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回:二局殘夢對殘荷,孿生姐妹無奈了
東方魚白,哪怕天氣陰沉,早晨六點的東方,還是有一道曙光,隱約看見一抹云,是淺灰色,再成淺白色,又成了淺紫色。
傅金陵和殘夢已經(jīng)站到中山陵前,他們身后,是蹲著卻眼望整座南京城的中山先生的雕像。
傅金陵感覺有些涼意,將自己的外衣披在殘夢身上,輕輕說:“人人都愛人約黃昏后,我傅金陵獨愛與你共清晨?!?p> 殘夢也輕聲說:“我更愛每個清晨,不管天氣怎么樣,有什么事發(fā)生,東方總會出現(xiàn)那道曙光,沖破黑暗,迎來光明。你聽,這個時候,鳥兒在歡叫……”
傅金陵明白,這樣的清晨,這樣的曙光,這樣的鳥兒的歡叫,于殘夢而言,都是世間難得的美好。
已經(jīng)可以模模糊糊看見人的臉,傅金陵聽見一聲呼喚,喊的是“金陵”,傅金陵看殘夢,這時感覺到嘴里一股溫?zé)幔瑥拇缴弦u來,席卷了整個世界……
傅金陵回應(yīng)著,抱緊殘夢,殘夢放開了,聽見殘夢說:“金陵我愛你!”傅金陵明白,就說兩個字:“知道?!?p> 沒想殘夢嗤了一聲,能看見她紅起來的臉,她說:“傅金陵你別臭美了,我說的金陵是南京,你知道什么?”
傅金陵靈機(jī)一動,也來一句:“夢我愛你!”殘夢看破傅金陵的心思,就說:“我知道,你愛的是書,是《紅樓夢》?!?p> 傅金陵順?biāo)浦郏骸叭思沂谴蚬房粗魅耍也皇?,我是愛書,更愛書的主人。?p> “切,書的主人多了去了!”殘夢不滿意,傅金陵直接一點:“我說的書是《脂硯齋重評石頭記》。”
殘夢正好笑傅金陵:“看不出來,傅金陵你原來一直覬覦我家的書……”傅金陵算是明白了,這女人,斷章取義算天下第一,就不再爭辯了,抱緊殘夢,她只知道喘息了,才放開,跟她說:“其實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的是你劉殘夢?!睔垑翕Р患胺溃f的是:“你喝酒了嗎?”
傅金陵當(dāng)然沒喝酒,說“沒有”被殘夢打斷了:“沒喝酒當(dāng)什么醉翁?”
又是斷章取義,傅金陵正好說:“我不是醉翁……我是你的擎天柱!”
這時,聽見有人的聲音,傅金陵拉了劉殘夢躲到中山先生雕像背后,偷偷往前面看。
天已經(jīng)亮了,有些鬼子兵到擂臺邊上,是在修補昨天炸彈炸毀的地方。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xiàn)了,有幾個鬼子兵拿出一些炸藥包來,往擂臺下面的一些角落塞,還特意把塞炸藥的地方捂了捂,傅金陵注意地看著,見放了炸藥的擂臺角上,就站了鬼子兵,顯然他們是害怕有人靠近然后發(fā)現(xiàn)有炸藥。
殘夢一見,急了:“這小鬼子……是要把我和殘荷一起炸死啊!”說著就要沖出來,去揭穿小鬼子去,手被傅金陵死死拽住了,傅金陵說:“殘夢你不能沖動!”
這下殘夢冷靜下來了,盯著傅金陵,怪到:“我沖動?我是有眼無珠,跟了你傅金陵才是真的沖動?!?p> 這剛才還打情罵俏,還甜言蜜語,怎么一下子就都成了沖動,殘夢還真沖動,還是往外面掙,想要掙脫。
傅金陵只能死死拽住她,急了就說:“殘夢你這是找死你知道嗎?”
殘夢又消停一會兒,跟傅金陵說:“傅金陵我算看透你了,你不是希望我死嗎?不是希望我和殘荷都死嗎?”
傅金陵真有些懷疑女人考慮問題不用腦子了,就反問:“你和殘荷死了對我有什么好處你說說?”
