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殿巷,皆由晶瑩剔透的青色靈磚鋪成,在昏暗的海域深淵中,散發(fā)著淡淡的青色光芒,其中蘊含的靈氣柔和而充沛,令人心曠神怡。
王佳一諾神情有些失色,像這樣的青色靈磚,對于靈徒的修煉有事半功倍之效,隨便拋出一塊,都會令各大宗門為之撕破臉皮,瘋狂爭搶。
這樣的寶貝在這座宮殿里,居然被鋪做地磚使用,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入殿巷寬約十米,左右兩邊純白無暇的脂壁在青芒的照射下,像白玉透影般通明。
瓊堆玉砌的墻壁和青石之間的細微腳步聲,像惹了琵琶弦,又聲如羽磬,回蕩在白壁青石之間,發(fā)出沁人心脾的韻律,余音裊裊,美不可言。
白壁上刻畫的諸多繪畫紋路,像是這座宮殿主人生前的事跡記載,歷經(jīng)了不知道多少年,依然清晰可見,不過白壁裂痕處,斷了風(fēng)景。
大約走了一百米,才到殿前庭院,青磚組成的平整庭院正中間位置處,凹下去一個巨大的坑洞,一塊塊裂碎成粉末的青石靈磚,散落滿地,顯得庭院灰蒙蒙的,讓人浮想到多年以前,這里經(jīng)歷過的一場慘烈戰(zhàn)斗。
兩座百丈高的樓閣對稱矗立兩邊,左手邊位置的樓閣,被生生轟出一塊缺痕,坍塌下來的琉璃瓦碎片的斷痕處,發(fā)出瑩瑩光芒,像是螢火蟲的呼吸,明明滅滅。
正殿兩側(cè)臺階恰好百層,臺階兩側(cè)筑有九層靈塔,塔勢雄渾,每一層靈塔之上,藍色的火焰通明透徹,在漫長的歲月里經(jīng)久不息,亮度覆蓋著整個庭院和長長的百層臺階。
王佳一諾順著臺階仰頭向上而去,正殿分列八層,琉璃金綴落殿上,氣勢磅礴,飛檐二三丈,八面威風(fēng),整座宮殿頗有萬千強者來朝的氣勢。
祁玄走近正殿,剛踏上臺階,便激起一陣灰塵,心中郁悶,罵罵咧咧地表達著對門口四個傀儡的不滿。
“小弟,跟上!”
王佳一諾收起驚訝的下巴,快速跟上祁玄的腳步。
這里的海域遺跡,保存的完整程度遠遠高于大陸上的遺跡,這樣奇幻的經(jīng)歷還是第一次。
“大哥,這里似乎曾經(jīng)歷過一場世所罕見的戰(zhàn)斗,我在西部大州生活了十六年,未曾聽說過這片海域里隱藏著哪位世外強者,更沒聽過海域里什么時候有過如此激烈的戰(zhàn)斗?!?p> 王佳一諾跟在祁玄身后,望著被暴烈之氣摧毀半個腦袋的閣樓,心頭駭然。
……
祁玄頓住了腳步,深藍色的眼珠轉(zhuǎn)動,將左右兩邊的廢墟盡收眼底。
“嗯?!?p> “是我與他的戰(zhàn)斗……”祁玄臉上浮現(xiàn)出滄桑之色,雙目之中浮起一抹血絲,嘆息了一聲。
滄桑的眸子陷入了回憶。
“那時候,我剛剛淪為墮落能力者不久,骨子里的血脈還難以掌控?!?p> “初晉上尊時,血脈僨張,撞倒入殿門前面的柱子,直沖向殿庭之中…”
祁玄眼里含著愧疚,對于曾經(jīng)過往的舊事,有些不忍。
“自始至終他也沒有跟我動手,只用盡全力化成一片結(jié)界空間,就是為了避免被外界察覺,沒想到……已經(jīng)過去了幾十年了……”
祁玄整理情緒。
仿佛當(dāng)年一幕幕的場景,浮現(xiàn)在了眼前。
“他……”
王佳一諾見過祁玄癲瘋發(fā)作時的樣子,只是那個“他”又是誰。
不過看到祁玄面露悲戚之情,他又把問題咽了下去。
“他是這座宮殿的主人?!逼钚^續(xù)說道。
“我便是與他簽訂了血脈契約,他本想在這里頤養(yǎng)天年的……這一切,都是祁天和上官云起設(shè)計的好事!”
