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腳上長了很多的雞眼,我在日本就給他買了一些貼腳上的藥,還算是很好用,只要有時間,我就買一些回來,給父母郵回去,可東西太少,又問父母還想要什么,母親說想要那種做咖喱飯用的料,那個東西很沉,而我郵的又是空運,母親說要兩大盒,郵費也很貴,又買了一些別的東西,湊夠一箱給郵了回去,有時是一年郵幾回,也不一定,大姐說,
“只要是你郵回來的郵包,弟妹都是第一個打開,先挑出自己喜歡的、需要的東西,不要的才給我們,我們根本到最后都不知道箱子里有什么東西,后來我來咱媽家,發(fā)現(xiàn)我給咱媽買的那些窗簾、床罩、被單,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你說奇怪不奇怪呀?”
“那還用猜呀?肯定她都拿到她娘家去了呀,你也別找了、別問了,以后回咱媽家少拿點就行了!”
“你知道,我買的那些東西,買的都是商場里最貴的,是孝敬咱們父母的,可我自己父母用都沒用上,就孝敬她家人去了……”
“那人家這也顧娘家嘛!”
“你再看看咱媽家,還是鋪著那些破的、舊的床單、被罩,我都看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她這一天天的瞎折騰些什么,看她折騰到什么時候?”
“到了一定時候,就不折騰了,誰讓她娘家不富裕?沒有什么好辦法!”
我和姐說著話,保姆又開始發(fā)牢騷,
“我喜歡能變得越來越好的病人、不喜歡越來越差的病人!”
保姆說話有點難聽,我和大姐互相看了看,搖了搖頭,這還得聽她發(fā)牢騷,母親今天也來到了醫(yī)院看望父親,我們找個地方讓母親坐下,母親說走不動了,還說自己腰疼,我一看,母親臉色有些不好,就對姐說
“這里就是醫(yī)院,要不我領(lǐng)著咱媽也去檢查檢查,看看是什么???正好這里有你在,我也放心了!”
“那你們?nèi)グ桑 ?p> 我領(lǐng)著母親到門診處掛號,因為母親也沒帶醫(yī)保卡,就按照自費先掛了一個號,等了很長時間,終于排到了母親的號,醫(yī)生聽著母親敘述著自己的病情,開了一個單子,讓去做一下B超,我又領(lǐng)著她去B超那里排隊,終于到我們時,也是人很多,擁擠著,醫(yī)院真是一點都不肅靜,即使有護士在專門維持秩序,也還是有患者擅自推開門,看著里面,我陪著母親換上了鞋套,扶著她躺下,醫(yī)生在她腰周圍涂了很多涼涼的東西,然后看著圖像,寫著報告,我想聽聽具體情況,可做B超的醫(yī)生讓我去問主治醫(yī)生,說具體情況都寫在了報告里面,我拿著報告,把母親扶好、穿上鞋子,又穿好衣服,仔細看了看報告書,寫的都是專業(yè)用語,有的地方看不太懂,又回到了醫(yī)生那里,醫(yī)生看了看報告書,說到
“老人家,你就一個腎呀?”
“啊,不知道呀!”
“你這可能最近有點上火了吧?回家多喝一點水,別累著了,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看看情況怎么樣,如果不好,你再來看看!”
“行,我就是有點上火,我老伴住院了,一股火!”
“行,沒什么大礙!”
“謝謝醫(yī)生!”
我扶著母親走了出來,
“媽,我去交錢!”
我又開始排隊交款,母親站在一邊等著我,我們一起往回走,
“媽,你知道自己就一個腎?”
“我哪兒知道,這不也是剛剛聽醫(yī)生說的,我也不來醫(yī)院,不檢查,怎么會知道!”
“那你現(xiàn)在還疼嗎?要是不行,就住院治療吧?”
“還住院,你爹這一個人大家就很辛苦了,我再住院,你們怎么辦?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我就是上火你爹的病,這么長時間也不好!”
“你也別上火了,已經(jīng)是這樣了,如果你再嚴重了,就要住院治療,再嚴重就要換腎了,不是怎么過了這么多年,你就一個腎在工作著,能活到現(xiàn)在,也很不錯了,不容易呀,你這就是殘疾呀?”
“你才殘疾呢!我父母都是健康的!別在那里胡說八道的!”
母親訓(xùn)了我一句,我笑笑,
“肯定是遺傳,只不過那時醫(yī)學(xué)不發(fā)達,沒法看到而已,媽,你命挺大的!”
“那是,小時候家里那么窮,都活過來了!”
“你們這一代人,真的是最苦的一代人,經(jīng)歷的太多了……”
“是呀,很不容易!”
回到病房,和姐說起了母親一個腎的事情,姐也很吃驚,看看我,那眼神里全是悲傷,我們的母親就這么一個腎,辛辛苦苦把我們幾個孩子生下來、撫養(yǎng)長大,而我直到母親六十多歲的時候,才知道母親只有一個腎,支撐著活了這么多年,這是怎樣的一種精神,母親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我這個偉大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