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中秋活動
待混亂腳步聲逐漸遠去，小美人才跌坐在繡墩上，素色的繡花鞋尖，一朵猩紅盛放。
“嚇到你了吧，她們走了?！?，小美人沒理會指尖的疼痛，看著豌豆兒驚魂未定的表情，噗嗤笑道，“怕是以后得多練練你的雞大的膽兒才是?！?。
豌豆兒拿來掃帚和簸箕清掃，可惜道，“小姐啊，以后摔得時候能不能挑些難看的瓷器啊，這個碗奴婢覺得甚是好看呢。”。
掃到小美人腳下時，半蹲著的豌豆兒忽而皺了皺眉頭，抬頭對上她的清澈的眸子，只見得她略帶委屈，紅潤的小嘴嘟囔道，“哎呀，好痛，怎么辦，這下還是得找大夫，要些上好的藥了……”。
不知是剛飲過冰涼綠豆的原因還是忽而竄入清風，相風鳥喙一轉(zhuǎn)，窗邊薄紗起舞，梔子花微微盛開，淡雅的香和耀眼的光交織，若隱若現(xiàn)于環(huán)繞別致小屋內(nèi)。
“小姐……”，豌豆兒無語凝煙，她不知道小美人慌亂中是否是故意踩上碎片的，可她就是覺得心里一片異樣的觸動。
一番收拾后，豌豆兒操著簸箕和掃帚踏出門檻，沉默不言，許久未有波動的情緒忽而鬧上心頭。
轉(zhuǎn)眼中秋將至，這頭橘貓夜以繼日的瘦身初見成效，只是……
豌豆兒抱胸，略帶懷疑的目光盯著金籠里的雪白肉球，“裘大夫，不知為何，我越瞧白雪越覺得他很熟悉，就是不知在哪見過。”。
看著醫(yī)書的裘大夫抬起頭來，指了指在另一側(cè)做單杠運動的橘貓，然后繼續(xù)埋入學海。
這么一對比，豌豆兒這才想起來，像極了當初她初見橘貓時的圓潤模樣，只是毛色和眼珠子顏色不同罷了。只是，“裘大夫，祖奶奶再這般練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墻上，松下大虎的畫依舊高掛，橘貓每做一個動作，每流一滴汗，都會看向雄壯的大虎，似在奮力追趕他的步伐。
這時，裘大夫從雜亂的桌子上翻出一張紙，上面是橘貓的體重曲線圖，自豪道，“按照這個趨勢下去，祖奶奶便可輕松減重四斤，這可是好事?！?。
“那是你的好事吧，我是擔心這么下去，怕她練傷了?！?p> “放心吧，我教給祖奶奶的方法可是嚴格參照書里的……”，這邊話還沒說完，金籠里便傳來一聲嚎叫，橘貓跌落下來。
好一會，裘大夫診斷完，轉(zhuǎn)過身來，“目測是手部肌肉拉傷?！?，此時，他臉上的自信消失殆盡，換上的是無限的哀愁。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此時距離半年之期，還有四個月時間……
豌豆兒掛完彩燈，小心翼翼爬下梯子，正得意地欣賞院子的別樣風景，一個丫鬟適時湊了過來，同她將梯子搬到另一處，“豌豆兒，我可聽管家說了，今年老爺生意不錯，特地準許中秋日放一天假期回家，你要回去嗎？”。
豌豆兒微笑，“你莫不是忘了我還有三年之期在身，出去不得。再說了中秋夜得留下些人伺候。你回家就好好聚吧，中秋日，聚一次可便少一次了?！?。
“真是的，說什么少一次多一次呢，能回家就是極好了。小姐如今對你這般刁難，你也莫要太放心上，順從便是了。若是有機會，回來我給你帶點好吃的?！?p> “嗯嗯?！?，豌豆兒苦笑。
素清別院內(nèi)，豌豆兒端上一盤油光發(fā)亮的月餅，“小姐，院子如此寡淡，為何不和外頭一般，布置些彩燈，看起來更有些節(jié)日氣息?！薄?p> 小美人在窗外一小片空地澆水，那是幾日前剛種下的種子，心想按理應(yīng)當冒芽了才是。
“其他下人們都走了嗎？”，小美人放下水壺，信步入屋，方要拿起月餅時，卻被豌豆兒叫停，一塊濕潤的毛巾在手中左右擦拭干凈才允許她吃食。
“嗯嗯，姐姐們都著急回家去了，這會兒應(yīng)當?shù)怯浲獬隽??！?，豌豆兒忙完坐下，雙手撐著下巴，期待地看著小美人，“小姐，今日有何安排。你平日就知道畫畫發(fā)呆，再激烈些的活動便是摔東西，可無聊死我了?！?p> 小美人輕笑，掰下一塊月餅便往豌豆兒嘴里塞，然后看了看外頭，悄悄道，“今夜我們挖土去?！?。
“哈？”，豌豆兒舔巴著嘴唇，細細品嘗回味著咸香的蛋黃，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入夜，馬府各處紅燈綠彩，馬老爺和妻妾們大圍一桌，甚至連橘貓白貓都被安排一桌盛宴，在一輪皎潔圓月下，一家子其樂融融。
情到濃時，不知誰忽然提議斗詩，妻妾們個個面面相覷，表面其樂融融，心想著的卻是自家兒女出頭的機會。
此時，清風簌簌，素清別院內(nèi)，幾盞微弱的燭光搖曳，連院子都漆黑一片，見不得一個影之，一時間，似寂靜得可怕。
忽然之間，不知從何處傳來“刮刮”的怪聲，一時間讓這片寂靜陷入詭異之中。
“小姐，這洞……你是挖了多久啊？”，豌豆兒驚得嘴都合不攏，畢竟眼前這個半人高的洞僅僅只靠手中種花的小鏟子便逐日成型。
“噓……”
見小美人挖地專心，豌豆兒也便不再說話，陪她一小鏟子一小鏟挖。
少君引我升玉壇，禮空遙請真仙官。云拼欲下星斗，天樂一聲肌骨寒。金霞昕昕漸東上，輪欹影促猶頻望。
皓月之下，城中老少笑意盈盈，皆聚圓桌之上，吃酒賞月，一時間，有人以飲酒吟詩為樂。連城下乞丐，都乞地豐厚一餐，含淚入夢相聚。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園邊。今年八月十五夜，彭浦沙頭水館前。西北望鄉(xiāng)何處是，東南見月幾回圓。昨日一吹無人會，今夜清光似往年。
深閨之中，又有多少不受寵的妻妾奴仆，靜月下悄然回首過往。連院內(nèi)貓狗都感受到節(jié)日的氛圍，或挨餓等待施舍，或飽餐睡眼惺忪。
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作此篇，兼懷子由。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zhuǎn)朱閣……
假山之內(nèi)，嬌小的二人甩甩酸疼的手臂，靠在大石碑邊喘息。
“小姐……你不怕嗎……”，微弱的月光灑下金光，豌豆兒慌亂地望了望從打通的洞口后，她們進入荒涼別院，一路摸索而來的路，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中的小美人癱坐著，望著和煦月光，送來一個滿足的笑，“都說中秋夜，團圓夜，可那么些年，我怎么就等不到姐姐呢？”，這話聽起來又像是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