提起這二人的名字,祁玄臉龐之上浮現(xiàn)了讓人難以察覺到的猙獰。
他眼神森寒,體內(nèi)的靈氣,也不受控制的波動起來。
聯(lián)想起西部大州的流言蜚語,王佳一諾略有了些頭緒,道:“我聽說過這二人,祁天和上官云起為鬼為蜮,狼狽為奸,引得星辰古域一片歪風(fēng)邪氣?!?p> 祁玄站在正殿之前,負手向下望去,前事一一再次現(xiàn)于眼前。
“祁天,他是我大伯之子,也是我族中長子,原本族長之位是要傳承予他的,可后來隨著我武道天賦的凸顯,族中漸漸異語四起,他擔(dān)心我奪走他的族長之位,聯(lián)合上官云起,誘我淪為墮落能力者,又殺害了族長,嫁禍于我?!?p> 祁玄雙手負在身后,自顧自往殿閣內(nèi)走去,一邊走一邊繼續(xù)道:
“上官云起,那人來自那塊被火域焚燒過的北部大洲,黑暗屬性靈徒,精通血法則,我不知他初到星辰古域便跟祁天勾結(jié)在了一起,他們里應(yīng)外合,設(shè)計引誘我淪為墮落能力者,我那時已經(jīng)停留在武道巔峰境十年之久,渡劫境遲遲不來,漫長的等待讓我實在煎熬不下去了,便答應(yīng)了祁天,簽訂契約,以便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其條件便是,永墮深淵?!?p> 祁玄停下腳步,嘴角忍不住抽動抽動,臉上猙獰之色浮現(xiàn)。
“沒想到他們早就在等我入套了,上官云起在交換血脈之時,在其中做了些手腳,把靈獸最狂暴的一面,盡數(shù)灌輸?shù)轿业撵`海之中,使我常常癲狂發(fā)瘋……為了不再打擾族中安寧,我只能無奈的進入這片海域暫且茍活。”
在這塊大陸上,類似的蠅營狗茍之徒,數(shù)不勝數(shù)。
祁玄搖了搖頭,繼續(xù)道:“與我交換血脈的老者,只是深淵中的一個純良靈獸,靈獸的能力序列達到第七序列級別的時候便可化作人形,他深感生命限期將至,所以才想到與人族簽訂契約,替他守護這片海域?!?p> “我被設(shè)計陷害的事情,他內(nèi)心一直覺得虧欠于我,如兄如父般待我,怕我不適應(yīng)海中的生活,還特地為我在這宮殿地底開辟了一個異界空間。”
提起那個老者,祁玄情緒激動,緊緊握住拳頭,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憤怒燒身,全身發(fā)抖。
“如果不是我太過癡迷于力量,也不至于此!”
王佳一諾試探著輕撫祁玄的后背,想試著讓他平靜下來,寬慰道:“那二人才是禍患源頭,大哥為什么不再出海殺了罪魁禍?zhǔn)住!?p> 祁玄沉默了幾秒,無奈道:“那兩個人暗中做鬼,殺了海域之上的所有無辜的人,栽贓在我的頭上。”
“又放出消息將這片海域稱作厄運深淵,整個西部大州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派出大量強者圍剿我,西部各大宗門強者皆死于我手,我若出海,面對的強敵,遠不止這兩個陰險小人?!?p> 祁玄擺了擺手,心生釋然。
“況且我曾簽訂契約,守護這片海域,不想再出世惹來腥風(fēng)血雨了,不提那些舊事了,我們進正殿吧?!?p> 王佳一諾跟在祁玄的身后,望著這個曾叱咤風(fēng)云的老者,而今佝僂著身子,在垂暮之年還要遭受癲狂之苦,心中五味雜陳,暗暗道:“大哥,你的事情,小弟會牢牢記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