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東案塵埃落定。
由于證據(jù)不足,他本人在第二天當庭釋放,回到家中與妻女團聚。
明面上這場亂哄哄的法庭鬧劇已經(jīng)歸于平靜,但地下世界的暗流才剛剛涌動起來。
首先是“拾荒者”這邊。
馬潤手底下的人瞞著他劫持了白啟東的女兒,這件事情本質上和他沒有多少關系,而且最終也算得幸于他的反應迅速,快速查清了幫派內(nèi)部搗鬼的人,把小女孩送了出來。
他就是個實打實的背鍋俠,如果幕后推手真的順利借此機會敲詐了白啟東的話,造成的損失是由整個M市的所有大人物承擔的,而他們的氣,自然也就要撒在馬潤的頭上。
小小一個“拾荒者”幫派,哪里能頂?shù)米∧切┚迼n們的怒火。
可是,推動這一切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誰?
竟然沒人知道。
那些參與此次事件的拾荒者小弟們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在按照自家馬老大的指令在辦事,他們所接到的所有命令,都來自于馬潤的手機。
包括陳安娜,她也一直都堅信與她進行合作的人就是拾荒者的老大——馬潤。
所以鬧了半天所有人都在按照馬潤的指示辦事,唯獨馬潤自己對此事一無所知,一直到郁德把車子撞進他的那間地下餐吧……
……
已是而立之年的馬潤同志,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社會的黑暗。
他現(xiàn)在面臨的不僅僅是搞丟了那一百五十萬現(xiàn)金以及一間地下餐吧這么簡單的問題,更為嚴重的是,白啟東背后的所有金主們此時都認為是他馬潤在敲他們的竹竿。
這讓他連逃亡的念頭都沒有了。
出來混果然是要還的。
……
深夜。
長平街區(qū)。
一個穿著灰色風衣、頭戴羊毛冷帽的女人背著一只挎包急匆匆地走出自己所居住的樓層。
她不敢開著自己的車子出行,出了小區(qū)之后也不敢直接走向大路,而是反方向走進了小街區(qū)內(nèi),左右繞了一大串彎路之后才從另一個方向接近主干道。
這猶如驚弓之鳥的年輕女人自然就是陳安娜大律師了。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事情敗露之后,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倒大霉,之所以過了這么久還沒有人來找她的麻煩,僅僅只是因為拾荒者那個馬老大扛下了絕大多數(shù)的怒火而已,但這并不代表著白啟東背后的人會放過她。
所以她得逃。
……
在路邊攔下一輛的士,陳安娜坐上車子后排座位,雙手依舊死死抱著小挎包,目光緊張地看著車窗外的一切。
“去機場。”
她表現(xiàn)得對周身的一切都無比警惕,可偏偏忽視了前方駕駛座上的人。
駕駛座上這位戴著鴨舌帽的司機抬了抬頭,通過后視鏡的反光打量了陳安娜一番,用非常輕松的口吻問道:“幾點的航班,趕時間?”
后視鏡內(nèi)可以看到,司機的右眼角位置有一條淡淡的疤痕,像月牙一樣掛在那兒。
“越快越好!”陳安娜巴不得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好的嘞,盡管放心吧,保管把你送到位的?!?p> 司機老哥一腳踩死油門,的士開始在路面上狂奔起來。
……
然而陳安娜沒有注意到的是,自己屁股下坐著的這輛車在最開始就已經(jīng)偏離了前往機場的方向。
可能是因為神經(jīng)過于緊張,一直到車子開進一座隱秘的地下停車場的時候,陳安娜才意識到不對勁。
“放我出去!”
終究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女人,陳安娜的第一反應不是尖叫也不是發(fā)呆,而是直接把手伸進挎包里準備掏出手槍。
可是下一秒她的心就涼了半截。
因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那柄手槍就已經(jīng)不在她的挎包里了。
再看前方駕駛座上那人,此時他手里就捏著陳安娜的槍。
“你是在找這個嗎?”
司機老哥摘掉頭上的鴨舌帽,露出一張極具英氣的俊俏臉龐,回過頭來笑瞇瞇地對著陳安娜說道:“實在不好意思了,我本來以為我們能達成一次完美合作的,真是可惜。”
“合……合作?”陳安娜愣了一下,她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么,因為眼前這人她從來沒有見過,更談不上什么合作,和她進行合作的明明是拾荒者幫派的馬潤啊……
而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刻,刀疤男子取出一罐噴霧劑朝著安娜臉上噴了兩下,安娜就陷入了昏迷。
……
隨后,男子點開了的士車載音響的開關,伴著火星哥“The lazy song”的輕快節(jié)奏,他把陳安娜挎包內(nèi)的幾張卡取了出來放進自己的夾克內(nèi)兜。
“希望你有點兒積蓄吧,就當彌補我這一次的損失了。”
接著他又嘀咕著把陳安娜的手槍塞回到她挎包里去:“這么危險的玩意兒還是還給你得了?!?p> 說罷,他把陳安娜抱了起來,順著地下室的樓梯上到三層。
此時他們身處的這座大廈由內(nèi)而外都是一片漆黑,但順著內(nèi)部的通道上到內(nèi)層之后,就能看到其中的真正畫面了。
刀疤男子戴上了一雙黑框眼鏡,推開一扇玻璃門,進入到三層大廳。
此時,這座里里外外透露著奢華氣息的鋼琴舞廳里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因為大廳的正中央有人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目測是不太行了。
這人自然就是我們的背鍋俠是馬潤了。
那么在場的其他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白啟東在,他身后那些來自各個不同行業(yè)的金主們也都在。
舞廳的柔和燈光由上而下打在這些人粗糙的臉龐上,一道道被拉長的影子匯聚在舞廳地板之上。
刀疤男子抱著陳安娜走進大廳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他的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很恭敬地對眾人點了點頭,說道:“我找到您要見了人了?!?p> 說完這句話,他便把陳安娜丟到了舞池中央。
這時候舞池邊有人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男子也沒有猶豫,非常淡定地退出了舞廳。
……
隨著自己逐漸遠離那座氣氛低沉的大廳,刀疤男子的沉重步伐也逐漸變得輕盈了起來。
他點了根煙,然后才緩緩摘下自己臉上的那副黑框眼鏡。
輕點了一下眼鏡左側的一個按鈕,很快鏡片上就投射出一束光幕打在漆黑的走廊墻壁上,重現(xiàn)出來的畫面是他剛才進入舞廳那短短不到一分鐘內(nèi)所看到的一切。
畫面上可以看出,當時他刻意平穩(wěn)地讓視野劃過舞廳內(nèi)部所有人的面龐,為的就是獲得更加清晰的畫面,便于事后確認這些人的身份。
……
“也算是沒有白忙活一趟吧?!?p> 刀疤男子咧嘴一笑。
他收起了眼鏡,身影逐漸消失在漆黑的走廊盡頭。
舞廳內(nèi),各路巨梟們正在“審判”著這一次冒犯了他們的罪人。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從剛才那一刻開始,他們也成為了某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的審判對象。
……
刀疤男子坐回自己的開來的那輛的士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是我……嗯,還算順利,影像資料你先備份起來,我要這些人的所有底細……”
“另外,順便幫我查清楚那個半路殺出來的奇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不是他砸了拾荒者的那家餐吧,這場戲也不至于結束得這么倉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