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

執(zhí)筆破虛

第十八章 結(jié)緣

執(zhí)筆破虛 崔玖爺 4610 2022-01-18 21:29:45

  陳真于清嘯的風(fēng)中睜眼,他默默地感受了一下體內(nèi)的真氣,現(xiàn)在已經(jīng)猶如頭發(fā)絲般粗細了,進度雖然不快,但也不慢。那殘缺的功法他已經(jīng)爛熟于心,但運轉(zhuǎn)間仍有些滯澀,因為這功法專攻死穴,運轉(zhuǎn)起來陳真總是有些膽戰(zhàn)心驚。

  不過好在真氣在日漸壯大,從當(dāng)初的一碰就碎,成長到了如今的頭發(fā)絲粗細。但陳真始終無法成功發(fā)動秘術(shù),每當(dāng)他要點出一滴水時,那縷真氣就會在筆尖悄然破碎,流淌不到紙面上。好像還差了點東西......陳真默默地想著,但差了什么他也不知,只是冥冥之中覺得還需要一樣?xùn)|西才可以有所突破。

  不過比起這個......陳真睜開眼,攤開右手,掌心處浮現(xiàn)著暗沉的銅色。這是陳真前些日子就發(fā)現(xiàn)的,每當(dāng)他催動真氣時,這東西就會出現(xiàn),而且覆蓋的面積從一點慢慢擴散到了半個手掌那么大。

  這股銅色只持續(xù)了數(shù)秒,陳真便感覺體內(nèi)虧空,難受無比,他急忙甩甩手,銅色消失不見。

  他知道這東西,銅皮,代表著修士正式踏入淬骨境,當(dāng)銅皮覆蓋全身時,體內(nèi)骨骼淬成鐵色,那修士就臻入淬骨二轉(zhuǎn)了。現(xiàn)在陳真可以短暫凝聚出半個巴掌大的銅皮。但他有些茫然。

  我沒有氣海??!我沒有元氣??!我怎么就淬骨了?

  陳真心想,全天下最弱淬骨修士就是我了吧?不遠處的蔡年悄然抬眼,他機敏地捕捉到了陳真掌心處一閃即逝的銅色。

  十歲的淬骨......

  蔡年嘴角微微一挑,隨后他重新闔眼,露出一個小縫,偷偷觀察陳真。

  陳真專注于自己身上的變化,沒有注意到蔡年在注視自己,他把書箱打開,開始在里面翻找東西。書箱里整整齊齊羅列著經(jīng)文典籍,這都是齊一勿要求他裝進去的,美其名曰“執(zhí)行任務(wù)也不可耽誤啟蒙進度”。

  除此以外,里面還躺著一柄七寸長的小劍,這柄劍插在一個皮套里,看著平平無奇,是齊一勿拿給他防身的,雖說此行并不兇險,但有把武器傍身比較好。

  陳真看到了那柄劍,想了想還是將它揣進了懷里,然后繼續(xù)翻找,終于他從書箱底翻出了一本薄薄的冊子,極為欣喜,隨即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那是什么?宗主真?zhèn)鳎坎棠暌布恿似饋?,他斜著眼去瞅?p>  一......笑.......泯恩仇......江湖錄?蔡年使勁伸脖子,隨后目光猛地呆滯,這是什么玩意?難不成是山下的什么所謂的話本?

  怎么會有修士愛看這種東西?話本里的人頂多就是飛檐走壁,而北青里上天遁地的長老都一大把,直接看長老不好嗎?蔡年逐漸陷入自我懷疑,他一開始以為陳真是大愚,后來以為是大智若愚,現(xiàn)在他又拿捏不準了。

  難道是什么偽裝?正在蔡年胡思亂想之際,長老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諸位,馬上就要到了?!?p>  陳真小心地藏好話本,正襟危坐,但眼神里還透著些意猶未盡,這東西可比經(jīng)文有意思多了。這都是他從山下偷偷帶回去的,原本他看都看不懂,讓李六爻講給他聽,后來識字啟蒙后,他便覺得自己讀比起別人給他念要更有味道,于是經(jīng)常忙里偷閑,偷偷看這薄薄的冊子。遺憾的是他只帶了幾本上山,這幾本都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了。

