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權哥，你不懂。”蘇誠拍拍地權的肩：“在官場上，有時你得裝成一個草包才能混下去。”
地樞按下地權的肩膀，攔了他要再問的欲望。
“別在這杵著了。阿誠，老爺給你寫了封信。”地樞拍拍胸口，里面發(fā)出紙張被擠壓的聲音。
為了防止有人拿書信做文章，蘇定北一向很少給親近的人寫信。而一旦寫信，往往就是怕口信傳不清楚的大事。
蘇誠聽見這聲音神色一凜，先召來自己的親衛(wèi)讓他守著院子誰也不能進，然后才帶著地樞地權兩人進了書房。
書房的門一關上，地樞便將懷中的信掏出來遞給了蘇誠。
一疊厚厚的信紙中，前面幾頁和最后幾頁與普通的家信相類，只是一些平凡的囑咐。信件中間幾頁的夾層里藏著的才是蘇定北真正想說的事情。
蘇誠小心拆開夾層，一目十行地看完短短兩頁紙。接著他仰頭合起眼睛，長嘆一聲，接著又看了一遍這兩頁紙。
“燕王撐不了多久了，燕家似乎分成了兩派，一派想擁立燕王后親生的王子，一派想直接逼燕王將王位禪讓給燕家家主。衛(wèi)國和晉國正私下調(diào)派軍隊，似乎想趁機做些什么?！?p> 地樞、地權常跟在蘇定北身邊，蘇定北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也不會避著他們二人，因此他們對信中的內(nèi)容并不吃驚。
“阿誠，老爺還想問……”地樞難得的有些躊躇，似乎對即將要說的話有些許畏懼：“涼州的軍隊有多少能為你所用？”
但蘇誠反而對這個問題沒有太大的反應，這似乎是他早就在想的事：“兩萬，如果把整個涼州巡邏和守衛(wèi)的兵都抽調(diào)出來的話，還能再湊一萬?！?p> 蘇誠當年因替趙家好友求情而被貶至涼州，最初有好長時間他都想不通為何木方言只因為幾句話就要這樣對他？
后來從木方言一次次命遙國眾人學習大麗朝時的傳統(tǒng)，還有四國君王對大麗花和麗錦的推崇中，他逐漸明白了一點。
他們都在怕。
他們怕大麗這個存在了八百余年的巨獸，即使它已經(jīng)死去多年。
他們也怕這些綿延了百年，甚至幾百年的世家，怕得僅僅是在遙國內(nèi)替趙家子弟說一句話就會被扣上同黨的帽子，發(fā)配到寸草不生之地。
他們怕時間帶來的力量，怕他們用盡心力建起來的國，壽命甚至比不上大一點的世家。
沒有一個在世的君王有足夠的自信能一統(tǒng)天下。
所以即使蘇誠沒有自立為王的心，也早在蘇念母女住進行宮前便開始培養(yǎng)自己的軍隊了。
他有老父，有妹妹，有夫人，還有兩個兒子和侄子侄女，他必須握住一些東西才有自信護他們周全。
如今地樞的這個問題，只是恰好應和了他的準備而已。
咚咚咚。
敲門聲傳來，打斷了書房內(nèi)三人的思緒。
“舅舅，我是瑤兒，你們談完事情了嗎？”
地樞和地權不約而同地看向蘇誠。
“談好了，你進來吧?！?p> 木瑾瑤推開門，入眼的便是三張沉重得各有特色的臉。她一下子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這是怎么了？不想給我過生辰呀？”
“哪能啊，這不是阿誠又被老爺?shù)男拍畹念^大嗎?！钡貦嘌b作沒事似的笑笑。
木瑾瑤沒拆穿地權的謊言，轉(zhuǎn)而說道：“哎呦，都被你們的臉色嚇忘了。母親和舅母買了些好皮子，說要挑一箱帶回去給外公。還另找了幾張想拿去給地權叔和地樞叔做大氅，現(xiàn)在繡娘正在那邊等著給你們量身呢。”
地樞側(cè)頭看了蘇誠一眼，見他沒有別的事便推著地權向外走：“我們這就去了?！?p> 見二人走過回廊轉(zhuǎn)角，木瑾瑤邁進書房回身關上了門。
“你這丫頭倒是每次都能讓我的親衛(wèi)放你進來?！碧K誠將手中的信紙扔在書桌上，接著拿起茶盞：“去看看吧，來找我不就是為了這個？”
木瑾瑤討好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信看了起來。
這些年親近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木瑾瑤的手中有些底牌，只不過木瑾瑤不提，便也沒人逼問她究竟掌握了什么。
這導致蘇定北年紀愈發(fā)大了之后開始擔心木瑾瑤摻和進這種事會招致禍患，所以經(jīng)常管著不讓她知道類似信件上的消息。
“看完了？”蘇誠接過木瑾瑤遞過來的信，用燭火引燃扔進了盆里。
木瑾瑤點點頭，神秘一笑：“其實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以后我來給舅舅送信，肯定比外公快。”
“你這尾巴也就敢跟你舅舅翹一翹，去跟你外公說試試？”蘇誠隨便從桌上拿了本書敲了下木瑾瑤的頭。
木瑾瑤捂著腦袋“嘶”了半天，見蘇誠不接招，也沒了裝下去的興致：“唉，其實還有件事。我甲組的那隊暗衛(wèi)回來了嗎？”
“沒呢。你啊，就算他們上雪山算快的，也不可能半個月就回來，別瞎想了?！?p> “這不是乙組的隊長問我嘛?！蹦捐幚藦堃巫幼拢骸八麄冊敢饣ハ啾?，我也不能打擊他們啊?！?p> “你就翹吧，這尾巴能翹到天上！”蘇誠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
木瑾瑤嘿嘿一笑，沒再得寸進尺。
這十年來，她幾乎是將聽雨樓和暗影的發(fā)展全權交給了嚴禹，她只在某些關鍵的時候做決定提意見?？梢哉f暗影能發(fā)展到整個遙國，乃至臨近的衛(wèi)國和燕國，很大一部分都是靠嚴禹的能力。
而暗衛(wèi)就不同了。
受被推進廣湖那時聽到的對話影響，木瑾瑤也在行宮生活穩(wěn)定后組建了一支暗衛(wèi)。目前只有甲乙兩組，每組十五人，他們擅暗殺、追蹤等各種在暗處才能做的事。
甲組的隊長司鏡更是少有人敵的一流高手，也正是有他，才令兩組暗衛(wèi)的武功都提高了不少。
“對了，這一旬嚴先生送到我這的錢又多了?！碧K誠眉頭緊了緊：“涼州的兵馬再多會引起皇上警覺，現(xiàn)在這些兵馬根本用不上這么多錢，況且我這每年還能拿到朝廷發(fā)的軍備和百姓的稅糧，就更用不上這么多了?！?p> 木瑾瑤還以為蘇誠要說什么，聽了是這件事便又懶散的靠回椅背。
“舅舅就當是替我存著吧，小茹把芝玉閣的方子學了個徹底，我又找了些頂級的繡娘學錦繡居的花樣，還有一些鋪子我就不細說了，總之酈城有名氣的鋪子我都依樣開了，嚴先生又把它們開到了燕國和衛(wèi)國。如今發(fā)展的大了，每年的進項他都未必能數(shù)清，現(xiàn)在我還沒到用錢的時候，就讓他多給你送了一些。”
略懂而已
畫風逐漸走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