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一紙婚書
“小姐,小姐!”
看著慌慌跑進來的丫頭,我輕輕皺下眉頭,放在嘴邊的茶水被輕輕放下?!盎攀裁??”
“小姐,大事可不妙?。〗駛€兒您要被圣上賜婚了!”
我眉頭微微一挑:“賜婚就賜婚唄,這點小事,用的著你用如此姿態(tài)嘛!”
我本就是家中嫡女,這些年間對圣上賜婚一事早就司空見慣,不就求個門當戶對,相互制衡嘛,輪到自己,反倒也沒多少驚訝了。
“?。俊毖绢^似乎是愣了,想著她辛辛苦苦帶回的消息,就這樣被打發(fā)了?
“賜的誰啊?”我又悠哉悠哉的拿起桌上的茶水,在丫頭驚異的目光下,淡定自若的微抿了兩小口。
“聽子息哥說,是若安將軍!”
“若安將軍?”我的聲線猛的就被提高了些,不可置信的在問了一遍:“就是那個已有三個妾室的若安將軍?”
“是的!”
“呵!好?。 蔽冶粴庑α?。
“陛下明明知道那位將軍風(fēng)流成性,又怎得讓小姐嫁了過去,分明是委屈了小姐!”小壺替我打抱不平。
平穩(wěn)了平穩(wěn)心性,我此刻倒是淡定了些:“委不委屈倒是無妨,只是白便宜了那浪蕩子!”
“太氣人了!”小壺越想越氣,“不行,這也太委屈小姐了,我得找陛下說理說理!”
“哎喲好啦,這可不興??!別回了頭,陛下又得說了本家不是!”我無奈的攔住小壺。
小壺不算是我的丫頭,但卻也算是我們府中的丫頭,她雖為婢,卻也不完全是婢!誰也不知道哪一天小壺會被接了回去。
小壺是南昌一國的郡主,因為輸了一場賭約,南昌只得將小壺最為質(zhì)子放在我們這兒。為了將大事化小,更為了促進兩國友好關(guān)系,陛下便悄悄將小壺搪塞進我們府中,等陛下暗戳戳的將小壺的身世告訴我們時,父親只覺一陣晴天霹靂。這可是一國郡主誒,怎得如此隨意?這還能做婢子嘛?
初見小壺時,便被她身上那股子清冷氣吸了神,見父親對小壺小心翼翼,小壺卻硬是說著為婢便為婢,南昌最為重偌,怎得因為身份便能敷衍了事?
因為我是家中嫡女,父親便把這燙手山芋扔給了我,還神秘兮兮著說道:“未來有福氣的!”嘁,當我傻!
不過小壺也確實讓我驚異,本以為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怎得料想性子如此隨和!這不,相處久了,大大咧咧的性子就暴露無遺了!
“可是小姐……”
“好了!”我擺了擺手,這些年間,倒也習(xí)慣了小壺喚我小姐,有時,還常常忘了小壺還是一國郡主。
“小姐可真是好欺負!”小壺氣鼓鼓的癟了癟嘴。
這時,一個高尖的聲音響起:“圣旨到~”是宮里的李公公。
“現(xiàn)在可好,也沒法子變卦了!”
看著小壺那氣鼓鼓的模樣,我無奈的笑了笑,這不知道的,怕是還以為是小壺的圣旨呢!
父親有些戰(zhàn)栗的接了旨,待公公說了句“好生備著吧!”走了后,父親回看我眼神中,透著嘆息。
看著父親那可憐兮兮的眼神,我倒是有些不自在了,“父親放心,嫁與誰,女兒倒是不甚在意!”
“不是啊,你在不在意倒是不打緊,你素來性子強硬,那將軍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你們倆湊在一對,我是怕萬一鬧到陛下面前,折了咱們相府的臉面……”見我神色一變,父親話鋒一轉(zhuǎn):“倒是不怕,只怕咱們女兒受了委屈不是!”
“哈?是嘛?”我敷衍一笑,在母親看向父親責備的神色中,拉著氣呼呼的小壺坦然離去。
“要不是他是小姐的父親,我真想……”
“好啦好啦,又來了!”我點了點小壺皺的緊巴巴的眉心,這小丫頭,又來了!
“那現(xiàn)在可怎么辦才好啊!”
我抬眸一笑,看了看萬里無云的晴朗天色,眉頭一挑:“備嫁!”
三月初七,紅綢滿地,我風(fēng)光大嫁,因為我和他兩家都是聲望極高的名門望族,再加上陛下親指,銅鑼嗩吶,倒是滿城皆知。
小壺作為我的陪嫁丫頭同我一道過府。我尤然還記得上轎前父親一把鼻涕一把淚時,母親和小壺那嫌棄模樣。
喜綢被他接過,他接引著我,拉著我過了門。
將軍府賓客盈門,即便蓋著蓋頭,我依然能聽得周圍人極力恭維的賀喜聲。
什么時候,喜賀也成了應(yīng)酬!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聽那翻飛的花言巧語,別說,還真稀奇!