  “希望一會進入云州秘境,諸位可以按照地圖活動,本次任務(wù)清單上的草藥都生長在安全區(qū)域內(nèi),所以希望諸位就在小范圍內(nèi)活動,不要亂跑,秘境十分危險。”長老淡淡地講道。

  “是。”眾弟子皆是低頭稱是,長老袖袍一揮,數(shù)道光點四散而去,落到了弟子手中,陳真也拿到了一個,他定睛一看,那是一塊令牌,令牌上刻著北青二字。

  “捏碎這塊令牌會產(chǎn)生巨大的吸力,將你們隨機扔至某處,但捏碎令牌造成的撕扯力極大,很容易將你們撕碎,就算成功逃離也有極大的概率死亡,所以未到生命危急關(guān)頭,不要動用。”長老囑咐道。

  “是?!?p>  長老微微點頭:“用元氣催動令牌,我們已經(jīng)到了?!闭f罷,他手中浮現(xiàn)一塊令牌,一道柔和的光自令牌上飆射而出,前方的天空泛起了波紋,如同起了漣漪的水面。

  弟子們紛紛低喝一聲,十?dāng)?shù)道光接連投在面前的天空,只是這些光比起長老的要黯淡許多。陳真思慮一下,我沒有元氣,真氣......可以嗎?說罷,他猶猶豫豫地催動了那根猶如發(fā)絲般的真氣,真氣注入令牌,一道黯淡的光也是飆射而出,陳真微喜,有用!

  天地的波動愈來愈強烈,隨后仙鶴穿過那片波動,波動緩緩平息,而所有人都消失了。

  在外人看來,這些修士突兀地憑空消失,而仙鶴背上的諸位只覺得穿過了水面,來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帶,他們好奇地四下張望。

  此刻仙鶴還在半空中盤旋,腳下是一片片崇山峻嶺,郁郁蔥蔥的。然而他們一路飛來,腳下都是些大平原,根本沒見過什么山。一些山峰上頭散布著淡薄的霧,而這些霧氣令每一個修士的氣海都感到極為的雀躍,那些都是能量聚集在一起形成的霧氣,經(jīng)久不散。

  “這就是秘境嗎?”有人感慨一聲,每個人都覺得若是在此處潛修,可能自己的進步會巨大無比。

  長老斜瞥了一眼那人,開口講道:“這些被霧氣覆蓋的山峰幾乎都有主了,盡量不要靠近,有些修士脾氣很爆的?!?p>  那人縮了縮頭,吐了下舌頭,不敢言語。

  “好了諸位,去完成任務(wù)吧?!遍L老搖搖頭,說道。

  一些咸魚弟子已經(jīng)開始互相抱團了,秘境畢竟還是有些危險的,結(jié)伴而行自然比單打獨斗要來得好。

  一個容貌清秀的修士看著在最前方的那道倩影,露出一個自認為和善的微笑:“完顏師妹......”

  話音未落,那道倩影駕鶴疾馳而下,已經(jīng)消失在了林海中。那位修士伸出的手就僵在半空中,面色有些尷尬。

  蔡年也開始尋找陳真,忽然他一愣,他已經(jīng)反反復(fù)復(fù)找了好幾遍了,除了剛剛離去的完顏檸,這次出任務(wù)的所有人都在這里了,但是陳真呢?

  陳真不見了?

  ......