這殘夢一聽,更加不得了:“我和殘荷都活著,你好左擁右抱是吧?”這又是哪跟哪,傅金陵干脆不解釋了,他更加覺得女人是感情動物,解釋最不管用,只會越描越黑。
人越來越多,現(xiàn)在冒然出去更不合適了,殘夢還是想一心出去揭穿小鬼子的陰謀,傅金陵情急之下說:“殘夢你等等,等一下我給你一個驚喜,大大的驚喜?!?p> 殘夢一聽驚喜,說不定這傅金陵又有什么奇思妙想呢,就消停了下來。
奇怪的是,今天來的中國人更多,傅金陵看看時間,已經(jīng)九點,來的同胞都站在擂臺前,還指指點點,可是不敢輕舉妄動,剛才來修補擂臺的那些鬼子兵已經(jīng)在擂臺周圍站好了崗,寸步不離的樣子。
伊藤他們還沒來。
傅金陵拉了殘夢從中山先生雕像后面出來,站在雕像前,大聲吆喝一聲:“同志們!”
一聲“同志們”喊得殘夢也驚訝極了,在她的印象中只有共產(chǎn)黨之間才會互相稱呼彼此為同志。傅金陵見殘夢驚訝的表情,就指指中山先生的雕像,殘夢才明白,傅金陵喊到場的中國人同志們,是因為中山先生那句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經(jīng)傅金陵這么一吆喝,很多人才意識到,他們的前面還有一個中山先生。
見上來的人差不多了,小鬼子兵當(dāng)然是不會上來的,他們要守在擂臺邊上,寸步不離。
這正好,傅金陵拉緊殘夢,轉(zhuǎn)身看看大家,扯開嗓子,就開始說:“同志們,我喊大家一聲同志,是因為中山先生說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今天,是我邊上的這位劉殘夢同志,參加第二局的決戰(zhàn),明天是我,我跟伊藤決戰(zhàn)。昨天日本人宣布他們勝利,那就由他們好了,今天劉殘夢同志仍然會站出來,哪怕今天劉殘夢失敗,明白我還是會來,會跟日本人一較高下,我們要跟日本人戰(zhàn)斗到底,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話一出,有人舉了拳頭,喊打倒日本帝國主義,還有人從昨天日本人喊的口號里得到了靈感,喊中國必勝。
傅金陵擺了擺手,大家停下來,就聽見傅金陵說:“今天,在這里,在中山先生面前,我想請各位給我和劉殘夢做一個見證?!?p> 有人喊好,雖然不知道傅金陵要干什么?就見傅金陵放開殘夢,自己往后退了兩步,突然單膝跪下,抬頭注視著殘夢,大聲說:“劉殘夢,你嫁給我,好嗎?”
這西式的求婚,大家都覺得新鮮,于是有人叫好,有人就喊著“答應(yīng)”,殘夢臉紅了,不知說什么好?
有些人已經(jīng)明白了傅金陵的意思,剛才傅金陵已經(jīng)說了劉殘夢是馬上要參加決戰(zhàn)的,那傅金陵這是要送新婚妻子上擂臺??!想著,不由激動起來,接著喊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有人還是喊中國必勝。
這“中國必勝”四個字里,現(xiàn)在更多的是大家對傅金陵和劉殘夢的祝福,意思是你們都要打贏日本人,然后就可以在一起。
劉殘夢真的是不知所措,她沒想到傅金陵所說的驚喜是向她求婚,她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決戰(zhàn)會怎么樣?她還想著如果到時候自己打不過殘荷,就把傅金陵交給殘荷,沒想傅金陵來了這么一出。
伊藤一行人已經(jīng)到擂臺前,見中山先生雕像前圍了很多人,就準(zhǔn)備上來。
傅金陵不想讓伊藤他們給掃了興,就起身拉了劉殘夢,跪倒在中山先生面前,自己先磕了三個響頭,劉殘夢看到了情況,知道了傅金陵的心,緊跟著也磕了三個頭。
磕完頭,伊藤剛好走到中山先生雕像前,中山先生還是不看一眼伊藤,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不遠(yuǎn)處的南京城。
傅金陵再一次拉了殘夢,對殘夢說:“中山先生一生的抱負(fù)可以用四個字來概括,天下為公,共產(chǎn)黨是不是?”
