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胖子幽幽地注視著前方,氣定神閑地道:“來了。”
只見廣袤的雪地上,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黑壓壓的一片潮水,那潮水越涌越近,原來是明廷的援軍到了??礃幼幼阕阌袃扇f人馬。
還未待援軍走近,星遠(yuǎn)扭過頭,沖著李謙和蒙古將軍各自一揖,說道:“告辭了?!彼f完,策馬要走。這時卻只聽朱瞻基叫道:“我回去讓皇爺爺請你們家公子到朝中做官!”
那星遠(yuǎn)回頭微微一笑:“殿下費(fèi)心了,我家公子無意仕途。”他說完,雙腿一夾馬肚,那白馬一聲長嘶,跑了起來。
朱瞻基沖著他的背影高聲叫道:“我會派人去憶梅山莊請你們的!”然而白馬已然跑遠(yuǎn),蒼茫的雪地上,只留下一個灰色的點(diǎn),不久,便也消逝了。
此時,天色已然放明,東方露出一抹青灰色的蒼白。熹微的晨光下,大地顯得格外寒冷。但這寒冷,不一會兒便被金紅色的萬道霞光打破了。
“嘿,咱哥倆這不是白忙一場嗎!”瘦子趙廣有些氣急敗壞地說。此時蒙古軍和明軍都已退去,兩個人一夜未睡,坐在土坡上休息。
胖子趙風(fēng)站起身,走到朱瞻基剛剛被俘到蒙古軍陣中的位置,低頭在雪地上似乎尋找著什么?!俺⒅械氖虑樵蹅円院筮€是少摻和為妙。這次要不是師父囑咐我們襄助漢王一臂之力,咱們也不會耽擱了回去的行程?!?p> “只是咱們遠(yuǎn)在邊疆,和明廷更無半點(diǎn)瓜葛。不知師父為什么要和那漢王來往?!笔葑于w廣一邊繼續(xù)啃著一塊羊腿,一邊說。此時,他已生起一堆篝火,可以將羊腿熱了再吃。
“嘿嘿,”胖子趙風(fēng)冷笑一聲,“你以為師父的志向是這小小的西疆便能拘囿得住的嗎?否則,如今的昆侖掌門也不是他了。”
“你是說……那是真的?”瘦子停下咀嚼口中的羊肉,驚異地問。
胖子趙風(fēng)卻不理他,躬身從雪地中撿出一個小東西,放到眼前仔細(xì)瞧著?!熬谷皇且幻秶遄印!壁w風(fēng)皺著眉頭低聲嘀咕著。那是星遠(yuǎn)之前用來救朱瞻基的那枚暗器。
瘦子趙廣吃完羊肉,在雪地上抓了一團(tuán)雪,胡亂擦了擦油乎乎的手,站起身來抬高聲音道:“咱們走吧!該辦的事情也都辦完了!別耽擱了回去給師父過五十大壽?!?p> 胖子趙風(fēng)卻回過頭看著綠竹。
“竟忘了這里還有個小丫頭呢!”瘦子趙廣道,“把她丟在這里自生自滅算了。”
胖子回頭看了看綠竹,嘆了一口氣,算是默認(rèn)了。此時兩人心中已篤定這個小姑娘并非是他們要尋找的雪山派圣女。
綠竹見狀,急了。如果在鬧市或者軍營中都還好,但在這萬里無垠、人跡罕至的大漠中,自己孤身一人,不是凍餓而死,就會被野獸吃掉。她是已經(jīng)“死”過兩次的人了,求生的欲望格外強(qiáng)烈。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雪山派圣女,你們帶我走吧!”綠竹走投無路,只好如此說道。
“你是雪山派圣女,怎會沒有一點(diǎn)武功,任我們擺布?”瘦子趙廣道。
