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從“槐香園”出來,他便帶著我去了他的府中,他的府很大,也很漂亮。我們在曲折的小路中彎彎繞繞,才走到正廳。本來,我是挺害怕的,可他母親卻待我極好,還說這鐲子與我蠻配,她看著也歡喜,原來,這鐲子竟是她母親的,用以傳給正妻的,戴上了這鐲子,就等于認同了這兒媳,難怪,難怪他一定要讓我戴上這鐲子!他的父親就……看著挺唬人的,嚴肅,表情淡淡,但卻也并不反對我與他的婚事。他給他父親斟茶,他父親冷眼一瞥。相反,我膽顫驚心的給他父親端茶,他父親倒是喝了,算是認可了我。我們的婚期定在了臘月初八,說是是大節(jié)過后,日子喜慶。從他府中出來時,我腳還發(fā)著軟,他笑我膽子怎么這么小,我瞪了他一眼,惱他:“若我阿娘還尚在人世,你能這般悠閑?”他失笑,攬著我上了馬車。我們回了“昱姝府”,就是他先前自己買的宅子,以我們二人的字提名,看著府外的牌匾,他問我可喜歡,我點了點頭。前些時日,府中還清凈的很,如今,已多了許多丫鬟,小斯。他領(lǐng)我去了房中,開門,率先進入眼簾的,便是那木架子上的一套嫁衣,很精美,也很漂亮。他扶我坐下,給我斟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喝了茶,我有些緊張的瞄了瞄四周,房中,儼然是婚房的模樣。他將木架上的嫁衣取下,小心抬著,“前些日子問媽媽要了你的尺寸,趕做了這身婚服,來試試看合不合身,不合身咱們再拿去改改!”“呃……”我接過嫁衣,有些尷尬的看著他,“那你……先出去可好了?”“我叫丫鬟來伺候你更衣!”他笑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了!”我慌忙止道,這一輩子,我還從未被人伺候著貼身事呢,阿音那小丫頭只負責照顧我們的起居,這些事,她是向來不管的,這如今要被人伺候著換衣服,那得多尷尬??!“這婚服繁雜,你現(xiàn)在穿無論要穿多久也就罷了,可咱們成親那天,我可等不起??!”他看著我道?!澳恰蔽疫t疑了一會,才吞吞吐吐著:“要不……就……聽你的吧!”他笑了,轉(zhuǎn)身出去關(guān)了門,不隔多時,一個水靈的小丫頭便走了進來,對我一伏身,叫了我一聲夫人。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看著手中的嫁衣。那小丫頭走過來,拿過我手中的嫁衣,擱置在床頭,拿出一件紅色里衣來,“還請夫人先將這身衣服脫了去!”“呃……你,你要不先背過身去?”
我以極快的速度脫去了身上穿著的衣裳,趁那小丫頭背著身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際,一把拿過她手中的里衣,套上了床上的底褲。那小丫頭驚的訝然的看著我,“夫人你這速度~可真快!”“啊~謝謝!”我抿唇笑了笑。那小丫頭拿起嫁衣開始往我身上穿,“你叫什么?”“奴婢楚香!”“楚香?名字挺好聽的!”我找著話題,解著尷尬。“謝夫人!”楚香理著我胸前的衣襟,低頭道?!斑馈闶悄膬喝税??”“奴婢乾縣的!”“哦,乾縣啊~那,你今年年許幾何???”“奴婢今年十九!”“啊~那,那~”該聊些什么??!“夫人!好了!你瞧著可還滿意?”正我想著話題的這番功夫,楚香已將嫁衣穿好?!斑纞那謝謝??!”我看著退到一旁的楚香,笑了笑,走去開了門,看著背著身立在門外的他,頓了頓:“張……呃~昱……呃,嗯~”“以后,叫我昱君也好,叫我相公~也可!”他轉(zhuǎn)過身,看著我笑著?!鞍哈,哦!”我紅著臉點頭,看著他的打量,心里的緊張都快要溢出來。“好看!”良久,他蹦出一句話。我心中壓的緊緊的大石頭似是終于落了地,好看就好!好看就好!“衣裳可緊?合身嘛?”他問?!班?!挺合身的!我也~挺喜歡!”看了看院中,又道:“這兒~是我們的~嗯~婚房嘛!”“想什么呢!”他笑了,“洞房嘛~倒是可以算!”我的臉瞬間全紅了起來,手指局促的并攏,又尷尬的張開,一時之間,腦子里也空白一片,不知該說什么,也不知該怎么做。他笑著看著我,光打在我們二人的身上,格外漂亮。我眼神飄向別處,府中的丫鬟們忙忙碌碌,原來,有人伺候是這番場景。
臘月初八那日,我早早起了床,外面的小斯們忙活的熱火朝天,房前張貼的對聯(lián)已被換成了囍字,府中一片喜慶之色,便是前幾日剛過的大節(jié)也沒這般喜慶。院里的丫頭一見我起了,便立即端來了洗漱水,待我清洗好了,嫁衣,頭冠,胭脂水粉,已都被送了進來,丫頭們?yōu)槲颐η懊蟮模故俏?,成了清閑的角兒?!斑浪薄胺蛉丝墒窍胫恿??”“不是不是……”就有那么一點點了,就一點點!除了過大節(jié)那日他來了一趟,其他日子便都在自己府中,他說這兒是我們以后的居所,我既是要嫁他,當?shù)檬窃诶险k婚事,總不得叫老丈人過來主婚,我們大喜日子將近,得布置婚房,要我嫁過去有排面,可是……排面什么的我并非需要,我就想讓他陪著我,我有些怕……
外面的鑼鼓聲響成一片,想來,是迎親的隊伍到了,這鑼在外面哐哐鐺鐺,我這心跳也一陣雷鼓咚咚的。我緊張的吞了吞唾沫,緊緊攥著嫁衣的袖子?!靶吕晒賮砹?!快,快將新娘子蓋上蓋頭送出去?。 蓖饷娴拿狡排芰诉M來,急著道?!疤K婆婆著什么急??!這姑娘出嫁,乃頭等大事,急不得!”楚香給我戴上頭冠,對著銅鏡瞧了瞧,這才慢悠悠轉(zhuǎn)身,拿起蓋頭走到我身旁,俯身問:“夫人現(xiàn)在可想早點出去見自家相公?”“不不不,先等等,等等!我,我,~有些緊張!先等等!不急~呼我不急!”我長舒著氣,試著安撫自己緊張的心緒,可……并無用~
外面的鑼鼓又一陣咚咚響,且一陣高過一陣,我慌了神,懵懵的仰頭看向楚香?!鞍盐业男履镒影?,你瞧這夫家都等急了,催著呢!咱快些個,成嗎?”媒婆又在那急著?!安徊徊?,我,我緊張!”我頭搖的似撥浪鼓,頭冠上的飾品在我臉上晃來晃去的,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合著府外的鑼鼓嗩吶,搞得我心里更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