殘夢說是的時候,傅金陵說:“你可以天下為公,但是不能丟下我,你要活下來,為了我?!?p> 殘夢才明白深情如傅金陵,浪漫如傅金陵,對她來說,世間再無第二人。
但她不敢答應(yīng)傅金陵,昨天她已經(jīng)見識了戰(zhàn)爭的殘酷,見識了日本人的人面獸心,只能更緊地拉了傅金陵,她真怕許下的承諾,成為傅金陵余生的悲傷。
眾人往擂臺前聚攏,傅金陵拉著殘夢往擂臺上去,下臺前湊近殘夢,在她的額頭上輕吻一下,又囑咐一句:“肩膀上還疼嗎?”殘夢說不出話來,眼淚突然盈滿淚水,接著淚水奪眶而出。
傅金陵見狀,心仿佛成了一塊玻璃,轟然碎裂。
他只能轉(zhuǎn)身,抬腳,下擂臺。
見殘荷被伊藤饞著,伊藤一只手托著殘荷的胳膊,一只手輕敲殘荷的手臂,在殘荷的耳邊交代著什么,殘荷聽著,看傅金陵吻姐姐的頭,木然地點頭,再點頭。
伊藤和殘荷到擂臺上,伊藤只是輕摟殘荷一下,輕拍兩下殘荷的肩膀,說了兩句什么,殘荷還是點了點頭。
傅金陵見了,突然覺得自己剛才太兒女情長,難道是英雄氣短嗎?
伊藤轉(zhuǎn)身,下臺,步子輕盈。
往擂臺上一看,殘夢身穿淡紅衣,緊身褲,簡樸,但不卑不亢;殘荷一身黑衣,從頭到腳都是黑的,傅金陵覺得殘荷不屬于這樣的顏色,但是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前所未有的殘荷,是完全陌生的殘荷。
有人上臺去,宣布:“交流大賽第二局由大日本帝國的黛子小姐對中國的劉殘夢。”
“比賽開始!”
主持人剛宣布完,就跑步下臺,黛子轉(zhuǎn)身面對劉殘夢,雙手向上一供,說:“姐姐,請指教?!?p> 劉殘夢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黛子就上身前傾,踮起腳,剛才供起來的雙手化作掌,迎著劉殘夢的面門,就切了過去。
劉殘夢身子往后傾,先躲開黛子的掌,要抬她的腳來著,黛子立馬斜身飛過,兩人換了位置,劉殘夢剛站穩(wěn)腳跟,黛子把臂當(dāng)棒,呼呼過來,還好劉殘夢發(fā)現(xiàn)及時,但是沒有躲,而是將胳膊拐了起來,拐成一個直角,擋住了黛子呼過來的手臂。黛子不甘心,就換另一招,她跳起來,腳上可沒動作,原來動作還在掌上,這次是把掌當(dāng)砍刀,向劉殘夢肩頭砍下去。
劉殘夢側(cè)身躲開,她躲的是受傷的肩頭,沒想黛子還準(zhǔn)備了另一掌,剛才躲開,另一邊肩膀上就被重重?fù)袅艘徽?,劉殘夢也是再躲,這接連兩躲不要緊,身子險些站不穩(wěn),就往擂臺邊斜沖,好不容易站住了。
劉殘夢想起在延安訓(xùn)練時教官的話:搏斗和戰(zhàn)爭一樣,可以采用游記戰(zhàn)術(shù),要避免跟敵人正面交鋒,注意找敵人的弱點……可傅金陵說過,要忘記在紅軍大學(xué)學(xué)過的東西……
正想著,黛子飛身過來,是接連的幾個飛腳,踢劉殘夢的膝蓋、肚子、臉,劉殘夢以不變應(yīng)萬變,彎了胳膊,腳到哪里,胳膊就到哪里,才勉強(qiáng)擋住了。
傅金陵見殘夢是強(qiáng)力支撐,殘夢受著傷,不能用在八路軍那里學(xué)來的本領(lǐng),又還要對殘荷手下留情,確實有些為難她了。而殘荷呢,完全變了一個人,步步緊逼……
“等等!”傅金陵喊了出來,伊藤走近來,問傅金陵:“傅金陵怎么了?你們要認(rèn)輸嗎?”
