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把張東海的事跟張惠和盤托出,最后她說:“我感覺我不能丟下那個大叔不管,這事還沒跟他說,所以也不一定能做?!?p> “可是,賣酒的話是不是要去社區(qū)備案啊?”
“去唄,反正狗蛋在社區(qū)?!?p> 張惠噗嗤一聲就笑了,“狗蛋,你們小時候肯定很有意思?!?p> 劉英也扯扯嘴角,“是啊,小時候挺好玩的?!?p> “對了,你有空給你弟打個電話問問?”
劉英納悶的一皺眉,“怎么了?”
“你弟之前隔兩天就會給我發(fā)個微信,問問你和店里的情況,可是這段時間很久沒給我發(fā)微信了,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劉英沉默著點點頭,是啊,好久沒跟劉鴻志聯(lián)系過了。
電話撥通,卻無人接聽,劉英掛了電話,給林威發(fā)了微信。
中午林威午休來了店里,他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讓劉英誤以為是劉鴻志出了什么事。
“小志沒事,”林威邊吃飯邊說:“他這是到季節(jié)了,每年這個時候他都忙?!?p> “那你干嘛憂心忡忡的?”劉英問。
林威嘆了口氣,“上次的那個大叔,張東海,”說著又嘆了口氣,“他,那個,是個可憐人?!?p> 劉英和張惠對視一眼,“怎么?他果然出什么事了?”
林威點點頭,放下飯碗和筷子,鄭重的說:“這事是別人隱私,我不好多說,大叔的女兒七八歲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賣了,之前好不容易找到了,可是卻,卻沒來得及救出來?!?p> “大叔的女兒?”
“對,被買她的人打死了?!绷滞攘丝诒?,吃飯的心情也沒了。
劉英心里咯噔一下,好不容易找到希望,又被殘酷的現(xiàn)實推進絕望,難怪大叔是那個樣子。
林威勉強笑笑,“張叔家里已經(jīng)沒人了,就剩他一個。”
“如果,”沉默片刻,劉英問,“如果我們這個小店,晚上八九點到十一二點開夜宵,賣酒菜的話,要辦什么手續(xù)?”
林威緊緊盯著劉英,劉英此時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給大叔一個去處。
這一次張惠沒有阻攔。
再次見到大叔,他的頭發(fā)好像又白了些。
劉英簡單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大叔驚訝極了,他問,“你咋知道我是個廚子?”
“瞎貓碰到,那個,”劉英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猜的?!?p> 其實是讓林威提前調(diào)查過得。
大叔猶豫著,沒有給劉英正面回答。
他只說要考慮一下,劉英把后續(xù)事宜全部甩給張惠和林威,自己默默定了去BJ的機票。
早該去看劉鴻志一趟的,那么多年了,他孤身在外,也不知道日子過得究竟怎么樣。
臨走前,劉英專門給林威打了電話,告訴他無論如何一定要看好大叔,如果他能來店里工作最好,要是來不了,那么狗蛋你就等著挨揍吧!
隨后又跟張惠告了別,直接奔向機場。
坐上了飛機狹窄的座椅,劉英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忘了跟劉鴻志說要去看他的事。
打開手機,鬼使神差的給林威發(fā)了微信,從他那里得到劉鴻志工作單位地址后,劉英關了電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搞這樣的突然襲擊有什么意義,可是,心里就是想這么干,她想看看劉鴻志工作時的樣子。
依稀小時候的劉鴻志出現(xiàn)了,劉英好像看到那個穿著二道背心,鼻涕哈啦的弟弟坐在辦公桌前埋頭苦干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坐了七八個小時的飛機,到首都機場,已經(jīng)下午五點多了,劉英很累。
渾身骨頭都是酥的,即便這樣,她也不想找酒店休息,似乎鐵了心要給劉鴻志一個突然襲擊。
之后回憶起來,那天的事,簡直莫名其妙。
劉鴻志工作的單位,是一家IT企業(yè),劉英不是很懂,總之辦公樓很高大,這次來BJ,她沒打算多待,只帶了一個背包。
在前臺做了登記等劉鴻志下來接的功夫,收到了林威的微信,說是張東海決定同意劉英的提議,將FREE快餐店的晚間時間租下來。
時間暫定在晚上九點到十二點,社區(qū)有規(guī)定不能再晚了。接著告訴劉英手續(xù)的問題不用擔心,他會幫著辦,順便向小志問好。
劉英向林威道了謝,劉鴻志終于出現(xiàn)了。
才幾個月不見,瘦了一大圈,黑眼圈很重,頭發(fā)亂糟糟的好像很久沒洗過的樣子。
“姐?你怎么來了?”
聲音也悶悶的,聽上去好像感冒了。
劉英狠狠一皺眉,“帶我去見你們領導?!?p> “啊?”
沒等劉鴻志反應過來,人已經(jīng)被劉英拉著進了他的公司。
“你好,請問劉鴻志的領導是哪位?”
被突然問到的女孩,驚訝的指了一個方向。
“你好,你是劉鴻志的領導嗎?”
被劉英問到的中年謝頂男人納悶的點頭,“你是?”
“你好,我是劉鴻志的姐姐,我得了絕癥需要他陪我去醫(yī)院,人我先接走了,謝謝?!?p> 說完拉著劉鴻志扭頭就走,出了辦公樓,劉英拉著他走了幾步,才問,“你房子在哪?。客淖撸俊?p> “姐,”劉鴻志有些生氣的說:“你有病吧?”
劉英臉色也變了,原本看他可憐不想跟他計較,可是實在生氣。
“你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
“你干嘛咒你自己?”
姐弟倆同時開口,一句話說完都吃驚的呆住了,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
辦公樓附近人來人往,劉英偷偷掃視四周一圈,嘆了口氣,“出都出來了,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劉鴻志點點頭,他已經(jīng)連續(xù)加了兩個月的班,日夜顛倒,頭重腳輕,就快要到極限了。
姐弟倆路上一言不發(fā)回到住處。
房子比家鄉(xiāng)的房子大多了,兩室兩廳,只是沒有裝修,客廳里只擺了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其中一間臥室里放了一張折疊床,另一間空著,只有一個行李箱和一個簡易衣架。
看上去不像是家,更像是間出租屋。
“這里就是我,”家字在劉鴻志舌尖轉了一圈,又咽了回去,這間BJ的房子,沒有媽媽沒有姐姐,算哪門子家,“我的房子,工作忙裝修沒顧上,你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就一張床,你怎么睡?”
“你少廢話,趕緊洗澡睡覺去,我自己張羅不用你管。”
劉鴻志確實很累,一言不發(fā)進了衛(wèi)生間洗澡。
這房子里連個冰箱都沒有,劉英心情低落的想,媽媽和她付出了那么多,可看樣子劉鴻志在BJ過得也并沒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