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冬天馬上就要到來,父親也準備要多買一些煤炭準備過冬用,特意和學校借了一輛很大的推車,放在了我家門口,我一聽要去煤場,也嚷著要去,父親一開始不讓我去,說那里特別臟,你別去了,可我執(zhí)意要去,父親只好同意讓我和他一起去,父親用手擦了擦車上的地方讓我坐下,他在前面拉著車,我坐在車上看著不一樣的風景,煤場離家也需要將近走二十多分鐘路程,我們到了之后,父親就直奔煤場里面,我跳下了車,一看,這里簡直太大了,黑魆魆的全是煤炭,遠處有一座小山似的煤堆,又高又黑,發(fā)著亮光,地上有很多種車印,汽車的大輪胎印居多,還有就是小推車的,一行行,延伸到煤堆那里,門口有個收發(fā)室,里面有幾個人在忙著裝煤,顯得有些冷清,父親把煤票給了旁邊穿制服的工作人員,然后很快就裝滿了一車,父親站在前面,用手和身體使勁的往前拉著,我能感覺那煤一定很沉,父親讓我坐在車胎外面的鐵架子上,我看煤那么沉,父親已經(jīng)很累了,不忍心再坐著了,就說不坐了,也在后面幫著推,這樣父親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減輕點他的負擔,父親那瘦小的背影在前面卻顯得異常的高大,一步一步的慢慢拉著車,有時路不平腳底一滑,車也跟著晃動了一下,就這樣我們好不容易到了家門口,父親頭上已經(jīng)流了很多的汗水,喊我大哥,大哥也不在家,父親讓我把著車,怕車失去平衡,他用鐵鍬一下一下卸到了棚子里,最后用掃帚把車上的煤又掃干凈,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煤灰,擦了擦頭上汗水,說還要去還學校的推車,急急忙忙喝了一口水,就又出去了,當夜晚來臨,父親點火做飯時,那爐內(nèi)的火焰紅彤彤的燃燒著,滿屋都溫暖了起來,我看著父親忙碌的身影,看那爐火分明就是父親那一顆火熱的心在一起燃燒!
父親會做很多的料理,我最愛吃的就是他的拔絲土豆,我看見他先用油把切好的土豆炸一遍,然后撈出來,在鍋里用糖熬汁,那個勺子一直在攪拌著,直到糖和油融為一體,顏色變深時,父親會把炸好的土豆放入鍋中上下翻動,這個時間段必須掌握好,既不能太早,火候不到,也不能太晚,容易燒焦,不一會兒,就出鍋了,盤子里的土豆被裹上了一層紅色的液體,這時我會第一個去盤子里偷吃一口,那根絲會一直延伸至很遠,我就一直抻著那根絲,看著又細又長的絲,直到斷了,一邊喊著,
“爹,拔的絲很長很長呀!”
父親會笑著說,
“嗯,快嘗嘗,好不好吃!”
家里就我一個人在那里熱鬧著,其他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我舔了舔那層薄薄、脆脆的外皮包裹的糖,又吃了一口土豆,
“好吃!”
父親滿意的又去做別的菜,家里的飯菜一般都是父親做,母親很少做,因為父親單位離家很近,下了班,就回家開始做飯,所以我們小時候,總是還沒有餓的時候,父親就已經(jīng)做好了飯菜喊我們吃飯了,有時我們跑到院子外面,父親也會去叫我們,一家人圍坐在那張被摔壞的桌子前一起吃飯!
長大之后,自己雖也試著做了很多次拔絲土豆,又是水,又是油的做過實驗,可就是不能做到恰到火候,不是糖沒掛上,要不就是燒焦了,看來達到父親那爐火純青的那種程度還是要多練一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