傅金陵看看擂臺上,看看擂臺下的眾人,又看伊藤:“伊藤,你能保證今天這場比賽是公平公正的嗎?”
伊藤可不想就這樣半途而廢,只要這一場黛子贏了,中國人這次決賽就是失敗了,徹底失敗。
“我保證,保證今天的比賽是公平公正的!”伊藤想給傅金陵吃下一顆定心丸,還解釋說:“昨天的比賽,是因為你們弄出炸藥來,就只能算你們輸了,因為我們這個是武術(shù)交流大賽?!?p> 傅金陵扯開嗓門:“大家聽好了,伊藤剛才說,昨天是因為我們弄出炸藥來,才判定我們中國人輸?shù)?,因為這是武術(shù)交流大賽。”
伊藤愿意跟在場的所有人說清楚,也大聲說:“是的,既然是武術(shù)交流大賽,就不能弄炸藥,大家說是不是?”
傅金陵正要伊藤這句話,擂臺上的劉殘夢已經(jīng)明白了傅金陵的意思,抓緊跟殘荷說:“妹妹,這里有炸藥……”
“大家知道嗎?這里,就在擂臺下面,日本人剛才放了炸藥……”傅金陵馬上說出剛才日本人提前的安排。
“有炸藥?”
“這里還有炸藥……還說武術(shù)交流大賽?”
擂臺下頓時炸開了鍋,坐著看比賽的很多日本兵都被蒙在了鼓里,他們也慌了起來。伊藤想挽回局面,就說:“大家靜一靜,別聽傅金陵說胡話!”
傅金陵可不認(rèn)為自己是說胡話,他要推波助瀾:“同胞們,包括在場的日本人,你們可知道,伊藤根本沒把你們的命放在眼里,放了炸彈還此地?zé)o銀三百兩?!?p> 傅金陵轉(zhuǎn)身對著臺上:“殘荷,你和劉殘夢是姐妹,你知道嗎?如果今天你打不過劉殘夢,你們都要葬身這里,因為這里有炸藥,就在你們腳下的擂臺下,日本兵站崗的地方?!?p> 黛子沒想到事情是這樣,就問伊藤:“爸爸,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伊藤上擂臺去,要解釋。
黛子不聽解釋,從袖口里扯出一把短刀,伊藤說完正要下臺控制場面,黛子把刀對準(zhǔn)了自己的脖子……
殘夢覺得比賽無法再進(jìn)行,就準(zhǔn)備下臺來,突然看到眼前有什么東西亮晃晃的,仔細(xì)看去,是自己妹妹想不開了……
殘荷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在一陣混亂里閉上眼睛,刀子已經(jīng)距離脖子只有四五公分。
殘荷的刀子,終于往自己的脖子上使了勁……可是她沒感覺到自己的脖子疼,是死了嗎脖子怎么感覺不到疼呢?可是不對,死了還能想這些嗎?殘荷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短刀被邊上的殘夢姐姐捏在手心里,她手心里都是血……
傅金陵已經(jīng)上來了,用衣裳角去捂殘夢的手心,殘荷正要說什么,伊藤也上來了,他拿著一個喇叭,大聲宣布:“我宣布,第二局,中國人勝利!”
殘夢自己先跳了起來,沒注意自己的手,傅金陵抱住她,殘荷有些尷尬,也跳了起來,歡呼起來。
擂臺下一陣歡呼,中山陵一陣歡呼,伊藤帶著鬼子兵們,灰溜溜地走了。
中山陵只剩下一陣歡呼,很多人喊:“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殘荷跳完,發(fā)現(xiàn)傅金陵還抱著自己姐姐劉殘夢呢,她先喊了一聲傅金陵,又喊姐姐,三個人一下子抱成了一團(tuán),跳著呀,叫著呀,笑著呀……
中日決戰(zhàn)因為炸藥,成了一勝一負(fù)的局面,最終還是要靠傅金陵和伊藤一決雌雄。
預(yù)知中日決戰(zhàn)結(jié)局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