  秘境外,陳真有些緊張且期待地穿過了那片波動,忽然他感覺到了極其強烈的下墜感,隨即整個人都在天旋地轉(zhuǎn),駭?shù)盟麖埓罅俗?,尖叫聲還未出口時,他便已經(jīng)摔到了一片柔軟之中。

  陳真掙扎地爬了起來,他狐疑地掃視了一下周圍,接住他的是一片怪異的樹藤,樹藤互相錯節(jié),成了一張大網(wǎng),他伸手去摸,只覺得入手軟軟的,還透著十足的韌性。

  這里就是秘境嗎?陳真有些恍惚,大家都是這么掉進來的?他并沒有糾結(jié)這個問題,而是檢查了一下書箱,還是完好無損的,他松了口氣,隨后背起書箱,開始往林子外走。但這林子實在太深了,遮天蔽日的,他根本不知道往哪走才走才走得出去。

  忽然陳真聽到了隱隱約約的潺潺水聲,有河,那我順著河走不就走出去了,陳真朝著有河水聲音的方向快步而去。他止住腳步,透過樹木的間隙,他遠遠地瞧見河邊有一個人。

  是修士嗎?陳真有些緊張,師父出門前叮囑過他,外面的修士很可怕的。

  一條極寬的河水流淌而過,青石陳列在其中,水流撞在上面激起蕩漾的水花。一位身著白衣的年輕人立在那里,手中有一桿魚竿,他凝視著河水,然后拋竿,但他的技術(shù)著實不怎么樣,魚竿甩出了一個歪歪斜斜的弧,鉤子砸到了青石上。

  他一連拋了幾次,要么是勾到了水草,要么是扔進了石縫,反正都不大漂亮。

  怎的這么笨。陳真在旁邊偷看,看得牙癢癢。終于,在他第八次拋線失誤后,陳真忍不住了,釣個魚笨成這樣,估計修為也不咋的。于是陳真喊道:“釣魚不是這么釣的!”說著走了出去。

  那人似有些訝異,他轉(zhuǎn)過頭,然后看著一個膚色有些偏黑的孩子從林子里走出。

  “你會釣魚?”那人笑道。

  陳真嘆口氣,背著書箱走了過去,他接過那人手中的竿子收桿:“拋竿一定要一步到位,這樣重復(fù)地拋是不合規(guī)矩的?!痹捳Z間,陳真已經(jīng)上好了魚餌和鉤子,他站直身子,用力一甩,鉤餌甩出了一個極為圓滿的圓,直直墜向最遠端,隨后他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持著竿,好像在調(diào)整什么。

  “這是在干嘛?”那人好奇。

  “壓水線?!标愓娼忉尩?,隨后他用幾塊石頭把釣竿壓住,起身說道,“好了,搞定了?!边@是他才抬起眼注視到那人的面容,這人的容貌生得非常白凈,鬢角微微泛著霜白,這人是個前輩!陳真登時有點發(fā)愣,剛剛離遠了瞧還以為是位身形修長的年輕修士,那我豈不是很失禮?

  “怎么了?”中年人見陳真的臉變得火燒火燎的,道。

  “前輩,是我失禮了?!标愓嫘唪龅氐拖骂^,行禮道,“剛才我不知您是前輩,所以......”

  中年人失笑:“你很有趣?!?p>  “怎么有趣了?”

  “你知道如何釣魚?!?p>  “就這樣?”陳真拘謹?shù)亟g了絞衣角,心想會釣魚有什么有趣的。

  “就這樣?!濒W角泛霜的中年人微微一笑,他白凈的面容與少年郎別無二致,只是笑起來不像少年那般鋒銳,更像沁在歲月里的玉石,愈發(fā)溫潤通透。

  “你叫什么?”

  “陳真?!?p>  “陳真……好名字。”中年人注意到陳真身后背負的書箱,出言詢問道,“你喜歡讀書?喜歡讀什么?”

  “箱子里都是師傅塞給我的經(jīng)文。不過我還是想看以前在山下看過的江湖話本,那個很有趣??晌以谏缴险冶榱艘矝]尋到一本?!标愓妾q豫了一下,講出了心里的實在話,不知為何面前這個中年人只是噙著笑溫和地看著自己,自己便講不出謊話了。

  “江湖話本?”中年人微愣。

  “嗯!就是那種飛檐走壁,手起刀落的感覺?!毙⌒〉暮⒆佑昧c頭,伸手比劃了兩下,滿眼都是向往。

  中年人啞然失笑,他搖搖頭道:“我見你胸口有仙鶴,應(yīng)當(dāng)是北青弟子,你已入修仙門派,仙人都應(yīng)該見了不少,怎會覺得飛檐走壁稀奇呢?”

