓夢》嗎?那是一本能夠跟我們大和民族的《源氏物語》相媲美的書,金陵,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城市?”

  黛子含情脈脈說:“我知道,你苦練劍,就為了有這么一天。跟著谷壽夫?qū)④?,你們會最先到達金陵?!摈熳咏又?,“我父親托我轉(zhuǎn)告你,說中國是一個靠武力征服不了的民族,希望你銘記?!?p>  武雄點點頭,點頭的同時,眼神里滿是不屑,一股傲氣充盈在他的胸間。黛子從武雄看向遠處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他的傲氣,就說:“還記得傅金陵嗎?武雄君,我總有一種預感,中華民族只要有傅金陵那樣的人存在一天,就不會亡國。”

  武雄看著黛子:“黛子,我向你承諾,只要我見到傅金陵,就跟他一決雌雄,我要把老師說的那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帶回來,用我的行動證明,我們大和民族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民族。到時,我用那本書在老師面前,向你求婚。”

  黛子就說:“武雄君,我是想要那書沒錯。但是,我希望你能夠手下留情,畢竟傅金陵跟你同學一場。”武雄冷笑:“你們女人不懂,同學也好,朋友也罷,戰(zhàn)場上見,就只有你死我活。你要我手下留情,是對傅金陵最大的侮辱?!?p>  黛子沉默了,轉(zhuǎn)身離開。

  離開一個人還算容易,要離開一座城,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金陵,城關(guān),關(guān)卡。

  幾個身穿淺黃軍服的偽軍站在路口,盤查著過往的路人,路人們神色慌張,顯然是準備逃離南京的。

  大箱子小箱子皮箱子木箱子,大袋子小袋子布袋呢絨袋,甚至有光手拿家用工具的。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富人窮人,都想著離開。

  奇怪的是,偽軍們接著的命令是只要是金陵人都不讓離開,理由是不能等皇軍來了卻只剩下一座空城,那還成什么樣子還有什么誠意可言。

  長官的意思就是,禮儀之邦要有禮儀之邦的樣子。

  但是老百姓不管,他們只知道身家性命要緊,命都沒了拿什么來講禮儀,再說了跟日本鬼子有什么禮儀可講,那都是一幫原始社會出來的野蠻的家伙。

  偽軍們也不講什么禮儀不禮儀的,他們只想借此機會撈一把,見是有錢人過來,只要把貴重的東西都給留下,你走你的。窮人就未必了,見你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不但不給你過,還吃他幾腳,討罵不要緊回來慢一點還得吃槍子兒。

  傅金陵一伙想千想萬沒想到會遇到這么一幫貪財?shù)募一?,只得硬著頭皮過去了。

  “站??!哪里人往哪兒走?”一個細眉毛的偽軍用槍支擋住了他們。

  傅金陵上前去,討好的語氣說:“后面這幾個,都是我家里的弟兄,這不,日本人要來了,出去避避難?!?p>  “避難?回去!”細眼眉毛小偽軍不放行,傅金陵見狀,聽這偽軍是外地口音,靈機一動,只好說:“別呀軍爺。這么多人過去,肯定要效勞效勞軍爺您!”

  “不行!南京的不讓走,其他的可以過去!”既然軍爺放了話,傅金陵就一一指著后面的“弟兄”,開始跟軍爺匯報:

  “他,冶城的!”

  “放行!”

  “他,越城的?!?p>  “他也是越城的,再后面那個,白下的。”

  “跟過來那個呀,丹陽的?!?p>  “再后面,升州的?!?p>  “他呀,上元的?!?p>  “集慶的,你倒是跟上啊?!?p>  “還有一個,應天的也快一點?!?p>  傅金陵一口氣把后面看著是窮人的都介紹了,偽軍也放他們?nèi)^去了,劉殘夢后面,是一個大款,看手上的箱子就知道了。

  傅金陵拉了劉殘夢,跟軍爺說:“這,這是我賤內(nèi)?!闭f著偽軍們開始笑起來,其實他們從剛才傅金陵的介紹,已經(jīng)看出這傅金陵不簡單,不想得罪這樣的人,讓跟他有關(guān)的人都過去算了。

  過了關(guān)卡,劉殘夢站住,瞟一眼傅金陵,不得了:“傅金陵,你給本姑娘站住,剛才說什么?誰是你賤內(nèi)來著?還賤內(nèi),難聽得要死!”

  傅金陵趕忙道歉:“我錯了我錯了,劉家大小姐天天看曹雪芹老先生的文章,跟我往這一站,我立馬成了山頂洞人?!?p>  劉殘夢被逗樂了,一個激靈,說:“乾隆……呢?”傅金陵看著她,幸災樂禍起來:“劉大小姐,找乾隆怕是要去見閻王呀?!?p>  劉殘夢開始翻箱倒柜,急了說:“你別鬧了,《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真沒在。”

  傅金陵一個轉(zhuǎn)身,還是笑:“那你問乾隆去啊……我又不是乾隆皇帝!”劉殘夢見傅金陵不急,還拿她耍笑,捏了拳頭:“傅金陵,信不信我讓你去找乾隆皇帝?”