晚間,我靜靜地坐在床頭,花好月圓夜,卻不見新郎人。
這時,輕輕的推門聲響起,在小壺驚喜的目光中,一見是位婢子,瞬間失落。
“夫人!”那婢子對我行了一禮。緊接著道:“夫人還是先歇下吧,將軍今夜并未翻到夫人的牌子,夫人是等不到將軍的!”
我冷冷一笑,在那婢子大驚失色的神色中,猛的一掀蓋頭,翻牌子?怎的?他以為他是陛下嘛?
“夫人,這不妥當?shù)?!”那婢子明顯是受了大驚,連帶著言語都不利索了。
“那是要讓我蓋著蓋頭躺尸嘛?”我冷聲質(zhì)問。
“夫人誤會了!”在小壺對我極為贊賞的目光中,那婢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下了。
“他翻了誰的牌子?”
“稟夫人的話,是如側(cè)夫人!”那婢子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
“帶路!”我起身。
“夫人,這……這萬萬不可啊!”
我斜了那發(fā)抖的婢子一眼,冷冷問道:“你叫我什么?”
“夫人!”
“既是夫人,敢膽違令,該當何罪?”
“夫人饒命!婢子錯了!”
“帶路!”
“是,是!”
那婢子慌里慌張的站起身,匆匆往門外站去。
“小姐,大大的好,就該這樣!咱們捉奸去!”路上,小壺豎起了大拇指,那不分言辭的語氣,可把那前面領(lǐng)路的婢子嚇得夠嗆,邊走著邊抹著額上的冷汗。
還沒到那位如側(cè)夫人的屋子,便聽得院外那勾魂的媚笑。
小壺氣鼓鼓的咯吱這牙齒,拳頭攥得死緊。
一旁,那婢子小心翼翼的看著我,神色緊張,生怕自己白白禍事纏身,當了出氣筒。
聽著里面?zhèn)鞒龅牡鮾豪僧數(shù)娘L(fēng)流言語,我一把推開門,看著衣物漫天,花草紛飛,亂的無處下腳的房間,冷冷一笑:“將軍久不回府,常年在外征戰(zhàn)尋不到府中的路正常,只是連人都認不得,這要是在軍中,將軍可還分得清敵軍友軍吶?”
我踩著地上的花瓣,快步走上前,一把扯下他眼睛前帶的紅色紗巾,冷嘲熱諷道:“呀,我道將軍為何看不見,原來是瞎了啊!”
“沈沁!”他的言語冷到極致,一雙滿是寒霜的眼睛直視向我。
“啊~原來將軍不瞎啊,只是選擇性看不見?。④妳?,你這眼睛有病吶,得治,別久而久之成了疾,到時候怨天尤人,也藥石無醫(yī)呀!”
“你……”他臉都氣的有些變形,卻見他突然放蕩一笑:“我道夫人為何如此生氣,原來是著急同為夫圓房啊!夫人可莫要急啊,這心急啊,可是吃不上熱豆腐喲!”
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我暗暗咬了咬牙,一把推開他攬過來的手臂,“府中規(guī)矩,過時不候!如今已然子夜,將軍過時了!”
“哦?我倒不知,府中何時有了這等規(guī)矩!”
我微微勾唇:“我剛定的!”
“哼,”他劍眉一挑:“你有什么資格?”
“資格?”我笑了,在他漸漸冷臉的表情下,笑的放肆:“我是沈府嫡女,是陛下親賜的將軍夫人,將軍認為,我有何資格?”
“……好啊!既然過時不候,夫人便請回吧!”
“回?”我輕笑:“今日是你我大婚之夜,將軍卻與她人燈火纏綿,這是要笑話給誰看吶?”
見他神色愈發(fā)不好看,我繼而又道:“我記得側(cè)室是要給正室敬茶的吧!反正閑來無事,時日尚且還早,那便就趁著花好月圓,讓妾身看看將軍您的美人們吧!”
見他不答,我神色一冷,卻面色如常道:“將軍可是不愿?啊~將軍不愧是將軍啊,老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將軍也能不放在眼里!”
“……夫人所言極是!她們也的確該見見夫人!否則日后見了面?zhèn)撕蜌?,誰也不好說誰不是!”
“那將軍可就說笑了,且不論傷不傷和氣,便是傷了和氣,以下犯上,怎得就不好說她的不是了?我可記得,不僅要說,還得罰吧!”
“沈沁……”
“若是將軍覺得有異,大可去問陛下!”
“……小桃,去院中叫各位夫人,給夫人敬茶!”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完的。
“是!”那領(lǐng)路的婢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了我一眼,眼中的神色是對我又驚又懼。
見他面色鐵青,憤然離開的模樣,小壺張著嘴,一臉敬佩的搖了搖頭,“小姐不愧是小姐??!厲害,我可算明白小姐出嫁前大人此言何意了!簡直一意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