  “可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只有話本里有,他們都說,這才是江湖,而江湖,是人之所在?!标愓嫘÷曋v道。

  中年人沉默了,他收斂起笑容,靜靜地凝視著陳真,他的眼底斂著深沉的光。良久,他似乎做了一個決定,笑道:“那你想看看什么是江湖嗎?”

  “想。”陳真點點頭,話音剛落,他就瞥見魚竿微微顫抖了一下,中年人眼疾手快,鉚足了力氣,他與那條魚正在較勁搏斗。

  “呦呵,這魚還不小?!敝心耆艘а狼旋X,額頭上也沁出些汗水。

  “前輩,逆著它的力氣,慢慢地拖著它走!”陳真想要幫忙,但又怕接手魚竿導(dǎo)致力道續(xù)不上,只能站在旁邊干瞪眼。

  一人一魚僵持了良久,最后在一聲清脆聲中,魚竿斷裂。

  魚兒一扭身,消失在了河水中。中年人頗為遺憾地看著手中的竿子:“可惜了。”

  他轉(zhuǎn)頭看向陳真,笑道:“以后如果你去了京城,可以去太平府尋我,那時我便帶你去看一看江湖?!?p>  他站起身,一身白衣勝雪,陳真忽然聽到自己的身后多了一道平穩(wěn)且悠長的呼吸。

  還有別人在這?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身后的?陳真駭然,但不敢轉(zhuǎn)頭去看。

  一人越過陳真,走到了中年人身旁,陳真這才看到在自己身后的是何人,那是一位著袈裟的僧人。僧人身材瘦削,頭頂有六個戒疤,脖間的掛珠泛著清潤的光,他雙手合十,目光低垂。

  中年人笑著說了句什么,但陳真沒有聽見,他微微恍惚了一下,緩過神來時,面前的兩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他撓撓頭,道:“可我還不知道你姓甚名誰......”

  “太平府......”陳真喃喃道。

  遠處,僧人與中年人并肩而行,他凝望著中年人,深沉的瞳孔里似乎有話要講。

  “你是想問,為何我要講那句話?”中年人微笑道,“那孩子我蠻喜歡的,結(jié)個緣而已。”

  “太重。”僧人沉默了一下,開口說了兩字。他的聲音宛如梵音,低沉深厚,又如雷聲直擊人心。說完兩字后,僧人重新閉上口,不愿再多講一個字。

  中年人明白僧人的意思,僧人是說,自己身上的緣太重了,與他結(jié)緣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若是這都承受不起,死就死了罷。”中年人輕笑道,他仰頭看向湛藍的蒼穹,白鳥斜斜地飛過,他窮盡目力朝著天穹最深處看去,喃喃自語道,“也就在這還能看看天了,不過還能看多久呢?”

  隨后他低頭一笑,一步跨出,走出了秘境。他的面前有一片黑色的海洋,披著黑甲的馬匹壯碩得宛如從繪卷中走出的魔神,筋肉虬結(jié),像一座座肉山,它們的鼻孔噴出熾烈的氣流。

  數(shù)十騎黑色玄甲的士卒沉默地立在那里,細細看去,甲胄上滿是傷痕,甚至還染著已經(jīng)去不掉的血色,頭盔遮掩了他們的面部,只露出一雙雙森然的眸子,為首的士卒扛著一桿斑斕猛虎旗,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他們都在注視著中年人。

  僧人將韁繩遞給中年人,中年人接過,隨后翻身上馬,這片黑海登時動了起來,化作洪流,蹄下生雷,迅疾地朝著遠處奔襲而去。

  遠處一片山峰連綿,云霧繚繞間,隱約可見一座山門,上書“北青”。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