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校長辦公室,學校已經(jīng)開始陸續(xù)放學了。
紀莫首先就看到了袁校辦公桌前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
辦公桌上鋪著宣紙,旁邊擺放著鎮(zhèn)尺和筆墨。
袁校則是在一旁很有耐心的研墨。
他知道袁校喜歡書法,但很少在辦公室揮毫潑墨,沒想到今天倒是來了興致。
一見紀莫進來,袁校招手道:“新華,過來看看,我這個墨怎么樣?”
袁校似乎忘記了他其實叫紀莫。
紀莫也習慣了,還是探頭看了看,又聞了聞,還伸出手指點點墨汁舔了一口。
這些純粹是泓君記憶中的習慣。有時候不自覺的就做出來了,等到他想要控制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這個動作讓老錢雙眼一亮,一看就是行家,先聞一下,確定是不是天然的墨,現(xiàn)在很多人工合成的墨,都有化學成分,天然墨除外。
這其中又以徽墨為最。徽墨制作中加入了不少名貴藥材,所以紀莫才會用舌頭嘗了嘗,以此來分辨自己的判斷是否有錯。
紀莫點了點頭道:“墨香逼人,墨中添香,松煙入墨啊!”
袁校樂得哈哈大笑,看著老錢道:“怎么樣,我就說這小子肯定是行家,人家只是聞了聞,就知道是一兩黃金一兩墨的徽墨?!?p> 老錢也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紀莫,笑呵呵道:“小紀,露兩手?”
袁校急忙笑著給紀莫介紹了一下。
紀莫這才知道對方居然是江城排名第一的江城一中的錢校長。
這個倒是得好好結交一下。
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江城書法協(xié)會的名譽會長。
一聽對方還是江城書法協(xié)會的名譽會長,紀莫心中又一動,嘴上卻客氣道:“我這就是自己練著玩的,上不了什么臺面。。。。。。”
受泓君的一些不好的記憶影響,他對國內(nèi)的一些書法協(xié)會很沒好感。用泓君的話來說,就是協(xié)會里面很多人除了利用身份撈錢,其它一無是處。
直白一點吧,沒幾個好東西。
好在錢校長只是一個名譽會長。除了專業(yè)性的東西外,應該沒有深度參與到其中。
袁校笑罵道:“假客氣什么?過去露一手,墨都給你磨好了?!?p> 袁校其實期待已久了,剛好借這個機會。
錢校長已經(jīng)讓開了主位。
紀莫略微尋思,泓君的書法不錯,錢校又是江城書協(xié)的名譽會長,萬一寫一幅字會有點什么意外收獲呢?
總之不放過任何機會。
剛剛還說低調(diào),轉眼就忘記了。
紀莫上前提筆,在硯臺中沾了沾墨,這才問道:“袁校,寫點什么呢?”
錢校長笑道:“既然是寫給你們袁校了,難得拍馬屁的機會,年輕人要有眼力勁啊。”
紀莫一想,英雄所見略同啊。
當下提筆揮毫,一個“老”字躍然紙面。
袁校雙眼一亮,他以為紀莫會來一句“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再一看后面三個字,頓時臉都氣白了。
就見紀莫一氣呵成在上面龍飛鳳舞的補完了剩下三個字。
赫然是老奸巨猾!
這也是紀莫以此發(fā)泄一下對袁校的不遠,最近這段時間老借著宣傳學校的名義來消費他。
錢校長樂的前俯后仰,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好好,老奸巨猾形容老袁再合適不過了。”
說話的功夫,還湊上前去仔細的欣賞,點頭贊嘆道:“蒼勁有力,大氣磅礴,如行云流水,自成一派啊。”
袁校雖然被紀莫擺了一道,但還是點頭贊道:“最主要的還是頗有古風,難怪這小子的國學功底那么深厚,以前不少研究啊?!?p> 泓君的字沒有古風才怪了。
紀莫腹誹了一句。
待到墨跡干了之后,這才再次重新以鎮(zhèn)尺壓住一張新的宣紙,提筆研磨,剛剛只是熟悉一下記憶,順便勾起泓君的記憶。
稍微斟酌后,筆走龍蛇再次龍飛鳳舞的寫上了幾個大字。
春華秋實!
之所以寫這四個字,那是因為泓君記憶中寫過,其它還有很多,但這四個字似乎印象特別深刻?
