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殿下。”小兵進(jìn)來報道道。
澧遐一改疲憊,睜開雙眼道:“怎么了?”
“王氏鐵騎又重回來了?!?p> “回來了?”澧遐輕皺眉,步伐快步走出了營帳,衣袂生風(fēng)。
“殿下!”南宮竹燕看見他上了戰(zhàn)馬,心下疑惑,也騎上一匹紅色馬駒,追了上去。
“王嗤徽……錢本王也給你了,你還來做什么?!”澧遐清冷的聲音徐徐道。
“哼,殿下不仁,何怪我等不義?”
南宮竹燕定了定睛,冷哼道:“哼,王嗤徽,你個老狐貍,想使的不過是緩兵之計?錢到手了,在打一場把糧草要回來,你這買賣可做的稱心如意???!當(dāng)真以為我頤朝大軍是吃素的嘛?!”
澧遐側(cè)耳聽著,隨即看了眼王嗤徽,只看他神情自若,澧遐心下一頓。
南宮竹燕也察覺不妙,道:“縱使你王氏鐵騎,你覺得碰上頤朝的大軍你敢嗎?!”
王嗤徽冷笑道:“若換做之前的頤朝,老臣或許還會有所忌憚,如今的頤朝,我們交手不過是勢均力敵,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更何況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抓住你們的死穴,你們……還跑的了嘛?”
澧遐和南宮竹燕相視一眼皆一震,澧遐抓著馬韁的手因為天氣冷更顯得清冷,他啟唇壓低聲音道:“你去告訴北秦和明尹前來支援。”
南宮竹燕神情凝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見她要走了,澧遐腦子快速想了想王嗤徽剛剛說的那句,‘況且我已經(jīng)抓住你們的死穴了’反手抓住她的衣袖,頓了頓道:“可改變布防圖,據(jù)情況而變。”
南宮竹燕愣了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拽緊馬韁,策馬飛奔。
王嗤徽一笑也沒有阻攔道:“不過是垂死掙扎,老臣就給你這個面子,待你大軍歸來。”
澧遐眼中閃過一抹寒光道:“看來,王大人很有把握了啊!”
王嗤徽笑了一聲道:“這得多虧我的孫女啊?!?p> 孫女?!澧遐心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卻很快被否定,不不不,清歡她已經(jīng)被北徐送回長安了,不會是她。但到底是哪方神仙,會有如此氣魄?
“殿下想要一見?”王嗤徽瞇了瞇眼睛,看穿他道。
澧遐會心一笑,道:“如此良師,愿意一見??峙?,王大人不忍吧?”
“能打擊到翊王大人,又何樂而不為呢?”王嗤徽笑得狡詐,招了招手道:“雪兒出來吧。”
王氏鐵騎給她開了一條路,她騎在紅色馬駒上,眉間帶著冷意,手上反執(zhí)著銀白色的方天畫戟,踏馬歸來。
“澧清歡?!”澧遐震驚之余,語氣都變得冷寒。隨即他再一次抬眉道:“你難道真的要背叛皇室嘛?”
“皇室棄我,如今還要?dú)⑽乙煌L大的兄弟姐妹們,我不能不管?!卞⑶鍤g冰冷的看著澧遐,眼中有過些許動容,她看著這個近三日以來,對她無微不至的皇兄,這個平時對她笑得如沐春風(fēng)的少年,此刻眼眸中那種失望和難過,她的心也微微一窒。
“皇室棄你?”澧遐笑了道:“當(dāng)年的事情不過是場陰謀。”
澧清歡身體一僵:“什么陰謀。”
澧遐看著她,不語。
明尹單槍匹馬趕來,回答道:“明妃娘娘設(shè)計,你并非先帝骨肉,舒妃娘娘也就是你母妃,死于重華殿,殿下年僅九歲被欺壓……若非得殿下,你覺得公主你能……”明尹頓了頓,強(qiáng)壓下險些脫口而出的茍活二字改口道:“活到今日嘛?!”