  傅金陵一想乾隆早作古,就正經(jīng)點說:“我不是提醒你,書在金陵圖書館里記得拿回來嗎?你沒拿呀?”

  劉殘夢才醒悟過來:“我去過金陵圖書館,都怪我,一看書就把自己都忘了……忘了那天是去拿書的?!?p>  傅金陵只好打趣她一句:“貴人多忘事唄,劉大小姐?!眲垑魠s沒心情玩笑,望著傅金陵:“跟我回去?去不去?”傅金陵鎮(zhèn)靜下來,覺得都出城了,為一本書再回城不值得,嘟噥了一句:“不就一本破書嗎?”

  劉殘夢急紅了臉,就說:“破書?在你看來那就是一本破書?那是甲戌本啊,是保存曹翁手稿最完整的一本書,很多地方都保留了脂硯齋的批語。破書?那你找一本我看看!”

  傅金陵只好認輸:“好好我知道了,要回去趕緊的?!眲垑舨判ζ饋恚骸跋氩坏侥愀到鹆暌灿信滤赖臅r候?!苯又槐菊?jīng)說,“傅金陵,你忘了嗎?我叫劉殘夢,字擎……你是我的擎天柱你懂不?”

  傅金陵沒說什么,拉了她的手,趕緊往金陵圖書館去,嘴里還嘟噥:“書重要還是命重要?書呆子……”

  卻奈何,金陵圖書館里有一黑衣蒙面人,已經(jīng)將書拿走,到一個茶葉店里,蒙面人還是蒙著面,手里拿著剛?cè)〕鰜淼臅?,在上面勾畫著什么,跟另外幾個農(nóng)民模樣的人交代說:“你們要記住,這本書不能落到其他人手里去。”

  幾個人都莫名其妙,蒙面人只好解釋說:“書在傅金陵他們手里不安全,據(jù)我得到的情報,日本的八段劍道高手武雄就要跟隨谷壽夫來到金陵城下,他跟傅金陵是陸軍士官學校的同學,當時他老師的女兒黛子對傅金陵一見鐘情,武雄對傅金陵恨之入骨,到金陵來免不了一場生死較量。還有,國民黨的張自仁團長還留在南京,怕是一時半會離不開南京,他也對傅金陵頗有成見,更要命的是,張自仁的心上人宛兒對這本書也是念念不忘,他們都想找到劉殘夢家傳的這本書。這本書不只是一本書這么簡單,劉殘夢的父親是我們的同志,在書里假借給書勾畫批注,藏了一些重要情報在里面?!?p>  卻說張自仁,見宛兒已經(jīng)被幾個武士挾持到街上,見街上人人都神色慌張,匆匆趕路,很顯然每個人都準備離開這南京城。

  張自仁突然心生一計,掏出腰間的槍,往天空放幾槍,趁街上的人慌亂,張自仁從石獅子后一個閃身,一個健步跨過去,正好跨到幾個武士身后,他向著抓住宛兒的兩個武士腦袋后就是一槍,兩個武士倒到地上,腦袋上的血淌開去。

  另外的武士聽到槍聲圍過來,張自仁毫不手軟,向著靠得近一點的武士又是一槍,武士跪下去,沒幾秒鐘就倒下了,橫尸街頭。

  另外的武士不敢再上前來,生怕接下來吃槍子的是自己,張自仁抓住宛兒的手,朝其中一個武士又是一槍,大喊“鬼子來啦!”街上本就慌亂的行人更加慌不擇路,張自仁抓了宛兒撒腿就跑,聽到幾個武士在嘈亂聲里那憤怒的吼叫聲:“八嘎!”

  張自仁心里暗笑:“九嘎十嘎都沒用了,剛才我還怕子彈不夠用,現(xiàn)在……哼!滾你小鬼子的蛋!”

  此刻,張自仁英雄救美,宛兒總算脫離魔爪。傅金陵和劉殘夢卻不知他們放在金陵圖書館的《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已被人取走,取走書的蒙面人究竟是誰?他們又有何目的?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看下回分解?”后面?zhèn)鱽砥拮拥穆曇簦拔艺f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就知道寫寫寫!寫這個能當飯吃???你別跟我說你這破玩意兒比我還重要?我早跟你說了,結(jié)了婚要賺錢養(yǎng)家,你聽不懂?。俊?p>  我說我懂,心頭卻一片悲涼:殘夢,就只能是一場不完整的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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