袁校和錢校同時雙眼一亮,這四個字看似樸素無奇,你要沒點文學功底,還真不知道其中的深意。
這可是對袁校極大的褒揚啊。
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拍馬屁。
春華秋實說的是三國時期兩個人,春華指的是博學有才文采斐然的建安七子之一的劉楨,秋實則是著名的賢達之士,以品德高尚,做事正直,而又有遠見著稱的邢颙。
多用來形容一個人的才華和德行。
紀莫笑呵呵放下毛筆,道:“剛剛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這才適合袁校您啊。”
袁校難得老臉一紅,這個馬屁拍得有點過了啊。
錢校長歪著頭看了半天才嘖嘖幾聲道:“這馬屁拍的,某些人受之有愧啊!咦,小紀,你怎么也沒有落款的習慣?”
紀莫隨口道:“涂鴉之作,落款徒增笑話。我也不是什么風雅名士?!?p> 錢校長若有所思,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那副字,然后又看了看紀莫,半天沒有說話。
連正愛不釋手觀賞這幅字的袁校也察覺到他的不對經(jīng),忍不住好奇的道:“老錢,怎么了?”
錢校長沉吟片刻道:“小紀的這個自成一派的字體很熟悉,剛剛我突然想起,以前我見過一次,寫的也是春華秋實四個字,而且也不愛落款,甚至連不落款的理由都一模一樣。關鍵是從字體上看,簡直是形神兼?zhèn)?,我剛剛差點以為小紀就是那個人。。。。。?!?p> “您知道他叫什么嗎?”紀莫心跳莫名加速,然后一陣狂喜,幸虧自己沒有推辭寫字。
果然不出所料,難怪剛剛泓君的記憶中首先就浮現(xiàn)出了這四個字。
就這么簡單輕易的找到了泓君上輩子的身份?
這偶然性太強了吧?
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吧?
為什么斷定錢校長說的那個人就是泓君上輩子?很簡單,因為錢校長剛剛說的那些,他腦子里面沒有半點印象。而且錢校長說起這件事情,也沒有誘發(fā)出泓君的記憶。
這說明這段記憶被泓君提前屏蔽了。
能被屏蔽的記憶,除了泓君上輩子的,還有什么?
當然,也可以解釋泓君根本沒有這段經(jīng)歷,所以沒有記憶可以被誘發(fā)。
那問題就來了,和他一樣自成一派的字體,一樣的習慣又怎么解釋?
紀莫的書法可是完全憑借泓君的記憶來寫的。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眾里尋他千百度啊!
這一激動,連嗓音都有點顫抖了。
錢校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我也不認識,我甚至都沒有見過本尊。。。。。。
要不是你的書法相比他的還略顯稚嫩,尤其缺少了那股子滄桑的味道。。。。。。還有,你的字不及他字里行間露出的風骨,且年齡也不相符,否則,我真以為你就是他了?!?p> 風骨這種東西其實就是性格棱角在字畫中體現(xiàn)出來,紀莫就算再有記憶,也玩不出來。因為他只是得到了泓君的記憶,并不是泓君本人。
至于滄桑,那就更加拍馬也不及啊。人家重生了多少次自己都忘記了。。。。。。
紀莫的心情跟過山車似的,不甘心的道:“您見過他的字,怎么連見到人的機會都沒有?當時還有其他人看到過嗎?好歹應該知道他是哪里人吧?”
錢校長搖頭笑道:“我記得那是一場慈善晚會,人很多,而且也不在咱們江城舉辦的,拍賣的時候突然就多了這么一副字畫,沒有落款,主持人當時被問到為什么沒有落款的時候,轉述的就是你剛才說的那一句。。。。。?!?p> 我靠啊!
紀莫有點無語,剛剛說的話,可沒受泓君記憶的影響,完全是隨口一說。
袁校佩服的道:“性情灑脫,豁達隨意,這樣的人不結識一下,可惜了?!?p> “誰說不是呢?我這么一個酷愛書法的人,自然要想方設法的認識一下。
主要是當初第一眼看到那副字感覺太驚艷了。結果聽說人家寫完之后,就直接離開了,面都沒露。后來又聽說,好像是給他女伴做的一個添頭,信手涂鴉的。”錢校長搖頭。
紀莫想了想道:“邀請嘉賓總會有名單吧?字畫又是被誰拍走了,您知道嗎?”
“主辦單位邀請的是他的女伴,他純粹是作陪的。字畫被誰拍走了,還真不知道,當時競拍的人太多了。
慈善晚會嘛,懂行的,不懂行的,都在出價,加上這字的確寫的很好,寓意也好!”
可以通過找到他的女伴嘛,搞不好這個女伴就是他老婆呢?
紀莫再次興奮起來。
錢校長好像知道他的意思,搖頭道:“七八年了,主辦單位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