澧遐側(cè)頭,看向明尹,僵硬的唇角,已經(jīng)忘記如何去笑,明尹看見他,下馬道:“殿下,兵將就在后方,我擔(dān)心殿下安危,便先趕來了?!?p> 澧遐點(diǎn)頭道:“可安排妥當(dāng)?”雖是反問語氣,卻近似肯定句。
“是?!泵饕c(diǎn)頭。
澧清歡蒼白了臉,張了張嘴道:“即便如此,皇兄,是我今生叫的你最后一次罷,你我今日以后,必定兵戎相見?!?p> 她閉了眼,忘不了五歲那年,那個十三歲的少年,那個天潢貴胄的殿下,只是素手一揮,頤朝大軍麾下,血洗了她王氏的慘狀。
可是啊,只是她不知道。當(dāng)年他坐在馬上,親眼目睹她被婢女抱著出逃,險些士兵將其格殺,是他放了她,在他還不知道他是他妹妹的時候。
“好,我等著。”澧遐薄唇輕啟,言辭間淡涼而暈開著苦澀。
澧遐的馬退后了兩步,兵士一擁而上,整齊擺列成四方形的奇門遁甲。
澧清歡鎮(zhèn)定勾起一抹清涼而狠厲的眸光,抬手道:“不用怕,我來,總兵跟著就好?!?p> 只看見她騎著馬快速而無序的穿過屏障,走著些看不懂的步伐,卻不曾想,她已經(jīng)深入到澧遐軍隊內(nèi),揮手一揚(yáng),幾刀下去,兵士到底。
澧遐盯著她,眸光有些閃爍。
她果然還是偷看到了。
他畫手浮云,手指輕盈的在空中比劃道:“末車生肖?!?p> 兵士變化,澧清歡眼珠動了動,打量著四周變化的隊形,足尖一個點(diǎn)地,懸空,站馬背上,左手執(zhí)的方天畫戟輕扭,一個箭步,直擊大動脈,見血封喉。
“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幫大小姐。”王嗤徽急道。
澧清歡雖然偷看了兵幾布防圖,但所有名字,陣法的名字未曾記下來。
每當(dāng)她剛剛破完陣法,找到陣點(diǎn),澧遐就會換下一個口號。虛汗漫上她的額頭,而澧遐依然坐的風(fēng)輕云淡,他手下的將士死傷不過數(shù)人,而她手下的兵卻已大汗淋漓。
澧清歡冷笑一聲道:“澧遐,你的十八招陣勢我已全部破解,現(xiàn)在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時候。傳說,打蛇打七寸……”
澧遐依舊云淡風(fēng)輕道:“可還有一個詞叫驕兵必敗?!?p> 澧清歡錯愕,坐在馬上,壓低聲音。王嗤徽看著澧清歡道:“我們,不能陷于被動?!?p> 說著,王嗤徽大手一揮“出擊!”
周圍傳來刀刃相交的聲音,廝殺聲,狂沙漫天。
澧遐親自執(zhí)劍飛身站于陣中,白靴一塵不染,澧清歡膝蓋側(cè)臥,劃到澧遐后方,勾腳一絆,澧遐懸空,澧清歡定戟窩沙,從腰間取出短劍道:“方天畫戟繁重,我們就用劍來定生死吧!”
劍走擦風(fēng),澧遐凝重的看著她道:“你我,非要走到如此地步嗎?”
“你怎么可以助紂為虐,皇室棄你,你如今卻幫著迫害母妃的兒子?!卞⑶鍤g眉宇間閃過一抹幽怨和無奈,小劍一滑,割破了澧遐的手腕。
血涌清晰,澧遐眼眸中黯淡了眸光,飛步上了馬,單手執(zhí)著馬韁道:“有些事情,你不懂?!?p> 他看了看遠(yuǎn)方廝殺的軍隊道:“快走吧,你們敗了?!?p> 澧清歡震驚道:“不可能,我們不可能敗。我明明把它……”
“你明明把它摸清出了,你知道我定會修改兵防圖,卻早早的割斷了橋,殺死了北徐,你自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對嗎?”澧遐平靜的看著她。“只可惜,你忽略了一點(diǎn),北徐是北秦的胞弟,一個武功不弱的哥哥,推薦他的弟弟,在我手下謀事,你認(rèn)為他的武功又該如何?”
澧清歡眉眼間閃過的不服氣和剛剛比武得勝的自得還未削減道:“澧遐,你!”澧清歡腥紅了眼,隨即又道:“可哥,你要不要懂得什么叫擒賊先擒王?”
說著她飛劍來躲,澧遐定睛一冷,側(cè)首微躲。
“啊!”遠(yuǎn)處傳來王佑峻一聲慘叫,隨即是王嗤徽戰(zhàn)死,眾兵士的哀嚎,澧清歡的眼淚如清泉帶著些悔恨。當(dāng)她再度回首,一把大火,藏了所有的尸骨,血腥味濃烈的傳來,五歲那年的事情再度浮現(xiàn)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