綠竹一時語塞,見二怪起身要走,忙又大聲叫道:“我確實(shí)不是什么雪山派的圣女,但我和那個白衣小姑娘打過照面,若是見到,我定能認(rèn)出來?!?p> 胖子趙風(fēng)瞥了綠竹一眼,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對瘦子趙廣道:“要不帶上她吧。咱哥倆都沒見過那小妖女的模樣,帶上她沒準(zhǔn)還能認(rèn)出來?!?p> 瘦子緊緊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若讓我碰到那小妖女,定讓她生不如死?!?p> 三人一路上饑餐渴飲、曉行暮宿,無須多言。這一日,已然到達(dá)西疆,離昆侖山不遠(yuǎn)了。那西疆的氣候又與中原不同,早中晚溫差極大,素有“早穿棉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的俗語。此時已然初春,早晚天氣寒冷,而午時陽光卻十分焦灼。
這日正當(dāng)午時,忽地只聽到身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這茫茫大漠,除了偶爾往來于中原和西域的大隊(duì)商人,輕易不會有單身趕路的行人。三人奇怪,一齊轉(zhuǎn)頭望去,只見一陣黃撲撲的煙塵前面,是一匹快馬,上面坐著一個人。那馬跑得真快,瞬間便到了三人跟前,一聲長嘶停了下來。騎馬之人倏忽間從馬背上跳下,一把抓住了綠竹的衣領(lǐng),大聲叫道:“還我的匕首!”
這一下,三人都愣住了。昆侖二怪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這個少年。只見這個少年大約十三四歲,做蒙古人的裝束,臉色黑漆漆的,圓鼓鼓的兩腮泛著粗糙的紅色,一雙大大的眼睛狠狠地盯著綠竹,直欲噴出火來。
“你這個賊,我當(dāng)初還當(dāng)你是好人呢!你偷了我的匕首,快點(diǎn)還給我!”
“什……什么匕首?”綠竹本來就對蒙古人有著一種莫名的恐懼,此時又見一個蒙古人拉著自己,不由得嚇得傻了,“我……我從沒見過什么匕首??!你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
“我怎么可能會認(rèn)錯!明明就是你拿走了!你吹了一口氣,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來,匕首就不見了,不是你還有誰!”少年緊緊抓著綠竹的肩膀,一張臉憋得通紅。
此時二怪心中也自疑惑,難道這小姑娘真是雪山派圣女?這一路上的柔弱可憐竟是裝的?想到這里,二怪也不由仔細(xì)地打量著綠竹。
“我若是拿了,就讓惡狗吃了!”綠竹滿心委屈,眼中轉(zhuǎn)起了眼淚。
少年一見,不由地松了手,有點(diǎn)泄氣地說:“你哭什么,我又沒打你。”
“我說匕首不是我拿的,你就是不相信,我從來都沒見過你,更沒見過你的匕首,我一個小姑娘,要把匕首來做什么?”綠竹聽少年軟了下來,哭得更傷心了。
少年疑心乍起,伸手抹抹綠竹臉上的沙子,又仔細(xì)地向她臉上瞧了瞧,忽然驚叫道:“果真不是你!那她到底在哪兒?”
正在這時,只聽一陣悠揚(yáng)的琵琶聲響起,那聲音時而如小溪流水,叮咚清脆,時而又如金戈鐵馬,錚錚有力。綠竹、昆侖二怪和那少年都不由地循聲望去,只見西面,緩緩來了十幾匹白色的駿馬,馬背上坐著的一律都是些十五六歲的少女,一色的白衣白靴,領(lǐng)頭的那個少女頭戴白帽,正是一個月前和綠竹換過衣服的姑娘,她后面的女孩子們卻都不戴白帽,每人頭上插了一根白色的羽毛。白馬白衣,裙裾飛揚(yáng),當(dāng)真是這荒涼的大漠中一道絕美的風(fēng)景,綠竹等人不由得看傻了。
李玥柔
史載永樂十二年,朱瞻基跟隨明成祖朱棣二征漠北。李謙鼓勇皇太孫朱瞻基追擊九龍口,遭到瓦剌騎兵圍攻,事危。幸賴明成祖派來的騎兵及時來援才得以解脫險(xiǎ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