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大哭大嚷喊著冤枉,卻無人回應,還是被如狼似虎的小程和老趙拖走了。
斷因緣想了想,絕了今晚去查漢凌湖的想法。
關(guān)押無罪的老頭是他靈光一閃想出來的,要絕了普縣的星象教,不用點雷霆手段,是鎮(zhèn)壓不下去的。
...
當時,朱老三按照蔚虎所教,撒丫子跑到那老頭家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沖一名老嫗哭訴。
“嬸子,不得了了,剛才來了幾個官差,說二大爺是邪教之人,意圖謀反,把他給抓走了?!?p> 老嫗聽了這話,兩眼一翻,當時就暈死過去。
幸好旁邊的兒子扶住,和媳婦一起把老娘扶到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好容易救醒過來,就趴床頭嗚嗚大哭起來。
“我家那死老頭子,他會什么,還意圖謀反?這群殺千刀的,又想著禍禍人,遲早要遭雷劈的!”
說罷,又抹著眼淚大哭起來。
還是那小媳婦有門道,和丈夫安慰了會娘,道,“朱三哥,多謝你來提這個醒。不過,我爹爹那么一個老實本分的人,怎么可能謀反?
這里面一定有人搞鬼,冤枉他老人家。
三哥,抓爹的人是誰?”
“蔚虎!”
那小娘子皺著眉頭想了會,喃喃道,“蔚大人往日里和爹的交情還不錯,怎么給他頭上壓這么大的鍋子?莫非受人指使?”
朱老三額頭已經(jīng)見汗了。
這小媳婦的敏銳遠超他的估計,他怕露餡,不敢再待下去,“妹子,你和兄弟好好商量,怎么救二大爺。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我家里還有些事,先回去了!”
“當家的,送送三哥!”
一旁看顧老娘的男子“哦”了一聲,便送朱老三出了門,回去后,那小媳婦道,“當家的,爹這么大年紀,進了大牢可怎么得了,那些人逼供的本事,就說插旗造反,也能弄出來。
你趕緊去請求榮哥來一趟?!?p> “嗯!你照顧好娘,我現(xiàn)在就去?!?p> ...
“斷大人,真的要給老朱定罪嗎?”
回去的路上,蔚虎心里面覺得很是對不住朱大福,兩人私交也還不錯,這會不講道理的強行捉拿了,很是過意不去。
斷因緣沒正面回答他的話。
“找兩個靠得住的,把他單獨羈押起來,不要放在大牢,那里人多眼雜,不好辦事。
嗯,也不要虧待了他,好吃好喝供著,這人以后我有大用?!?p> 聽了這話,知道不難為朱大福,蔚虎的心這才放下來,和步子平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如釋重負。
帶蔚虎回到客棧,寫了信蓋了印,把欽天監(jiān)的金牌掏出來遞給蔚虎,斷因緣囑咐道,“不要回家了,連夜把這份信送到省城去。
他們要是不信,把金牌給他們看?!?p> 蔚虎答應一聲,匆忙去了。
...
去省城的路不好走,他安排好朱大福,騎著馬連夜出發(fā)。
到了彌陀山,也是奇詭,路過上次去牛宅小路的位置時,那條小路消失了。
他心里面發(fā)毛,縱馬一路疾馳,三天的腳程,愣是兩天一夜就趕到了定安。
定安城魚龍混雜,各地商人匯聚于此,街道兩排糧店、綢緞店、錢莊、藥店、飯館林立。
蔚虎入城后先去巡撫衙門找到熟人問詢,得知巡撫大人為巴結(jié)皇子,特意騰出別院讓皇子一行居住,問明了地方,又巴巴的去了。
巡撫方崇的府邸很好找,朱漆大紅門上青銅獸首門環(huán),高墻大院,門口站著四名持刀黑甲戰(zhàn)士,冷冽的目光定定的望著前方,一動不動。
瞧著那四名甲士手按腰刀,煞氣逼人,威風凜凜,蔚虎心里就有點畏懼,更重要的是這里面現(xiàn)在住的可是當今陛下的九皇子。
天潢貴胃,金枝玉葉,龍子鳳孫。
府邸前車水馬龍,前來問安的官員車架足足排了兩里多長,其中不少官還是特意從外地趕來的。
一些人職位較低,還是巴巴趕來,只為能在皇子跟前唱個喏,也就心滿意足了。
這以后就是他高談闊論時的資本。
若是能說上兩句話,那就更了不得了。
當年,我與九殿下促膝相談,討論天下大事,面色何其光榮!
因天氣炎熱,不少人從轎子里出來,摘了帽子,躲在一旁的陰涼地等著殿下召喚,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說笑笑。
瞧著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扎堆成群,多的就跟田間地頭的老農(nóng)差不多,蔚虎那不安的心慢慢靜了下來。
他穿著一件縣衙捕快的皂服,在這些胸前背后繡著飛禽走獸袍服的官老爺面前顯得極其扎眼。
只能遠遠躲著,耐心等待排在前面的人小心翼翼的進去,紅光滿面的出來。
從中午一直等到戊時,眼看著太陽都快落山了,離著大門還有十幾丈的距離。
正彷徨不安時,只見四個轎夫抬著一乘轎子,大搖大擺的從排隊等候的官員轎子旁走過,徑直來到門口,向一名黑甲遞了名帖。
那黑甲飛奔進去,不一會又出來,滿臉笑意恭恭敬敬的帶著那轎子里下來的中年人進了院子。
外面的官員看到那人,都興奮的嘀咕起來。
“總督大人來了?!?p> “瞧人家那派頭,真正的二品大員,令人敬仰~”
“說起來,去年我去給大人稟報時,大人親自來門口接我,拉著我的手一路寒暄進去,臨走時,萬分不舍,請我在府里住了好幾天。
因為公務太忙,我婉拒了大人后來的邀請,分別時,我兩都垂下淚來?!?p> ...
不覺有人低聲附和,“總督大人位高權(quán)重,卻平易近人,溫文爾雅,當真難得。”
又是一片贊嘆聲。
蔚虎豎起耳朵在一旁偷聽,這才知道那位穿繡著錦雞緋紅官袍的中年人原來是如今安里省總督言文路言大人。
心里面不覺羨慕,那才是男人應該得到的榮光。
正暗暗嗟嘆,忽然身后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
“一個小小衙役,竟然混入吾等隊伍,真是有辱斯文。滾~”
蔚虎猛然從蕩漾的心思中驚醒,茫然回顧,便是剛才說與總督大人把手言歡的官老爺。
此時他手撫在凸起的肚子上,握著腰帶,鄙夷的望著蔚虎。
蔚虎瞧了眼對方胸前繡著的鴛鴦,登時醒悟這位是六品大員。
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莫名起了自慚形穢之意。
陪笑道,“這位大人,小的是普縣快手班頭,受人囑托有要事求見李游龍李大人,非是來此湊熱鬧的。”
那人捏著圓下巴上的胡子,斟酌道,“普縣,就是樊清哪里?”
“正是!”
“什么事???”
“這個,小的不能說,那人說必須見到李大人才能講?!?p> 那人斜睨了一眼蔚虎,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小小的普縣能有什么大事,妄敢操勞李大人?”
這些人眼目極光,京城稍有風吹草動,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知道。
自然知道這次陪九皇子出訓的是三等侍衛(wèi)李游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